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二章 一骑当千
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六日,朝阳缕光芒射进大秦帝国天京城的时候,这照射了大地亿万年的太阳并不知道,大地之上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大秦帝国如今更换新主。 虽然即将登基的皇帝还是姓嬴,可是执掌江山的人却已经换了。 晨时许,先皇驾崩的消息由皇室正式发布,举国发丧。 禁宫于二十五日夜里大乱的消息也正式对外公布。太子海称,魔门勾结御林军、大内侍卫袭击禁宫,意图行刺太子、太后及皇室诸公子,幸得刑部侍郎秦风及时发觉,与御林军统领郭侠怀、大内侍卫总管梁其洛合作,将魔门中人及背叛的三千御林军、一千五百大内侍卫尽数诛杀。 但因叛党势大,东宫、西宫遭劫,太后及所有嫔妃、公子、公主尽数遇害,真国之大不幸也! 魔门给定性为反动性质的邪教组织,下令全国通缉。 而在给昨晚的遇难者发丧的同时,储君太子海又颁布了一系列人事任免命令。 兵部、刑部两部官员,凡尸位素餐者,一律以刺客同党罪抄家灭门,家产充入国库。民、吏、工、礼四部官员罢免一半,被罢免的遭兵、刑两部官员同一命运,剩下的则于原职留任,能力出众者甚至还升了一级或是几级。 至于六部尚书,那是根本就不用理了。因为他们已经全部死光,无一幸免。 大秦丞相、大将军也因遇刺身亡,所以不得不另行委派。结果秦逍遥被任命为大秦丞相,铁空山则官拜大将军。 六部尚书亦是由秦、铁两家的人担任,秦风捞了一个刑部尚书,秦雷当上了兵部尚书,三少当上了礼部尚书——纯属客串,尸位素餐来着。 铁戬本来是安排他做工部尚书的,但他死活不从,宁愿做个兵部侍郎,也不愿做建筑行业的龙头,结果只好让他做了兵部侍郎。 这一系列足够震惊朝野的人事变动和宫廷变故却未引起民间的足够重视。 原因很简单,大秦的天下已经乱了。西南方有岭南项王军,江东有小霸王沈冲的霸王军,江南临海节度使唐康言率两省兵马自立为王,建国号大唐。 东海公子羽不知从何渠道收到了秦皇驾崩的消息,拒绝听从朝廷号令,打起征讨叛逆,清除君侧的旗号,自封为“平逆王”,名义上是准备起兵打到京城,清除一干jian臣,实际上却是在自己的辖地内招兵买马,准备建立新朝。 因此,现在京城的号令能够传达到的地方,只有天京城周围的三省二十四县。 而太子海在人事调动的同时,将公子苏勾结胡虏,大军南下的消息抛了出来。京城中顿时一片人心惶惶,老百姓人人自危,没人再有闲心关注朝中的事宜,所有人都只在关心如何才能避过兵灾。 当然,所谓太子海的命令并不是由太子发出来的。事实上,太子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和呵呵傻笑的白痴。所有的命令,都是由秦风、三少、秦逍遥、铁空山四人商量之后,一手炮制的。 禁军如今已经完全被秦霓儿掌控。梁其洛因表现突出,被任命为十二万禁军的大统领,郭侠怀则身兼数职,除御林军统领之外,他还兼任禁军一营统领。 京城继续戒严,京城九门紧闭不开,只准进,不准出。 虽然胡虏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已经传了开去,老百姓们也都是人心惶惶,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过弃家逃走。对京城中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繁华,习惯了有天子的统治。在天子没有弃城逃亡之前,他们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的。 自古以来,京城人都有京城人自己的坚持。无论权贵还是百姓,那种坚持和骄傲使他们即使惶恐害怕也要坚守至最后一刻。 因为京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而现在他们的敌人是塞外的胡虏。胡虏若入关,则和中原内乱不一样,若胡虏攻陷京城,则不仅意味着国家灭亡,还意味着民族的灭亡、文化的灭亡。 没有京城并不要紧,只要有文化存在,民族就绝不会灭亡。可是胡族……那是会连文化都一起灭亡的!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当禁军和御林军的招兵启示一贴出来,京城中青壮百姓顿时踊跃报名参军,仅二十六日下午半天,报名参军的人数就参过五万。 而京城周围最近的几个县城也在接到胡族即将入侵的消息后,火速调兵赶来增援,沿途无数青壮自发组建民团、乡团,扛着锄头、铁锹、梭标、锅铲、擀面杖、菜刀等等简陋武器前来参军。 原本预计只能从京城周边调到五万的援兵,可是当援兵到时,京城中人才讶然发现,来的竟然有近十万人! 与军队同来的,还有京城周边各县、乡支援的粮草。京城人口众多,而敌兵势大,若京城被围,则粮草的损耗则更大。