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单元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蛋。 看着角落仓皇消散的兽影，神武帝熨帖在滑?腻肌肤上的鼻息，发出声低不可闻的冷哼，沿着那被拉紧的线条一路向上游曳，停留在了红得像玛瑙似的耳朵?旁边，不无亲?怩诱引：“你叫出?声音给我听听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难受的身?子克制的发出微微的颤?抖，仅能模糊听到些被压抑的沉闷气息。玉面粉薄的肌肤晕出滴血般的颜色，水?光?潋滟的清眸像是过满的春水，随时要漫溢?滑落….这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却始终不愿发出声音，仿佛那是他仅能保持的最后体面。 王胜心里冷笑一声。捧着手中热烫的小脸，凝視着对方水汪汪杏眸温柔道：“你叫出声来，我就赦免你们族人的劳役，好不好？” 近乎涣散的眼神微微凝聚，发出一丝希翼的光芒回应着…… 殷红的唇瓣簌颤着，艰难的刚微微开启一线、便被徘徊在旁良久的双指敏捷探入、小蛇般狡猾缠上滑嫩舌头追逐逗弄着，抢在宋命出声前，神武帝咬着他的耳朵吃吃低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这么容易上当，真不像从前的你哦。” “……唔……唔……” 雾气迷离的水眸，因屈辱的怒火骤然亮起的锋利光芒，又很快被压了下去。刷子般睫毛密密垂下，宋命蒸红了脸不适喘息着，无法吞咽的津液沿着肆虐的指身湿哒哒淌了下来、被压迫的咽喉不由自主发出难受又黏腻的声 息。他听到耳边的声音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帮你开口可好？” 心下一凛瞬间，一股电流随着微微‘滋滋’声从被束缚的四肢侵袭向全身，身体仿佛遭受无数蚂蚁的啃噬一般，被拉扯得过于紧绷的身体连挣扎都不能，只能无助的颤抖忍耐着。 “真是倔强，戴无忌这个电鳗可不会怜香惜玉，你可想好了。” 无力抗拒的身体如濒死的白鹤绞缠在猎人的网上，任由两只儿臂粗电鳗在光滑。的胴体上滋滋湿冷的游走，发出愈加剧烈的颤抖。 “如此拒绝——都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却还是不肯给我，我想要的。你真的很无情。”缓缓撤出的长指 拉扯出一线晶莹的银丝，王胜温柔无比捧起那张因忍耐和折磨而变得汗津泽泽的小脸。 汗水沾湿的睫毛下，那双疲惫近乎涣散的眼眸里怜悯的映照出自己痴迷的影子。 戏谑镇定的表情面具瞬间龟裂…. 游走的电鳗扭曲收紧。滋滋愈响光芒欲盛。颤抖的身躯已承受不住惊悸而呈筋挛之态…… “你终究会叫出声的。不管愿意与否。我终将成为你唯一的主宰。”大掌勾起那脆落的下颌。恨恨地覆上唇，灼热的气息疯狂的吞噬着对方的痛苦与无奈，共赴向地狱般沉沦…… 月明星疏，瑟瑟秋风自半掩的窗户缝溜进，打在趴在窗檐边一张无精打采却又不得不坚守岗位的脸上，透着欲哭无泪的悲伤。 “皇帝怎么还没走吗？” 宋天泽坐立难安一天了，跟被提了尾巴的老鼠没两样。这会儿却又失神落魄坐在榻座上，像丢了魂似的。 阿呆打了个哈欠，随手挤掉眼角处冒出的一滴泪花说道：“要走早就走了，现在都到晚上了。”?之前眼巴巴的等人来，现在又眼巴巴的想人走。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没听过一句话吗？请神容易送神难吗？难道要待在这吃风一宿到天亮吗？ “那瘟神再不走，宋命他….”嘴唇颤抖了两下，宋天泽不敢再做想象下去，只能苦恼抱着脑袋发呆。好在接下去阿呆的话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欸、禁阁那有灯火在走动，好像皇帝陛下真不打算在那过夜了。” 话刚落下，身边就多了个人影。 