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泛黄的羊皮
第一百六十七章 泛黄的羊皮
在离开阿克罗前，我还抽空去见了之前资助过的、那个叫凡凡的小女孩，她见到我的到访十分开心，兴高采烈地跟我比划了她为了参加猎人考试现在所做的准备。经过小一年的沉淀，这个姑娘看起来稳重了许多，刀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若是不使用能力强行让时间流速变慢的话，靠近她的冒失鬼大概率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变成了尸块。 我依稀有点印象，下一次猎人考试奇犽会再次参加，希望这两位不要起什么冲突。告诉凡凡有事联系我后，我又踏上了下一个任务的旅程。不过后面再没有遇到比小男孩更有意思的人，只是提刀，杀人，走人，规范化的流程后是一地的血腥。 但又有什么办法，揍敌客就是做这样的人头买卖。虽然这个庞大的集团背后还有许多其他产业，但相关的专业知识我一概没有，比如我不可能摇身一变突然去当绝命毒师吧？原本世界从事的行业，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还没有发展起来，反而最后是在揍敌客家学到的一身本事成为我最终安身立命的资本。 也算是一种黑色幽默。 等我真的见到提娅已经是出门的一周后了。在提娅的再三坚持下，她还是带着高佛雷一起在机场接我。许久没有经历过在机场出口，还有人焦急等待着我的感受了，所以看到提娅熟悉的面庞时，我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就想早一点与她相见。 经历了摩哈维里的一番风雨后，这个幸运的女人脸上多了几条皱纹，头上也开始出现银丝，但看起来也更豁达更睿智了。一见到我就给我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把我抱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艾比！你可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了你好久。” “是呀，艾比，上次都没能好好告别，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最后抱着你离开的男人是谁？” 冥神在上！高佛雷你的好奇心怎么和你的大胡子一样还是那么重！但难得见到与黑暗无关的老熟人也让我心情愉悦了不少，便大方地告诉他：“那是我的丈夫。” “哦，啊？艾比你是结婚了的啊？啊不对，夏野难道不是你的丈夫吗？” “我当然是结婚了啊。” 伸出手给高佛雷看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及我什么时候说过夏野是我的丈夫了？” “那，那那个尼古？” “哎呀，高佛雷你就不要再问东问西了，艾比好不容易来一趟，非要揪着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放干什么？不管怎么样，你都没戏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都多大年纪了？提娅你还把我扯进去？成何体统！” “你也知道不成体统，那还问个不停，把你的好奇心都收起来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提娅一路上都和高佛雷吵个没完，两个人相识多年，早就习惯了互相怼来怼去的说话方式，我也不掺和进去，就赖在提娅的肩头，笑着看她为我和高佛雷斗嘴。高佛雷也知道自己问得太多，最后还是投降住嘴，再也不提我八卦的事情。提娅带着胜利的喜悦得意地给我使了个眼色，类似「你看我厉害吧」，乐得我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伊利亚大帝的手札被很好的保存在位于拉波纳市中心的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地下研究室里。因为已经历经千年，这些用羊皮纸制作的手札已经泛黄，但依旧韧性十足，小心摸上去还能感受到皮质特有的触感。 “经过检验，这是帕加马山羊的皮制作的羊皮纸，经历了起码十四道工序，比一般的羊皮纸制作还要多了三道专门针对防腐的浸泡，就连墨水都是特制的，含有雀舌树的汁液，所以在阳光下还可以看到深紫色的光泽。” “光是这些纸，就已经是一件难得的收藏品了！” 高佛雷要是能闭嘴不谈其他只谈专业的话，还是有那么点架势的，被他一介绍感觉整个研究室都因为这些手札而蓬荜生辉。我小心地带上白色手套后才敢上前去触摸这些已经被埋藏在地下太久的文字。 用的依旧是当时流行的文字，晦涩难懂，诘屈聱牙，用上我毕生所学的古文知识也只能依稀辩读每句话中的几个字，堪比在甲骨文里找简体字，玩的就是一个大家来找茬。 老天爷，真不知道伊利亚大帝当年是怎么学这些奇形怪状的文字的，不过讲真……猎人世界本身的文字就已经很奇怪了，能学会完全仰仗小艾比在来到揍敌客以后的扫盲教育，然后被我捡了漏。但伊利亚大帝自己说过她来的时候年纪很小，所以我猜她的文化课都是自己上的吧，真是令人敬佩。 幸亏德尔瑞在这里等着我们，他读起这些资料可比我流畅多了，见我为难，很自然地替我翻译了最重要的几段。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昨日见阿尔弗雷德（德尔瑞：这是伊利亚大帝的亲弟弟）幼子，天真可爱，想起数年前不幸胎死腹中的孩儿，若是能顺利诞生，也应与他一般大小。」 …… 「今日总务大臣又来探问，准备何时立下皇储，吾又不是生不出来，一个个急得像国将不国一样，真是晦气。」 这几句基本上可以证明伊利亚大帝其实是女人的铁证了。” 虽然这些手札变相解决了我想要替伊利亚大帝正名的难题，但解读出来的内容让我十分难受。没想到伊利亚大帝最后传位于侄子的原因，竟然是自己的血脉未能流传下来，最终一生无儿无女。 若是铁了心一生当童贞女王，一辈子绝情绝爱，也不会受这种苦，可若是有意与人相伴却只能频遭打击的话，即使是贵为一国帝王也难以承受。