虽然京城中存粮甚多,足够京中所有人吃上近一年,但是谁知道这一场仗会打多久呢? ※ ※ ※ ※ 二十六日夜。 劳累了一天的三少一家老小直至深夜还没有休息。 他与秦风、秦雷、秦逍遥、铁空山、乔伟、黎叔等人围在秦府密室里一张桌前,指点着京城周围胡虏来袭方向的地图,商量怎样为招兵买马,装备新入伍的士兵争取的时间。 “大家看,北疆铁军和胡军轻骑如果要奔袭京城的话,他们将有三条路可供选择。”三少指点着地图说:“条是走距京城八十里的陈县。陈县前后道路平坦宽阔,适合轻骑奔驰。但是县城位置却是位于两山之间,是为一险隘,易守难攻。” “第二条路和第三条路分别是陆平野与野三坡。这两条路道路状况还算不错,虽不比陈县的官道,但是无险可守,相对而言好走一点。虽然距离京城要远了三十多里路,但对于骑兵来说,三十里路根本就不算什幺。” “照你这幺说,我们应该派重兵把守陆平野与野三坡?”秦逍遥问道。 三少点头道:“陆平野与野三坡必须重兵把守,但是陈县也不能轻视,也必须重点把守。” 秦逍遥皱眉道:“这是为何?不是说陈县易守难攻吗?敌方若要闪电奔袭京城,就必须以轻骑为前锋。陈县县城是险要关口,轻骑如何奔袭?依我看,敌方即使兵分三路,其中两路也只会是疑兵,作佯攻牵制之用。而真正的主力,应该只会放在陆平野或是野三关其中一路,陈县应该没有多大可能。” 三少微笑摇头,道:“若我是西门无敌,我会选择从陈县进军。我们能想到的,西门无敌一样能想到。我们派重兵把守陆平野与野三关,西门无敌早该料到。 “骑兵虽然攻势猛烈,陆平野与野三关又无险可守,但两天时间足够我们安排下能阻他们一阵,令他们损兵折将的陷阱埋伏。所以西门无敌在情知我们已知晓此事的情形下,绝不会只选陆平野与野三关其中一路。 “据我推测,西门无敌向来谨慎,绝不会孤注一掷。他可能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是主力。若真如此,陈县该如何把守?即使来袭之敌尽为轻骑,但是魔门高手众多,区区一座县城,若我们把守的兵力不够,而他们以高手硬攻,拼着付出几百高手的性命,也可将陈县攻下!因此,陈县非但不能轻视,还应当作重中之重来防范! “盖因攻必克者,必攻敌之不守也。守必固者,必守敌之不攻也!西门无敌智勇双全,对付他,我们必须将每一条可能都考虑进去,方能保万无一失。若稍有差池,我们必将惨败收场!” 三少在此还在分析西门无敌的想法,却是不知,他此生最大的劲敌已然悄然逝去。在这世上,他既少了一劲敌,又少了一知己。 听三少讲完这些,秦逍遥等人都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秦风问道:“小三,依你看,这三路我们应该如何布置兵力,如何把守?” 三少道:“这三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骑兵贵在速度,若进攻受阻,士气必减。因此,能阻他们一天,便阻一天,尽量为京城城防争取时间。 “陆平野与野三关这两路,阻敌最难。但是,我们亦可在这两地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亡。先调民夫挖出大量陷坑、壕沟,钉拒马桩,造拒鹿角,系绊马索,遍地洒满铁蒺藜。但是来敌迅猛,我们的时间不足,幸好我们有足够的人手来做这件事,在两天内能够勉强布置出一片死亡地带。布置好之后,两处均潜一万禁军,携强弓硬弩,远距离狙杀来敌。 “不可派遣骑兵与敌正面交战。北疆铁军常年与胡虏作战,骑射之术与胡虏相较也毫不逊色,我们的骑兵与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所以我们只能限制他们的机动性,逼他们下马步战! “而陈县则要派出大量高手,外加一万弓弩手。但是,就算西门无敌将陈县当作重点进攻的对象,若在陈县受到重挫,高手损失过多,他定会断然撤军,改走另两条路线。所以,陈县守军则应趁胜追击,沿途衔尾不断袭扰,拖延他们进军的速度! “我打算,让大哥带兵驻守陆平野,二哥带兵守野三关,而我则带伟哥、黎叔、三大杀神、七十二地煞亲自镇守陈县!老头子和大舅要坐镇京师,此战不可轻易出击。战场之上的情势进展要随时报与二老知晓,令二老能在我们撤军时,及时派兵增援接应。 “此战的重中之重就是绝对不可与来袭之敌军野战,必须依靠城池、陷阱作战,甚至近战都当能避则避,尽量用弓弩矢石杀伤敌人。若与北疆铁军和胡族骑兵近战的话,恐怕京中的禁军、御林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那些新入伍的青壮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计划。至于战场之上,形势会不会如我们设想的一样发展,还是未知之数。战场之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谋划得再万无一失,也赶不上战场局势的变化。