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而高貴
滴答滴答… 人們總是對過去充斥著悔恨… 滴答滴答… 人們總是哀嘆著想回到過去… 赫夫帕夫的叛徒守著一個秘密,那就是他們擁有能回到過去的器物,將鮮血塗在通往過去的路途上,並且用聖杯裝滿獻給時間之神的祭品,你便能回到自己最懊悔的時光,修正你想修正的錯誤。 【你是時間之母最寵愛的孩子】 【因此…】 西爾醒來在一個陰鬱的早晨,他覺得有一股寒冷的感覺襲上,是外邊又下起了大雨,湯姆他還睡在自己的懷抱中,壓得他的手臂有些麻木,他的心臟跳得很厲害,應該說跳的速度幾乎讓他感覺到疼痛。 「嗚…嗚…!」 西爾他忽然疼的蜷縮起身,一旁的湯姆被動靜驚擾,起身茫然的揉著眼:「西爾,怎麼了?」 「噗噁…」 大片鮮血染紅了西爾的衣襟,湯姆的瞳孔驟然緊縮,有瞬間的驚慌失措跟恐懼幾乎佔據了他的內心。 那是一種,即將要失去某種重要事物的恐懼。 光是這個暑假,就跑了兩次聖蒙果醫院,西爾他看著醫院蒼白的天花板,雖然吐了血卻檢查不出病因,湯姆幾乎要急壞了。 如果就這樣死去,好像還比較輕鬆一點… 西爾他其實很討厭這樣子,就好像回到了困住他的白色房間,不過湯姆去繳完費用很快地回到病床前,他看了眼擺放在床頭的魔藥瓶已經喝光,溫柔的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對不起…是不是花了很多錢…?」雖然湯姆有收入,可西爾怎麼好意思讓他多花冤枉錢,他趕緊坐起身:「我沒事的,住院很貴的,我們回家吧?」 「醫生說你還要再觀察幾天,現在回去要是又吐血…就不好了…」湯姆把西爾壓回床上,人來人往的醫院中,只有他們沒有年長的家屬,只有兩個孩子互相扶持,偶有醫護人員經過都投來同情的目光。「而且我們運氣很好,剛好醫院有病床,你既然不想再浪費多餘的錢就乖乖躺著,等檢查做完了我們再回家。」 「對不起…」 「西爾,你為什麼總是要道歉?」 湯姆的臉色整個沉了下來,伸手撫摸著西爾的臉龐:「我們是最親密的人,照顧你是應該的,就像是你照顧過我一樣,不准再說對不起了…」 「嗯…」 手,好溫暖… 跟母親冰冷的雙手不一樣,湯姆的手溫暖的很舒服,西爾他有些貪戀這樣的溫暖,可又想到這樣對湯姆不好,他不應該被自己拉進這種處境。 深深的自我厭惡著,卻又無力改變現狀。 ※ 西爾的病總是時好時壞,湯姆不得不為此惡補更多關於時空理論的書籍,可是他不敢讓西爾知道,因為他擔心那個人知道以後,或許會因此從自己身邊逃開。 可是他現在更害怕的是那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臉色蒼白如紙,每天閉眼就好像隨時會死去一樣,湯姆從未如此的害怕…那種感覺就如同得知樹妖奪走了西爾一樣的讓人痛苦。 聖蒙果的醫護人員還在排查是不是詛咒,西爾在等待檢查的時候就依偎在湯姆的肩膀上,看著他削蘋果給自己吃,湯姆這幾天都待在醫院陪他,蜷縮在旁邊的小床上,睡得很辛苦。 湯姆很淺眠,醫院又是多人一間,他時常被旁邊的人吵得無法睡覺,未成年無法在校外使用魔法,所以他只能受著,偶爾真的難以忍受的時候,他會問西爾能不能讓他上病床一塊兒睡,西爾多半會同意,然後讓那個少年上床與自己一同擁抱,就這樣一起進入夢鄉。 所有的原因都排查過了,沒有詛咒、沒有病因,可是西爾的身體在衰竭,於是他整個夏天都躺在了床上,每天都是魔藥跟營養液,湯姆寫信把西爾的情況寫信告訴了他們的養父,對方只回了一封簡短的信箋,大致上的涵義是讓湯姆照顧好西爾,並讓他等待。 字跡很匆忙,顯然蓋勒相當忙碌,可是湯姆心亂如麻,接到信件的時候憤怒的直接把信給丟進壁爐內燒毀,他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西爾,只是兀自的投入給西爾尋找解藥的忙碌中,西爾他睡著的時間相當多,因為打著營養液,他很少醒來進食,雖然湯姆還是會按時叫醒他起來吃點東西,可很多時候,西爾都是不願的。 就在湯姆焦頭爛額之際,蓋勒送來了信件,並且附上了相當迷你的玻璃瓶,並且告訴湯姆這是由月之花濃縮的精華,讓他給西爾服下。 這種可疑的東西,湯姆原本想要讓艾琳檢驗一下才用,可收到東西的當天晚上,西爾又發作了,吐出的血幾乎浸濕了他的衣物,半張床都是西爾的鮮血,湯姆看著醫護人員努力的救治虛弱的西爾,好像下一秒那傢伙就會死去。 