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伊利亚大帝所有传世的记载中，都记载她为男性，就连画像也是男士装扮，唯独留在地宫里的这几卷手札，或者说是日记还保留了真相。” 提娅取过地宫里的另一卷画像，小心地展开。一位身穿深紫色天鹅绒长袍的中年女性，正目光威严地与我对视，金色的卷发和碧蓝的眼睛，活脱脱一个外国人的长相，里面缺装着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芯子。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提娅的注意力还在画像上，“你说为什么性别被篡改了？” “这个理由很难被证实，因为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在地宫里古战场上见到的一些东西，有选择性地和他们说一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伊利亚大帝向冥神祈求了死后进入神国的资格，然后作为代价，冥神施展神力，将世界上所有人对伊利亚大帝的记忆做了修改？” 高佛雷皱着眉毛，总结了我说的故事，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我表示理解地耸耸肩，毕竟在场的这几位前不久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念能力，现在要让他们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神明，对他们的冲击也有些太超过了。 “毕竟这场对话只有我和冥神才知道，就连和我一起卷进去的尼古也听不到，所以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可以作证。但反过来想一想，除了神明，有还有谁可以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所有人的记忆扭曲，并且将所有物质资料都一并修改呢？” “而这些手札之所以可以幸存，也是因为存放在冥神自己的地宫里，灯下黑所以反而被忽略了吧。” 也许这也是伊利亚大帝会莫名其妙把自己的私密日记存放在八杆子打不着的地方的原因？ “那艾比，你有没有向冥神许愿？” 提娅更关心我是不是也没有经受住向神明许愿的诱惑，而稀里糊涂地以后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心中一暖，这个可能真的比基裘mama还要年长几岁的女性，真的是把我当作她的孩子一样在关心。 “没有。” 我摇摇头，咽下了后半句「因为冥神帮不了我」。提娅见状舒了口气，把我拉到她的怀里半抱着，一下一下抚摸着我披散在身后的长发。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以前不知道有这些神奇的力量存在，还觉得去教堂向光明神祈祷可以获得心 灵的平静，可现在一想到头上可能真的有个神明会听到自己的诉求，反而觉得可怕了起来。” “嘿嘿，艾比，自从摩哈维回来以后，我们都已经不怎么去教堂作礼拜了。” 高佛雷冲我做了个鬼脸，我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展开，毕竟去教堂作礼拜这个事情不论是上个世 界，还是这个世界都和我无关。倒是这几位光明圣教的信徒居然还会动摇信仰之心，真是始料未及。 “好了，这些明天再说吧，今天先把艾比安顿下来，这些手札要全部翻译出来还得有一阵子，我们帮你在附近租了个公寓，方便你每天来博物馆。”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们也住在附近吗？” “我们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你也知道拉波纳国立大学就离这里只有几个街区，不过很抱歉，学校的宿舍很紧张，所以没有办法给你也申请一个。” “没关系的，你们能帮我把这些安排好就已经很感激啦。拉波纳的治安也很好，不用担心我。” 高佛雷和提娅好像是想起了我在雨林里展示的身手，感觉稍微放心了些，德尔瑞则是保持着他沉默寡言的人设，抱着双臂在胸前，盯着手稿发呆。 他们说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但其实给我租的单人公寓离博物馆也就二十分钟的步行距离。谢绝了提娅要送我到公寓门口的好意，一个人行走在这个充满「文艺复兴」气息的城市街道上。 因为这座城市已经十分老旧，所以当时觉得宽敞的街道现在已经变得不合时宜地拥挤。但随处可见的雕塑和石刻让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浸满了历史的风霜。街道两旁也栽满了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就连7月的炎热都能遮挡在树荫外，只有一些明亮的光斑投射在有裂痕的人行道砖石上。 而我要暂居的这一座公寓也历经百年风霜，砖红色的外墙上爬满了正在盛开的变种蔷薇花，白色的花瓣边缘染着一圈红，正像被投入血泊中的白玫瑰。每一户之间都隔着距离，这让居住者也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的隐私，对这一点我最是满意。 打量一圈还算温馨的家具布置，把自己丢到柔软床里，随手给伊路米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 「我已经安顿下来了，艾尼亚还好吗？」 「她很好，你怎么不问问我？」 翻了个白眼，我的天，现在连自己女儿的宠也要争一争了吗？ 「那亲爱的小伊，你还好吗？」 「我也很好，只是已经开始想你。」 这家伙，是不是又逼着糜稽帮他回消息了？但嘴角还是不争气地开始往上翘。 「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