呵呵,其实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连下半个月的大雨,到时候,敌人的骑兵就无用武之地了。 “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各位有什幺意见补充?” 说完之后,三少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好奇地问:“怎幺了,我脸上有花吗?还是我说的没道理?” 秦逍遥微笑道:“阿仁,你说的已经很好了。下雨是不用祈祷了,现在这季节,午后虽时有阵雨,但那也不过是替敌军降降温罢了!你能在战前就把战局分析得这幺透彻,把敌人的心理揣度得如此精细,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为父记得,你以前好像从未读过兵书啊!” 三少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是天才嘛!这已经是得到举世公认了的!” 众人顿时群相鄙视。 ※ ※ ※ ※ 七月二十七日晨时,按照三少的安排,三路人马出天京城北门,分三路往指定地点赶去。 秦风率逍遥山庄三十六天罡,铁血啸天堡两千“铁血少年团”精锐,一万禁军,三万民夫,携带大量布置陷阱的工具,赶往距京城一百一十里远的陆平野。 秦雷带着华玲珑,率逍遥山庄两千精锐弟子,一万禁军,三万民夫,同样携带了大量工具,赶往距京城一百一里的野三关。 而三少,则带着乔伟、黎叔、三大杀神、七十二地煞、怜舟罗儿、秦霓儿、铁轩轩、一万禁军,其中有五千为骑兵,赶往陈县。 “三少,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乔伟骑着马,行在三少身旁,也不拿正眼看三少,望着一旁用满是落寞的口气说道。 三少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乔伟叹了口气,道:“但我又怕说出来之后,你海扁我一顿。” 三少顿时一脸警惕地道:“伟哥,你到底想说什幺?该不会是说,想撬少爷我的墙角吧?” 乔伟扭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三少,道:“三少,你把我老乔看成什幺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怎幺说我老乔也是七十的人了,哪还会有什幺色心?” 三少狐疑地道:“这很难说,你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没什幺区别。要知道,男人在这个年纪,是最容易误坠花丛的。” 黎叔闻言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我同意。老乔就是一流氓加色狼,上次在逍遥山庄他还想偷看小叶洗澡来着。这次上京城,他一到地儿就拉着我去逛青楼了,逛完出来还仰天长叹说:老夫生平阅胸无数,还没见过这幺大的……你说就他那德性,他做出什幺见不得人的事儿来,还不是就在情理之中?” 三少笑看着乔伟,道:“伟哥,不是少爷我怀疑你,实在是你的人品……唉,太有问题了。老实说吧,究竟想告诉我什幺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乔伟顿时撞天叫屈:“你们……你们两个流氓,我老乔是那样的人幺?老黎你自己说,上次逛青楼到底是你提出来的还是老子提出来的?明明是你要去逛的,现在倒赖到我头上!你这老小子还专找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不瞧瞧自己的年纪都能做人家爷爷了!娘的,你出来的时候还自编自唱一小曲儿:老牛老牛嚼嫩草,嚼起嫩草就是香……你说咱们两个到底谁是流氓来着?” 乔伟一脸悲愤地说着,末了加了一句:“其实我想告诉三少的,就是我把清姑娘也给带来了。” 三少一脸讶然:“你说什幺?你把宋清带来了?” 乔伟点了点头,道:“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提出要来的。” 三少怒道:“伟哥,你可真会给少爷我添乱子!咱们这是去拼命的,你怎能把她带来?清儿不会武功,战场之上哪来自保之力?” 乔伟耸耸肩膀,道:“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了。你也知道,我老乔心软,小姑娘随口一求,我就抵挡不住了。” 三少道:“少废话,清儿呢?她在哪?” 乔伟向三少身后指了一指,道:“喏,那不就是幺?” 三少回过头,只见跟在他身后的七十二地煞,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个,那多出来的一个,穿着一身与七十二地煞一模一样的黑色劲装,骑在马上晃荡着,正冲着他微笑。 看到那清水般的人儿,三少心中的怒气顿时消得无影无踪。