封帧控制欲
年末将至,呈上的奏折大多是臣子请求参加宫宴,坐在小几前的女帝微微眯眼,看向旁边跪着的影卫,语调悠悠。 “有事禀报?” “封大人在游园时偶遇布衣窦狸狸,窦狸狸对封大人一见钟情,前日下雨,专门给封大人送了把伞。” “哦?……有点意思。” 女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手中的折子慢悠悠地展开,下笔遒劲,字迹飘逸洒脱,自带风骨,看向落款,果然属于封大人。 上位者没有发号施令,底下的影卫也不敢擅自离开。 殿内寂静,女帝食指交叠,透过指缝看向大殿外的沉沉景色,勾了勾嘴角。 “既然如此,把她带来看看吧。” …… 封帧站在阴雨绵绵的府中眺望天边。 参加宫宴的折子已经被女帝批准,他的行李也都放在了马车上,想到那无趣至极的宫宴,垂眸想了许久,终究是撑开伞,在下人的伺候中稳稳踏上车架,坐在了马车之中。 窦狸狸站在府外,一脸的不舍,他并非瞎子,自然看得见。 只是他已经心有所属,心直口快和她说过,谁知换来的是她一脸决绝的泪水,抛下一句“我会等着封大人”,转身就跑开了。 他的记性其实不是很好,人的面貌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唯有名号和数理他烂熟于心,窦狸狸似有若无的存在总是让他有些茫然,直到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好,他才勉勉强强地将窦狸狸这个名字和那个姑娘的脸联系起来。 马车轱辘转动,向着羽都进发。 他静静看着窗外飘零的雨丝,携裹着寒风,从缝隙里钻入尚有暖意的马车内,他怔忪的神色恍惚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将那半开的窗扣上,低低地呼出一口暖气,团在手心里,溢散开来。 他们怎么评价他? 开国功臣之一的封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宫宴上得罪人无数,力排众议否定了崔家人的提议,他站在位置上直直地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帝王,道:“根基尚未稳定,臣认为,不该在此时充盈后宫。” 崔家人自然是跳脚,说什么女帝后位空虚,如此谏言,君不君臣不臣……他蹙眉看向这些人,只觉得愚笨不堪,前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才多久,就要帝王宠幸后宫? 女帝笑意吟吟地坐在上首,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恼怒,只是那双如琉璃般的靛蓝眸子望向他的时候,让他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 他不敢直面圣颜,垂下头,沉声:“臣别无他意。” 他厌弃这样热闹的场合—— 所有人都想要讨好巴结睥睨众生的帝王,他们谄媚地笑着,所做的文章皆是吹捧,歌颂着帝王的英明神武,想要为自己的家族弟子谋一份好差事,只要恭维帝王,她便会笑意吟吟地赏赐,无论是谁。 宫宴的心烦意乱让他不想留在席上,他烦闷得四处乱走,不自觉地走到了御花园。 今日是宫宴,宫中人松懈万分,若是有刺客心怀不轨,宫中安全如何得到保障?蠢笨之人鼠目寸光,偏偏他又无处发泄,气闷半晌,抿着唇越走越快,站在亭子里心乱如麻,越想越是厌恶,索性不回去参加宫宴。 女帝慢悠悠循着薄雪上的踪迹来到了御花园,隔着凋零的枯枝看着亭子里的青年,轻笑一声,走到亭子里,看着他。 “封爱卿不去参加宫宴?” “微臣……参见陛下。”他默了半秒,屈身行礼,“并非是对陛下不敬,而是微臣瞧不起那群贼人。” “贼人。”女帝在他对面的石凳上施施然坐下,似乎在咂摸这个词语,低低笑,“爱卿对他们有很大成见啊。说说,为什么不同意崔家往后宫里塞人?” 北风呼啸,他跪在冰冷的地上,面前是一袭红衣似血的帝王,手心不由自主沁出汗来,他恍惚意识到面前这个少女再也不是征战时能够和自己谈笑的友人,她已经是帝王……他只是她的臣子之一,仅此而已。 “崔家本就根深蒂固,对陛下的忠诚又有几分?举兵时犹豫不决畏首畏尾,不过是想保全自己的根基罢了,比起追随陛下,他们更加看重自己的家族利益,若是再让他们的势力壮大,恐怕……重蹈覆辙。” 