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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况愈下,孔叙如今的状态确实好差。
他甚至都不敢给她关在笼子里了,也不再拿链子拴着她。
有一天还带她去看了方齐,男孩快出院了,人要比之前精神许多。
一只手伤的轻,勉勉强强能握住笔,不知道在哪写些什么呢。
她笑了笑,出声问:“我能进去跟他说说话吗?”
“不长记性是吧?”
他这么说,她果真乖了,不再抱有幻想,而是说:“江惩,只要我听话,你就不再难为他了对吗?”
“这要看你多听话了。”
看着方齐,女人坚定的点点头,保证的说:“我一定听话。”
听话,但是吃不进东西,三顿饭有两顿都要吐出来。
吐的撕心裂肺,面色蜡黄,几日下来瘦的皮包骨头。
裴露说这样不行,谁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可是怎么办?
还得要对症下药。
所以时隔一日又领她去见方齐,江惩看一眼表,不容置喙的提醒:“十分钟。”
好,十分钟。
十分钟也谢谢你。
女人感恩戴德的推门进去,屋里的人一愣,然后叹气。
孔叙啊…
你怎么给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她不敢靠太近,怕江惩生气。
依旧站在几步之外,局促又腼腆的笑起来。
方齐,我会不会打扰你?
真是个傻瓜,男人失笑,看她的目光缱绻真挚:“孔女士,我很高兴能见到你。”
对视着,孔叙笑起来,人要比平时开怀。
问他恢复的怎么样,又说出院以后照顾好自己。
我过得不错,你不用担心。
手上的伤还疼不疼?
疼,疼的厉害,想说过来,离近一些,帮我吹吹再哄哄我。
也怕连累了她,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相爱着。
“孔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他语重心长,问你怎么瘦成这副样子。
气色也不好,你这样,我总是放心不下的。
叹气,千万次重复那一句,孔叙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吃不进东西。”
“去医院看过吗?总说让我我好好的,那你也要好好的啊。”
忌惮的回头看一眼,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走,离方齐近了一些。
于是笑的更好看了,带着点满足和得意。
说的很轻,像是耳语:“能看见你我就知足了。”
所以方齐说她傻瓜。
问他什么时候出院,没等回答孔叙便说:“等你出院了,我就再不来看你了。”
这话让人一滞,沉默片刻,点头说好。
“我会忘了你,你也要忘了我。”
他还是点头说好。
“谢谢你爱我。”
这一次没说好,男人定定看他,说你值得。
于是她也说他傻瓜,低下头揉鼻子,说我值得什么啊。
我糟糕透顶,是个坏女人。
我把你害成这副样子,你不恨我,你傻。
确实如此,方齐没有半句怨言,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人是谁,以及他带来的灭顶之灾如何惨烈。
运气好了躲得过,运气不好,在这里躺着。
但他愿意为了孔叙这样做,爱上孔叙是他心甘情愿的。
哪怕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谁也不能左右他的人生是对是错。
就是可惜,他们两个的结局,遗憾颇多。
临走了,小姑娘依依不舍,他就说没事的,我下星期出院,你还可以再来看我。
孔叙,照顾好自己,离开了我你也要认真生活。
或许…或许有一天…
然后呢?或许什么?
不知道。
他没继续说。
现实面前两个人都理智,再也不提未来如何如何。
我等你,或者你等我?
不说不说,怕蹉跎。
轰轰烈烈,都只看眼下的日子,故作轻松说天气不错。
那日之后她像是快乐一些了,江惩也有点明白,人是要有一些盼头的。
她期待着能和方齐再见,故而听话又恭顺。
裴露一天三趟的来,每一次都是忧心忡忡的离开。
她说你不能一直欺负她,孔叙只是个小女孩。
江惩本就窝火,听她这样说就更加气不过。
恨不得掀了桌子,咬牙切齿的说:“合着我给自己请了个祖宗回来?”
“我对她还不好?”
“我就差把月亮给她摘下来了。”
是啊,孔叙油尽灯枯,众人都顺着她来,就是江惩也不再欺负人了,拿孔叙当作一般的小女孩。
他还真没对旁人这样好过,所以裴露指责他,他便像个炮仗似的炸了起来。
可是裴露稳如泰山,说你现如今对她好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她恢复过来后,能继续作践人。
江惩,我说的对她好一点指的不止是现在。
我要是她,我都已经死过一百次了,听说那天你还当着方齐的面放她的视频…
裴露没继续说,她也说不下去了。
只深深地看了江惩一眼,转身就走了。
气的男人扔杯子,摔在裴露站过的地方。
想起这事,男人理亏。
给方齐看是他故意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每个人看,确实是他冲动了。
他记得孔叙那时的模样,面如死灰、愤恨交加。
抢了硬盘踩在地上,是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唯一做过的反抗。
平时被打怕了,任人如何欺负都笑脸相迎,唯有这一次,死死地盯着他瞧。
这是他第一次与孔叙的恨意对峙,清晰直白,恨不能给他嚼碎了咽下去。
可是找到她,她又是安静乖巧的,怯生生的看他,有点害怕他的突然来访。
江惩有点明白了,裴露口中说的对她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恨他,却还笑的眼睛都弯了。
没头没脑的,他突然问她今年多大。
她说二十五了。
可他惊讶,心想才二十五啊。
比他小那么多,还是个小孩子呢。
仔细想想确实真折磨人,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才二十五岁而已。
摸摸她,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片刻后有点讨好的蹭蹭男人的掌心,真像个小狗似的。
盯着她看一会,江惩鬼使神差的说一句:“你把方齐忘了,以后安心跟着我。”
“我知道,我会听话的。”顿一顿,她抽噎几声,说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贺虔…又或者是习宇,等你腻了,你也可以把我送给别人。
随便!随便你怎么做,我都同意。
我对不起方齐,我乖乖听话,你以后不找他麻烦行吗?
他没做错什么,江惩,他就是猪油蒙心,被我骗了。
错的人是我,你对我做什么都行。
饶了他吧,他跟我是不一样的。
她那样恳切的哀求他,抓住他的手打着自己的脸颊,说有什么火你都冲我发。
我知道这口气你始终咽不下,所以别放过我,放过他…
我下贱,我不值钱,那么多人过来玩我还不够,我还要自己出去找男人。
我这么脏他怎么肯爱我,他是被我骗了才会这样做的。
很抱歉惹你不开心。
他不说话,孔叙的手握过来,男人摸到她瘦骨嶙峋的脸颊。
巴掌声清脆,怕不诚心,打过去的每一下都实实在在。
很久之后他问她,说我和贺虔、习宇一起睡你也行?
她说行。
那他又问,说把你送给别人玩也行?
她还说行。
要一辈子当我养的狗?
怕她不信,江惩补充,说我真会锁你一辈子。
可是孔叙无畏无惧,说你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