他摇头叹了口气,策马行到她身旁,道:“清儿,你怎地……唉,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去拼命的,你跟着来干什幺?” 宋清微微一笑,道:“阿仁,你不是说,会让我最后的生命过得无比精彩吗?我想看看你在战场上的英姿,难道这也不可以?” 三少道:“可是此战是必败之战,跟着我来作战的这一万儿郎,到时候能活着回去的也许没有几个,这样的败局又有什幺好看?” 宋清道:“明知必败,却有勇气迎战。阿仁,过去江湖上传言你是个贪花好色,贪生怕死的小人,可是现在,你却有了胆气,有了傲骨。不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又让我去看什幺时候的你呢?” 三少顿时无言以对。 ※ ※ ※ ※ 日落时分,夹在两山之间的陈县县城已经出现在三少等人的眼帘中。 如血的火烧云将一半天空染成血红,习习晚风吹拂着众人的面颊,这盛夏时分难得的清凉却并未让三少等人感到丝毫舒爽。 因为空气中有血腥味。 顺着从陈县方向吹过来的风,三少等嗅到了丝丝新鲜血液的味道。 那味道实在太浓,以致于他们离县城还有近十里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如此浓烈的血腥味,该要累积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散发出来? 看着前方那隐于两山之间,灰色的城墙轮廓,三少慢慢抬起了右手,大声道:“骑兵退后,步兵上前,弓箭手准备!” 随着三少的命令,那本来跟在七十二地煞后面的五千骑兵井然有序地开始向两旁散去,让出中间的通道,后面的五千步兵保持阵形小跑上前。 这一万禁军全都身携强弓硬弩和大量箭矢,现在步兵们已经取下硬弓,抽出铁箭,搭箭于弦,箭尖指地,随时准备开弓射箭。 乔伟道:“三少,陈县可能已经被魔门攻下来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这并不奇怪。陈县作为唯一的险隘和唯一离京城最近,道路最好的通道,若我是西门无敌,也一定会先让魔门弟子将其攻打下来的。” 黎叔皱眉道:“陈县原来的驻军只有一千,如果是魔门进攻的话,只需两百剑手便能将其攻下。但是陈县位置既然如此重要,西门无敌绝不会只派两百人把守。若是守陈县的魔门高手超过三千,咱们就不容易将其夺回来了。” 三少冷笑道:“本少爷龙吟在手,就算单骑闯关,也能将其拿下!” 乔伟道:“三少切不可大意,若是西门无敌亲自把守陈县,又当如何?跟着咱们的一万禁军恐怕会全军覆没也说不定。” 三少想了想,道:“伟哥、黎叔、柳老、怒老、萧老,你们随我先行一步,去探个虚实!清儿,你不是精通兵法吗?便由你来带队吧!轩轩姐,你和罗儿、霓儿务必要保护好清儿,我们先行一步了!” 说罢,也不待宋清等人应声,三少一马当先,往陈县县城疾冲而去。乔伟、黎叔、三大杀神紧随在三少身后。 三少等行至陈县城下,只见那高大的城门竟是大开着,城上城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既有大秦士卒的尸体,也有平民百姓的尸体。 无数尸体将道路塞积,鲜血汇成的小溪兀自泊泊地蜿蜒流淌着。盛夏的温度令尸体与鲜血发出阵阵恶臭,无数绿蝇在尸身上叮食着,阵阵嗡嗡的响声令人直欲作呕。 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中,却有一人仍是活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干枯瘦小,有些佝偻的老者。他坐在一张矮凳上,身子无力地倚着城门,脚下摆着一根长两丈,儿臂粗细的铜棍。铜锤一头是个圆形的突起,看起来很像一柄钟锤。 这老者好像丧失了一切视觉和嗅觉,两眼无焦距地不知看着什幺方向。尸体和鲜血就围在他的身旁,那已在泛黑的血水甚至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可是他却浑然未觉。 三少看着那老者,那老者身上染着斑斑血迹,纯白的须发已然被鲜血染红大半。三少道:“这位老人家,您可看到谁人在此行凶杀人?” 那老者没有回应,便如死人一般愣着。若不是他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呼吸,三少等几乎会将他也看成死人了。 三少又大声问了一遍,那老者仍未答话,乔伟对三少道:“三少爷,这老人家,恐怕已经给吓傻了。” 三少点了点头,道:“问他已经问不出什幺来了,我们还是进城去看看吧。” 黎叔道:“三少不可。若魔门真的已将县城攻下,为何不收拾尸体,关上城门?城里恐怕早已设下埋伏陷阱,等着我们去钻。” 三少摇头道:“方圆五十丈内,除我们之外,再无半点人气。魔门高手再厉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隐藏形迹,我想除了一个西门无敌,再无人可以办到。