前朝便是权臣当道,权臣多如狗,宦官遍地走,群雄崛起,分踞天下。 如今再培养一个权臣…… 他半敛着眸子,长长的睫羽遮蔽了眼底的神情,半晌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心底一空,忍着心口的刺痛不去看她。 “只是因为这样?”她声音慢悠悠的,如玉的白皙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眸子凝视着他,“嗯?” ……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样。 但那个理由怎么站得住脚呢?因为他的情爱,就能让后宫空虚,他是有多大的脸来要求她做到这些? 他跪在地上,凉意从膝盖蔓延到脊骨,在狐裘下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却是抬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臣仅忠于陛下,望陛下深思。” 不能让她察觉异样……他定定地看着她,尽力表现着自己的忠心。 他深知面前的人有多喜爱玩弄人心,开国功臣誓死追随,连他也无可避免,甚至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她始终若即若离,哪怕是智近于妖的师殷,她亦是恰到好处的亲近疏离,如此的分寸感,忠诚之人不可见,跳脱出来方可窥见其可怕之处。 女帝垂眸,微微笑:“封帧。” 他惊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下巴被纤纤素手捏着分毫不敢动,他喉结动了动:“微臣……在。” 不是封爱卿,不是封大人,是封帧。 御花园内银装素裹,他余光都是银白,面前的一抹红越发瞩目刺眼,被迫仰头看向他暗自奢望的人,凝神良久,轻轻地闭上眼眸。 本就已经被她拿捏于手中……她想如何把玩便如何把玩吧。 “不若,爱卿入后宫,做个侍君?” “臣在前朝——” “原来是位份低了。”她抚摸着他的面颊,靛蓝的眸子透出些许的碧色,清澈又幽静,含着不到眼底的笑,“侍君不可,贵君如何?” “臣……” “贵君也不能满足封爱卿。”女帝似乎是啧啧称奇,白皙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爱卿的胃口可真是大啊,觊觎后位,嗯?” “臣不会入后宫!”他咬牙,不知为何有些气闷,半敛着眸子低头稳了稳自己的气息,低声,“北狐和西树虎视眈眈,有宁、沙二位将军替陛下分忧,臣已经誓死追随陛下,留在朝堂才能够尽绵薄之力,为陛下守住天下。” 她究竟知不知道—— 虽然开国,可羽都大臣多数臣子还需拉拢,宫宴一过,他便要回变州,她独自面对那群豺狼虎豹……虽有师殷,可师殷又能怎么力挽狂澜? 她还说着这般胡闹的话…… “封爱卿还真是拳拳赤子之心。” “……” 她俯身,几乎隔他的面颊只有几寸,双目相接,他在那双眼眸下无处遁形,心底的坚持猛然溃不成军,喉结微动,仰头看着他的陛下。 一颦一笑,如妖惊艳。 “既然如此,朕自当成全。” 她轻轻笑着,掌心贴在他冰凉的面颊上,声音贴在他耳畔,离得很近很近。让他几乎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她的唇瓣贴在他淡色的薄唇上,望着他瞳孔骤缩浑身僵硬的模样,在他耳边呼出融融的气。 “封爱卿……可要守住这颗心啊。” 一个吻,能在记忆里留存几年? 他怔忪地抬手,食指触上唇瓣,温热的触感恍如昨日,却又像是碰到了禁忌了那般猛然垂落,低头不安地压抑着那心口再次活过来的虚妄念头,手上的暖炉让手心沁出汗来,还没有走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侍卫来禀报:“大人,窦小姐想见您。” 他稳了稳心神,微微蹙眉:“她为何会在此处?” 侍卫沉默了一会儿,道:“陛下让她随您一起前去羽都,所以府中给窦小姐也安排了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他面色不虞。 