最終,他還是讓西爾喝下了那神秘的不明物體。 然後他守了西爾一夜,隔天感覺到胸口的懷錶微微發熱,湯姆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窗外的朝陽正冉冉升起,西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病床頭升起,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朝陽,他面色還是有點差,可是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慘白。 「抱歉,我又讓你擔心了嗎?」西爾話音剛落,湯姆就激動的撲上他將他緊緊抱住。 他的少年哭了,西爾他撫摸著湯姆的後腦杓,溫柔的安慰著,不管湯姆怎麼樣的冷靜自制,他在自己面前好像都還是會把最脆弱的模樣顯露給他看。 「不哭了,我感覺身體好了很多,Voldy…你都沒有好好睡覺嗎?眼下烏青好重…」 「還不都是因為你…」 「對不起,回去給你作好吃的。」 西爾真誠的道歉,湯姆他埋在西爾的胸口不肯起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Voldy…你別把鼻涕往我身上抹呀…」 ※ 最後又在醫院謹慎的檢查了一圈下來,確定西爾沒事以後兩人才回家,湯姆跟西爾說了蓋勒的事情,說這次是求助了兩人的養父,也與他說了飲下月之精華的事情,西爾聽後雖然困惑,卻依舊去信詢問了治療他的藥物事宜,但是蓋勒沒有回信。 他或許很忙,忙碌到無暇回信…西爾希望他不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即便他早已經知道結局,他偶爾也會希望自己是煽動翅膀的蝴蝶,引發的蝴蝶效應能夠改變什麼,可是很遺憾的,他們只是時空大海中的小魚小蝦,起不了波瀾更改變不了多少事情。 不過即便蓋勒很忙碌,他跟湯姆的四年級課本依舊寄到了家中,甚至裡邊還附上了一些新的文具用品以及巫師袍子,尺寸與他倆的分毫不差。 就在八月中旬,開學的前夕,湯姆收到了一封來自馬份家族的邀請函,上頭印著家族徽章,信中希望湯姆能賞光到他們的莊園參加晚宴,這整個暑假湯姆都為了西爾的病情忙的焦頭爛額,這種信件其實他早早就收到了,在七月份的時候阿不拉薩就不斷地發出邀請函,幾乎快塞爆了家裡的信箱。 「西爾,你不陪我去嗎?」湯姆他在宴會前一個禮拜還在軟泡硬磨,西爾正在給他整理要出席宴會用的袍子,不需要任何太多的裝飾,一枚碧綠色的寶石胸針被別在巫師袍上,就讓少年看上去相當的高貴。 與生俱來的氣質與優越,西爾他滿意的看了湯姆一眼,拇指溫柔的摩娑著湯姆的眼角,直到那處微微泛紅:「抱歉,Voldy,我不太喜歡那種場合。」 邁密亞斯家族在最為巔峰的時候,開過不下無數次的宴會,與各式各樣的純種家族交流,因此在純種圈內他們家族的名號才會如此響亮,即便後來勢微,卻依舊有不少純種家族喜歡邀請他們過去點綴宴會,因為他們就是純種的驕傲與象徵。 西爾小時候參加過這種宴會無數次,大部分都是帶著病體前去,每次都是暈倒之後才被父母帶回家中,所以他對這樣的場合充滿了牴觸。 「可你不在我身邊,我怕我自己會出糗的…」湯姆他撒嬌的時候就像是條小奶狗,總是勾動著人內心中最為充斥母愛的那塊地方,尤其是他現在輕輕抓著西爾的另外一隻手的小尾指,微低著腦袋,像極了要被拋棄的小狗狗。 湯姆現在只差沒說出不要拋下我幾個字。 西爾他覺得有種奇怪的心情升起,最後只得沉默的點頭:「我知道了,可只有這一次,之後你就得自己去。」 湯姆聽到回答後笑得很開心,連好看的眉眼都瞇了起來,西爾他知道對方總是不缺追隨者,可自己卻對他是特殊的。 是…特殊的。 心臟彷彿受到重擊,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湯姆的臉與記憶中的那個冷峻的青年重疊,逐漸的變得像極了當年那個來到時間室找他的少年模樣。 西爾啞然失笑,此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在那一刻,就早已經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