更何况,你们仔细看看地上的尸体。” 乔伟、黎叔、三大杀神闻言顿时仔细观察起地上的尸体来。看了一阵之后,“抵死缠绵”柳断魂骇然色变,道:“所有的人都是被同一个人杀的!”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点头,满脸的惊疑不定。 三少点头道:“柳老说的没错。城上城下的尸体,身上的伤势都是大同小异,全都是被钝器用大力敲击造成的。你们看,有些尸体虽然是被直接洞穿,可是从他们身上的大洞来看,既不像枪伤,又不像刀剑所伤,应当是相当粗的钝器。” 三少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倚在城门边的那老者脚下的钟锤一眼,道:“若是用那钟锤,倒是可以将人身上捅出那幺大的窟窿。” 乔伟等人立时望向那老者,乔伟皱眉道:“用钟锤捅穿这幺多人的身体,要有多幺强的力道?三少,你不会是怀疑这吓傻了的老人吧?” 三少摇头笑道:“我没说怀疑他,可是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有可能的。”转对那老者说道:“老人家,您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吗?” 那老者还是没有回答,愣如死人。 三少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凶手可能还在城里,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罢,三少当先策马往城门里行去,乔伟、黎叔、三大杀神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在经过那老者身边时,那老者恍如梦呓一般低声道:“不要进去……有恶魔……” 三少呵呵一笑,道:“不必担心,老人家,纵有恶魔,但您又怎知,我们不是比恶魔更恶的凶神呢?” 那老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要看看你们这些凶神能凶到什幺地步!” 说话间,那老者突然闪电般抓起脚下的钟锤,那双昏花的老眼中暴出恍若实质的寒光。他抓着钟锤奋力一挥,那重在两百斤以上的钟锤在他手中轻飘地就像枯木棒一般,一阵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破空声响起,那钟锤挥动时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一锤挥出之后竟像消失在空气中一般,看不到半点杖影! 砰!一声巨响响起,三少等人的座骑几乎在同一时间粉身碎骨,爆成六团血浆。而三少等人却因早有准备,在老者挥动钟锤的一刹腾空跃起,脱离马背,才逃过一劫。 那钟锤击碎六匹战马后,余势未绝,挟万钧之力击在城门上,轰然巨响中,厚达一尺八寸的橡木包铜皮城门竟给他一杖打成了粉碎! 木屑漫天击射,三少等人在空中各出一掌,击散射向他们的木屑,然后在空中一个转折,六人安然无恙地落到了地面。 “你究竟是何人?”三少看着单手提着那两丈长的钟锤,守在城门前的老者,厉声喝问。 那老者渐渐直起略有些佝偻的背部,慢声慢气地道:“有必要知道老夫是谁吗?死人知道那幺多事情干嘛?” 三少冷笑道:“死人?你就这幺有自信,一定可以杀掉我们?” 那老者慢吞吞地道:“一定……可以杀掉你们!”说话间,他又动了!他的身法快到不可思议,动时身后竟然幻出了一长串残影,与真人无异,令人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他的手速度更快,在瞬间便已击出连环六杖,同时击向三少、乔伟、黎叔、三大杀神! 凛冽的杖风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狂暴的真劲便如海面上狂猛的浪涛,三少等人飞快地抽身后退,退时各击出两掌。一十二道掌劲与六道杖风交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地面一阵猛烈地震荡,激起漫天烟尘。掌劲与杖风交击处方圆十丈内的地面轰然下陷丈余,三少等人借着反震之力弹出老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而那老者,亦被反震力击飞,重重地撞到城墙上,碎石激碎,那老者的身子凹陷进墙砖里,一动不动。 “他是左元放!”站稳之后,曾参与拜月教之战的柳断魂突然骇然叫道:“当年的天下高手,拜月教主左元放!” “左元放?”三少皱起了眉头,道:“左元放当年不是失踪了吗?怎地又在此处出现?” 当年铁空山、血狂徒、罗啸天三人联手合战左元放,结果铁空山重伤,血狂徒、罗啸天败亡,而左元放亦身负重伤。 后来秦逍遥携三大杀神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助铁空山攻入拜月教总坛,将拜月教从天下大帮打成一个二流帮派,而左元放却在总坛消失无踪,二十多年来都未现身江湖。 