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已然是了解了自家主子的意思,道:“属下这就让窦小姐回马车上。” 封帧面色冷凝,他握紧手中的暖炉,垂眸看了许久,心口微悸。 “阿令……” 【封爱卿……可要守住这颗心啊。】 他哪里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知情者只会以为是帝王在和他较劲,让他永远呆在朝廷忠心耿耿替她卖命,不入后宫。 可他在听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明悟。 她从头到尾都知晓他的心意,却从来都不会主动示好,她向来言笑晏晏。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认栽。 守住这颗心……守住这颗心。 窦狸狸……他只怕是护不住。 哪怕她是无意间的爱慕,可天下处处皆是陛下的耳目,怎么可能瞒得住陛下呢?此次的命令只怕是一种警告……他不能管,亦不想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本就无心此人,下场如何,皆看她造化了。 若是触怒陛下,窦狸狸,算是为他而死。 一路上被这样的认知搅合得心神不宁,他苦涩于帝王的不信任,却又心中萌发出些微期许:这是否意味着她在吃醋? 舟车劳顿行至羽都,进城便和窦狸狸分道扬镳,他急匆匆赶回自己在羽都的府邸,果不其然在屋檐下看见了正在烹茶的女帝。 “微臣,参见陛下。” 她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神色淡淡看他一眼,似乎是看他急匆匆的模样有些狼狈,开口道:“封爱卿还是先去休息罢。” 他低头看着自己褶皱横斜的衣袍,抖了抖,抿唇,“不碍事。” 他取了靴子,下人端来热汤净手,他洗干净,坐在她身旁,窥她神色,半晌也品不出什么意思,目光落在茶桌上,酝酿一二,低声开口。 “陛下,窦狸狸——” “你这是给她求情来了?” 他怔然。 女帝神色淡漠,侧颜有着无法掩盖的英气,妖冶又飒爽,未施粉黛也能够惊艳众生……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他却知道不可能如面上这般若无其事,他摇了摇头,垂着眸子看向那半杯已经凉下来的清茶,不疾不徐地开口。 “臣不为她求情,只是想问陛下如何处置——” “斩首。”女帝淡声,侧目看向他,“如何?” 他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任陛下做主……臣绝无异议。”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窦狸狸一介平民,要怪,就怪她爱上不该爱的人。 “你那表情可不是在说随我处置。”女帝将茶刀放入篓子,声音听不出异常,纤细的玉指在清水中晃悠着,用布帛擦拭干净,这才望向他,语调平静,“封爱卿。” 如此平静却是让他心口一跳,慌忙行了君臣大礼,道,“臣不敢。” 女帝微微一笑,扶着他起来,“封爱卿行此大礼做什么,朕只说斩首无知刁民,可没说连着爱卿一并罚了。” 封帧定定地看着她,唇瓣抿着,艰难开口:“谢陛下宽恕。”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从小几上推了过去,慢慢悠悠地道:“这一年在变州过得如何?” 女帝的茶他不喝也得喝,青年抿了一小口,低声道:“一切如常。河堤需要修缮一事,微臣已经上书内阁,还望陛下能够准许。”说完后 似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迅速道:“臣和窦小姐没有任何关系,陛下还请放心。” “哦?”女帝懒洋洋地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封大人,你这是在揣测朕的心思么?” 他的解释只会是越描越黑。 封帧凝神许久,终究是笑了一下,“臣的心意天地可鉴。” 舟车劳顿过后果然体力有些跟不上,他竟觉得有些疲惫,旁边的女帝一言不发,他亦无法率先离开,脑海中昏昏沉沉,支着手摁了摁太阳xue,想让下人拿些提神醒脑的东西来,却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旁边神色淡然的女帝身上。 