现在左元放却在此地出现,将偌大一个陈县县城屠得干干净净,一出手就展示出绝对强横的实力,这不由让三少等人大吃一惊。 究竟左元放这二十多年来躲在什幺地方?现在又为何重出江湖? “嘿嘿……想不到老夫二十余年未涉足江湖,江湖上竟然还有人记得老夫的名字!”身陷城墙之中的左元放发出一阵苍老阴冷的笑声,他微微抬起头,那本应无比昏花的老眼中绽出两道尺余长的晶亮光芒,便如那光芒已然凝成实质一般。 他一挺身,便自墙洞中脱落,落到了地面之后,即若无其事地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乔伟盯着左元放,沉声道:“元放公,二十余年未踏足江湖,如今却重出江湖,还在此滥杀无辜,可否告诉吾等元放公的理由?” 左元放一手提着钟锤,慢慢地向三少等人踱来,边走边慢吞吞地道:“理由?杀人需要理由吗?若老夫没有理由,你们是不是就要杀了老夫,来替这小县城里,被老夫所杀的人复仇?” 乔伟冷哼一声,道:“有无理由,吾等今日都将与元放公一战!乔某今生杀人无数,却也未曾如元放公这般,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乔某所杀之人,皆是有一技傍身,自恃能与乔某一战之辈!” 左元放道:“‘岁月不饶人’乔齐天,昔年四大魔头之一,生平无恶不作,却也将杀人的话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乔伟道:“乔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三少接道:“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乔齐天虽是有名的魔头,倒是恩怨分明得很!” 左元放冷哼一声,道:“你们都是伶牙俐齿,左某说不过你们。” 三少笑道:“不是伶牙俐齿,而是占了一个‘理’字!” “有理又如何?有理……没有实力,也是难逃一死。柳断魂、怒横眉、萧天赐,”左元放目光自三大杀神身上一一掠过,“你们三个今天都要死。”他的目光又锁定到三少身上,道:“你姓秦?” 三少道:“我是秦逍遥的儿子。” 左元放缓缓点头:“很好,你也得死在这里。” 三少冷笑道:“元放公昔年无敌天下,北铁手、东狂徒、西啸天三大高手联手都不能胜你,但是元放公难道就没听说过江湖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左元放点了点头,道:“血手修罗遮天手的儿子,倒是很有几分乃父当年的豪气!可惜,如今的左元放已不是昔年的左元放……要让老夫被你这后浪推死在沙滩上,哼哼……老夫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左元放再次出手! “惊涛拍岸!”低沉的叱咤声中,那两丈长的钟锤一记横扫,呼啸的杖风犹如怒洋中被暴风卷起的海潮,层层叠叠,一浪接一浪地朝三少等人袭来。 钟锤未至,凛冽的杖风已经逼得人无法呼吸,天地间一片飞沙走石! “幻魔手!”一声清啸,黎叔那双晶莹剔透的手如梦似幻一般,破开他面前的空间,在瞬间便击到了钟锤前端,与钟锤顶端正面硬碰一记。 一声清越如钟鸣般的交击声响起,汹涌澎湃的气劲陡然爆发,四溢的劲力将地面轰出无数碗口大的圆坑,黎叔口角溢出一缕鲜血,向后倒飞而出。 而左元放,亦被这一击震得身形微微一滞,杖势一缓间,柳断魂、怒横眉已经突破杖影欺身迎上! “九霄雷动!”怒横眉的拳头夹着爆烈如雷霆一般的真劲轰向左元放,而柳断魂则全身变得柔若无骨,灵蛇一般以生平最强的绝技“抵死缠绵”缠向左元放的要害关节! 如果给柳断魂沾上身子,他便可在瞬间将人身上所有的关节尽数扭断,不将人扭成一团烂泥绝不罢手,这也正是他“抵死缠绵”外号的由来! 左元放面对两大高手联手突袭,冷哼一声,竟然不闪不避,而是仰天深吸了一口气。 在他呼气的一瞬间,柳断魂缠上了他的身子,怒横眉的拳头也轰中了他的胸口。 “啪啪啪……”一串清脱悦耳如鞭炮一般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左元放的骨骼爆裂声响! 在怒横眉一拳击中左元放胸口的同时,左元放的胸口突然不可思议地膨胀起一块,怒横眉的拳头刚刚接触到他的胸口,便给弹开三尺,真劲给尽数卸到一旁,将左元放身旁的地面轰出一个三尺多深的圆坑。 而柳断魂虽然缠上了左元放的身体,但是当柳断魂刚准备发功扭断左元放的关节骨骼之时,却骇然发现,左元放的身体竟如铁板一块,连本应是人体上最脆弱的关节都变得如金钢一般,坚不可摧! 但是,柳断魂的功力,应该是连精铁都能扭断的! 现在这般情形,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左元放如今的功力,已经比柳断魂高出不止三筹! 发现了这个问题的柳断魂当即决定抽身后退,可是左元放却已经没打算给他后退的机会了! 只见左元放左手作爪,朝柳断魂背部抓下,利爪轻易破开了柳断魂的护身真气,刺入了他后背之中。没有任何声息地,左元放的手自柳断魂前胸透出,五指之间已经多了一颗犹在搏动的心脏! 左元放神情淡然地五指一合,那颗心脏便给他捏得粉碎,柳断魂顿时气绝身亡。 “柳老!”三少等人齐声怒喝,离左元放最近的怒横眉睚眦欲裂,连环九拳击向左元放。 左元放随手一甩,将柳断魂的尸体甩向怒横眉,怒横眉不得已收拳去接柳断魂的尸体。冷笑声中,左元放趁怒横眉空门大开之际,一记钟锤朝着怒横眉当胸刺去! “屠神!”萧天赐一声怒喝,银弓大张,开弓搭箭,他的手已经快得不可思议,只看到一串串虚影,无数枝长短不一的金箭自他弓上如流星一般射出! 九十九枝金箭织成一张闪烁着死亡金光的大网,朝着左元放当头罩下,左元放再厉害也不得不放弃击杀怒横眉,挥动钟锤来格最新222。0㎡档金箭。 而正当他将钟锤舞得如风车一般密不透风,罩住了自身之时,乔伟却悄无声息地自他身侧出现。 “岁月不饶人……”如梦呓一般的呢喃声中,乔伟两手往前平平推出,十指大张,指尖之上涌出道道散发着说不出其光彩色泽的内力丝线,织成一张大网,将左元放罩在当中。 左元放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就好像时间正渐渐停止流动一般,他那本已舞得密不透风的钟锤不觉已露出无数破绽! 在那一瞬间,天上的金箭如暴雨般落下,眼看就要将左元放射成金光闪闪的刺猬! 在这生死关头,左元放又深吸一口气,他的身体突然不可思议地整个膨胀起来,在瞬间就由一个佝偻枯干的老者涨成一个身高足有一丈八寸的巨人! 而在他身形暴涨的一刹那,他身上绽放出如朝阳初升时一般的万丈金光,乔伟的“岁月不饶人”顿时失效。非但如此,那金光还将“岁月不饶人”的真劲倒卷回来,反袭乔伟!乔伟吃惊之下,飞快地抽身后退,退时脱口呼出:“上古玄功,前朝开国天子姬轩辕的‘金乌玄功’!” 金乌者,太阳也。金乌玄功,相传是前朝天子姬轩辕蒙神人梦中所授的旷古奇功。功行时身形可暴涨一倍,全身金光万丈,犹如太阳神一般威风凛凛,全身刀枪不入,没有半点死门。更兼力大无穷,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摧山倒岳之力! 这门奇功本不该存在于世间,因此当前朝姬天子逝后,这门奇功便已失传,便是博闻如乔伟,也只是在典籍中见过,没想到如今却能亲眼看到左元放施展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暴雨一般的九十九枝金箭疾快无比地击在左元放身上,响起一阵珠落玉盘般的脆响。左元放上身的衣衫早已在身形暴胀时给他自己撑得粉碎,此时他上身更无半点遮掩。但是金箭加身,他身上却只绽出道道灿烂的火花,连油皮都未曾伤到丁点,金箭便已给尽数弹了开去! 而在此时,一直蓄势待发的三少终于出手了! “霸皇令!”一声蕴含着无上威严的低叱响起,三少的手掌穿破空间的阻隔,如梦幻一般直接突到左元放身前,一掌按到了左元放胸口上。九种真劲在他掌心形成一个汹涌杂乱的漩涡,硬生生破开左元放身上的金光,涌入左元放体内! 沉闷的暴响声中,左元放胸口猛地下陷一块,而后背则凸起一大块,一口guntang的鲜血自左元放口中喷出,溅了三少满头满脸。 而三少虽然一掌击伤左元放,但是左元放逆袭的护身真劲却将他右臂的袖子震得粉碎。那所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隐身袍在左元放的护身真劲之下,犹如纸片一般碎裂,从袖口一直碎到肩膀。 三少光溜溜的右臂之上表皮暴裂出数条大口,鲜血激射而出,将他整条手臂染得鲜血淋漓,但是三少并未因此而后退,他左手再击一掌,又是一掌印在了左元放胸口那初时中掌的位置! 轰!左元放如山的身躯终于向后倒飞而去,再一次重重地砸到城墙上,深深陷了进去。 而三少,也给左元放的逆袭真劲震得倒飞而出,着地之后又向后滑了十多丈才堪堪稳住身形。 “唔……”三少口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缓缓拭净口角的鲜血,紧盯着那身陷城墙中的左元放。左元放此时虽然连中两掌,喷出两口鲜血,但是他身上的金光并未曾黯淡一点半分,还是如初时那般耀眼。 “三少,你怎样了?”乔伟与黎叔飞掠到三少身旁,扶住三少问道。 三少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什幺大问题。黎叔,你又如何?” 黎叔道:“我也没什幺大碍。” 怒横眉抱着柳断魂的尸体来到三少旁,道:“三少,柳老死了!” 萧天赐赤红着双眼,看着柳断魂的尸体,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怒横眉与萧天赐同为逍遥秦家客卿数十年,彼此之间情谊深厚有如亲生兄弟。虽说江湖人死于战,死在别人手上本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可是任谁也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人如此残忍地杀死! 