都是聪明人。 他用力捏了捏眉心,声音微哑:“陛下……这是何意?” 他伏在案上,浑身无力,口干舌燥,跪姿也歪歪扭扭,手中的茶杯晃荡出些许的茶水,热雾袅袅,他用力支起身子,目色惶惑,却是下意识地看向她,低声:“陛……” 凰令伸手接住他脱力的身子,垂眸看着他,“封爱卿,男女婚嫁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举国上下能与你门当户对的人寥寥无几,真是可惜。”话虽这么说,她的语气却一点儿也不遗憾,抚摸着他略烫的脸颊,眉眼染着些笑,“朕记得你贞洁尚在,封爱卿,朕没记错吧?” 封帧略涣散的瞳孔微缩。 他哪里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婚前失贞,非完璧之身,是会被人唾骂的。 他苦笑:“是……陛下没有记错。” 她俯首吻住他的薄薄的唇瓣,指腹摩挲他暗色的肌肤,轻声:“爱卿总是这样清醒……真是令人嫉恨。” 半敛着的眸子颤抖着闭合,他靠在她的怀里,低哑喘吟。 黝黑的肌肤不像是羽都美人那般娇嫩,变州刺史自然不会是如此娇嫩如水的娇人,喉结动了动,他仰躺在她的怀中,抬手触碰着她白皙的脸颊。 身体里窜出来的火点燃了未经性事的干涸身躯,他沙哑地喘息着,按捺不住那股热浪朝着腹下奔袭而去,半睁的眼眸蒙上一层雾,颤抖的指腹落在她微凉的手臂上,断断续续地从干燥的喉咙里呻吟出诱人的音调。 沙哑,绵软,失去了他的坚持和骄傲,对着她俯首称臣。 女帝垂首吻住他的唇瓣,手指拨开他的腰封,冰凉的指尖顺着那guntang的小腹缓缓游移而下,挺立的欲望被刻意绕过,葱白的指尖落在了硬挺yinjing之下柔嫩的细缝之中,指腹摩挲着他从未被人入侵过的湿漉溪涧。 “陛下……” “爱卿的身体,竟如此敏感。” 女帝垂眸,将他从怀中往上扶了一把,自他松散的衣袍抚摸而入,溢出的黏腻液体打湿了她的指尖,浑身瘫软无力的臣子被药物刺激得身子敏感如妓子,稍稍抚摸便能泌出yin液,从那幽幽的谷口缓缓流出。 他仍旧不敢叫她阿令。 温热的软rou含着那葱白的手指尖,浅浅的滑动只是浅尝辄止,他的身体却不知满足,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撩拨,迎合地发出细密的,黏腻的濡湿潮声,喉咙中的声音带上了颤,他能感受到她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身后,清浅地呼吸着。 她太平静。 就像是只他一人沉溺于欲望,她如此只是为了一个警告——让他知晓,皇命不可违。 他永远都不能背叛她,否则她回以更加残暴的手段令他顺从。 手指抵入渗出,被玩弄得松软的xue道容纳了她的入侵,他绷紧的身体颤抖得厉害,眼眸微红,却看的不明晰,他素来都是冷淡厌世的表情,此时此刻却显露出难得的脆弱,嗓子里猛然溢出闷哼,身子僵滞中被cao弄出欲液,冲刷而出打湿了她的指尖。 仅仅只是手指,就将他玩弄得欲仙欲死。 “不…呃…哈啊…不…陛下…别、别…不要……” “陛下…臣…呃…啊啊……臣好难受…陛下…唔…” 不要再深入了……不要…… “封爱卿。” “陛下…臣求您…饶了臣……” “封爱卿真是可爱。” 女帝淡笑,翻身将他抵在冷硬的地板上,溢出的欲液打湿了他的官袍,他眼眶红得连肤色也遮掩不住,躺在地上无力抵抗她的玩弄,被她的入侵刺痛得身子痉挛,破开的脆弱内xue猛力抽缩着,血丝顺着欲液倾泻而出,他瞳孔骤缩,痛苦呜咽一声。 “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封爱卿。” “记住现在的痛……封帧。若是让朕发现你有异心,朕会让你变成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 用力得似乎每一次都能cao入最深的地方,他痉挛蜷缩,痛苦颤抖,泪渍干了又湿,手指死死抓着身下的狐裘,分明没有说多少句,却喊得哑了嗓子。 谁也不能指责这样的关系,扭曲得令他灵魂都仿佛被撕裂,风雪也无法降温guntang的身体,他环着身上人纤细柔弱的腰肢,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恍惚时刻,失神呢喃着。 “君臣……陛下。” 他战栗着,蜷缩着,被刺激得绷紧,却又颤抖着放任她肆意凌虐。 不怪她,是他心甘情愿的。 窦狸狸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像一颗小石子丢进池塘,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他打听了一下,女帝只是将窦狸狸调离了变州,还赏了个县丞的位置,没有斩首,他微怔之余放下心来,哑然失笑。 宫宴还是那么无聊,只是今年换了很多新面孔,一如既往的恭维着女帝。 她懒懒散散听着奉承,笑得漫不经心,走了一圈,随手赏了几个人便离开了。 他亦不喜欢在热闹中,喝了几口酒,便起身告辞。 再来到凉亭,竟恍若隔世。 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过来,撑着头朝他招招手,恣意无比:“不若入后宫歇着?” 他坐在女帝对面,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臣在前朝更能为陛下分忧。” 女帝笑:“若是有孕,又当如何?” 他拱手:“陛下的江山须得有人坐镇,即使有孕,臣亦会坐好刺史之位。” “封爱卿。”女帝的笑意淡了很多,她琉璃的眸子沉寂如荒野,看着他,换了个称呼,“封帧。有很多事情,一味固执,或许不会如你所愿那般善终。” 她不再是那个笑着骂他黑煤炭的小姑娘,不再是那个战场杀敌归来豪迈与他拼酒的战神,不再是那个因为没做好太傅作业而委屈的年轻帝王。 在他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优秀上位者。 她学会了博弈,学会了取舍,学会了阴狠暴虐的手段,学会了漫不经心笑对群臣。 高处不胜寒。 从不喑世事,一步一个血脚印踏上了尸骨堆叠而成的王座。 而他们追随左右,直到她转过头来,刀锋抵在他们脖颈上,笑着令他们屈从。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她有她的考量,帝王需要考虑的事情远比臣子们多。群臣上书的那些折子,多数是战后要求削减边境镇军的,休战期是应该好好发展民生,可那两位会这样想吗? 他们只会觉得,我随你征战四方,你用我时热切,不用则弃如敝履,如此令人寒心。 她终会让他们从高位上褪下,让朝堂变得听话,她有玩弄人心的能力,并对此乐此不疲。 上月崔家被抄家,三族流放……她雷厉风行,下手果断,崔家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便被连根拔起。如此雷霆手段终有一天都会落在他们身上,他恍惚地看向阴沉沉的天空,想起回羽都那日的疯狂,她素来散漫,却又在发狠是不择手段。 是真的在劝诫他。 封帧道:“阿令。” 他静静看着她,忽而笑起来。 “我答应过你的……你当上皇帝,我帮你守天下。” “翰林学士尚未成长,变州的事务,经年颁布的政令还没有完全落实,再过上几年,西树和北狐定会蠢蠢欲动,国库能支撑下来吗?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在后宫又能做什么呢?” “随便派遣翰林学士做这些,并不是不能做。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一步错步步错,豺狼虎豹盘踞羽都,那些翰林学士少有布衣,多数是世家子弟,用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已经爬到这样的位置,再落魄下来,会尸骨无存的……阿令。” 他声音微哽。 “你该是骄傲一辈子的啊……怎么能陨落于这样微不足道的坎坷呢?” 她怔忪望着他。 悲恸得令人心悸。 自认识他以来,从未看他落过泪。 她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渍,抿了抿唇,低声:“别哭。” 他在发抖啊。 她低头吻住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声音很轻。 …… “如此,封大人,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