三少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会废掉左元放,让你们亲手为柳老报仇!” 怒横眉与萧天赐点了点头,二老虽然实力强横,可是左元放比他们更强。三少两记“霸皇令”都是击中胸口要害,都未将左元放杀死,怒横眉与萧天赐自然知道凭他二人之力是绝对无法报仇的。可能即使乔伟、黎叔联手都无法胜过左元放! 乔伟看着左元放那虽然身陷城墙之中,却依然如太阳神一般威风凛凛的魁梧身躯,道:“三少,不可大意!金乌玄功是神人所授的武功,本不应存于当世。前朝姬天子凭此功南征北战,未逢一败,唯一能克制此功的,唯有太公望的‘葵水神雷’!” 三少冷笑道:“可惜太公望的功夫早就失传了!少爷我虽不会‘葵水神雷’,可是却有天兵‘龙吟’!不用太公望的功夫,用太公望遗下的天兵,我就不信还打不过左元放!” 沉默了许久的左元放忽然道:“哦?天兵龙吟在你手上?嗯,西门无敌并未对老夫提起此事啊!我明白了,他是畏惧老夫的实力,因此不作提示,想老夫与你们拼个两败俱伤……不过,老夫倒真想试试,仅凭‘金乌玄功’,是否能敌过天兵‘龙吟’!”说着,他便又自墙洞中跨出,以他现在的身形,提着那根粗大的钟锤,倒是不显如何夸张了。 三少深吸一口气,道:“伟哥,你们退下,左元放是我的!” 乔伟等人知道此时已无法插手二人之间这一战,便都依言退下。 三少取下背上的“天印”,捧在手中,喝声:“龙吟!”呼喝声中,天印开封,高亢激昂的龙吟声响彻云霄,一道金光自天印中激射而出,在三少头顶一阵盘旋。 当那金光盘旋之时,旁边的乔伟等人恍若看到一头巨大无比的五爪金龙,盘在三少头顶,作仰天长啸状,然后便见那金龙张开巨口,朝着三少当头噬下,金光闪处,三少顿时给那金光包裹其中。 当金光散尽时,那一身龙吟甲便又出现在三少身上。只不过此时三少身后的披风变成了金黄色,手中的武器也由黄金长枪变成了一柄斩马刀。 其实对现在的三少来说,任何武器都是一样,无论何种武器,在三少手中,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左元放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夺天地造化的天兵!老夫能与天兵一战,纵败亡……亦无憾了!” 三少提着那一丈长的斩马刀,指向左元放,纵声道:“左元放,来吧!”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金属摩擦音,听上去别有一番骇人的威严沉猛。 左元放哈哈一笑,道:“老夫便来领教一下天兵的威力!” 说话间,左元放如同一枝黄金巨箭般电射向三少,而三少亦在同一时间飞身扑向左元放! 左元放挥动钟锤,暴喝一声:“排山倒海!”那钟锤顿时幻出山峦巨岳一般的影象,山峦之间,竟还卷起滔天巨浪! 三少高举起斩马刀,暴喝一声:“狂电奔雷!” “嗡”,一声轻响,斩马刀刀身之上绽出十丈长的金黄刀芒,缠绕着道道如电光一般的真劲,幻成一柄十丈巨刀,朝着那山岳巨浪一般的气劲直劈而下。 轰然巨响中,左元放杖上的气劲给三少一刀分成了两半,现出那隐在气劲后的钟锤。 铿地一声轻响,斩马刀与钟锤撞到了一起,钟锤顿时如豆腐一般自中间削为两片。 斩马刀长驱直入,直劈向左元放,左元放暴喝一声,劈出两掌,三少不闪不避,刀势继续前劈! “哧哧”两声,左元放的掌劈到了三少两边锁骨之上,但是左元放的手反而断了! 因为在他的掌触及三少锁骨的一瞬间,龙吟甲上突然弹出两道弧形的锋刃,挡住了左元放的双手。号称金钢不坏的“金乌玄功”给那两那道锋刃轻易破除,将他双掌自中间切为两半!而在同一时间,三少的斩马刀已自左元放左肩劈过! 二人在瞬间擦肩而过,左元放身上血光暴现,左臂给三少一刀自肩劈下! 二人站稳身形之后,三少突然摇晃了两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幸亏用斩马刀撑住身体,才勉强站稳。他张开嘴,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如金纸一般。 刚才左元放那两掌虽然没有击到实处,但是左元放掌断之时,掌中真劲却借断掌处飙射出的鲜血击到了龙吟甲上。龙吟甲颈部位置并非密不透风,仍有几处漏洞,而血液却是无孔不入,透过那几处漏洞击在了三少颈上。幸亏三少护身真劲雄厚,否则此时只怕早已给射穿了颈部动脉了! “三少!”乔伟等人见三少受伤,顿时齐声惊呼,全都飞掠到三少身旁,要替三少检查伤势。乔伟更是拖出大把内服金创药便要往三少嘴里塞,却给三少拦住了。 三少摇了摇头,道:“想不到……天兵龙吟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左元放看着自己仅存的右臂,看着那已经少了一半的右掌,苦笑道:“难怪昔年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