宋天泽开启夜眼魂技，待清楚确定那被簇拥着离开阴鸷身影正是王胜后大大松了口气，慢慢返回塌座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想喝口水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却只是紧抓着杯子半天没有动静。 “阿呆，收拾一下，我要去禁阁探望一下哥。” 阿呆脸有难色道：“这不太好吧，皇帝不是有令外人不得随意进入广寒居吗？” 话刚说完，脑门又被赏了记爆栗。 “你傻啊，那是外人。我们不就是住在广寒居里么。” “好像有理……只是这个时候去见人家不太好吧。” “不去的话，我怕我哥死在那都没人知道。”宋天泽打开老爹特意给他的百宝箱挑挑翻翻，最后从中拣出一碧色玉罐，里面装有特制的青玉膏。 宋天泽忿懥道：“不说泽欢轩安置的十数个奴仆，我身边至少还有你这个至小一起长大的自家人，宋命那就只剩孤身寡人，王胜拨给禁阁那两个管事，成天板着死人脸，像门神一样。不像是去服侍我哥的，倒像监管犯人似的。我哥怎么说也是大家出生，何时受过下人的气？” “可你都说那俩人像门神一样了……” “我溜去，好歹我也四级元魂了，通天鼠技能不就最擅长探查与跟踪嘛，你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宋天泽又恢复那么点自信神色。阿呆看了，原本天生的苦瓜脸变得更加蔫巴了：真的……没问题吗？ 再次踏入这间纱帐迭迭，明暗不均的禁室时，宋天泽忍不住心惊胆跳之余，还感到些许的耳热面酣。熏炉内香木已冷，残香渺渺，四下一片寂冷，连枝青铜灯架上错落的灯火照出一室的清幽。 宋天泽有些厌恶挥开了挡在面前的绡帘，在那一头朱塌上，宋命一头华发凌乱铺在床头，婴儿般蜷缩在被子里睡着，偏着脸看不清表情，仅可见到一侧睫毛的尾翼随呼吸微微起伏，咽喉里不时发出几许难耐的浅吟。 “哥，我来看你了。”宋天泽在床头俯下身?，轻轻将宋命汗粘在脸颊上的鬓发撩到耳边低声说道。却见蹙着眉尖闭目昏沉的宋命，肤若红霞触手炽烫，裸露的长颈上更是布满触目惊心的咬痕一直延伸其下。凄惨的像一株遭受风雨欺凌后萎顿在泥泞的残花。宋天泽看了心下更是难过，小心翼翼抬起宋命柔软无力的上身揽入怀，将他脑门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一手扶着他，另一只手从纳戒里取出了青玉膏。 宋命的样子不像是睡着了、更接近于昏迷状态。虽然如此，当冰凉清爽有镇痛奇效青玉膏敷抹在肌肤时，rou眼可见逐渐舒展开了眉头。埋在衣服下受刑的肌肤一点点展露出来，宋天泽认认真真一寸寸涂抹上去——虽然是电光火石的一眼，已足够让他看清蜿蜒在身上，糟蹋着宋命的是什么凶残之物……也不知道王胜用了什么阴险法子、抹去了咬痕以外的痕迹，但是火热的肌肤轻一触手便摸得簌簌颤抖的肌里，即便素来矜持隐忍的宋命，都不禁在睡梦中痛苦低吟出声。 ………. “哥，是不是进宫之前，你已经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只有我还蒙在鼓里，傻傻的期待着你们破镜重圆。” 青年轻笑了下，仿佛突然间想明白很多事情。煌煌灯光映照出了他眼中的苦涩。蜕去平素浮夸之气的青年轮廓生平磨砺出峥嵘的一角。将宋命的挡在胸前的束发一一拂起绕向脖子后方，另一只沾着青玉膏的手继续探入沿下，伴随缠绕在耳边似有若无的呻吟气息中，将指温晕开的膏泥细致均匀涂抹开来…… “这就是你说的无路可退吗？…..你们聪明人活着都是这么累吗？” …… “可是你还是不放弃，还是相信自己的算无遗策。…..之前帮我清理身子的你，有没有想过会有被我照顾的这一天。” …… “你看你多狼狈……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端方雅正，矜贵的像朵人间富贵花，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的残酷考验，也不曾折损过你半点风骨。可现在却被那人折辱至此……” …….. 仔细整理好宋命身上衣裳，宋天泽最后用力抱住了怀中的人，忍不住落下一行泪水。 “……为了宋家落得这样的下场值得吗？一直以来那么努力那么优秀的人…..我远远的在后面，像一只萤火虫，守着一轮明月冉冉升到天空的光照时分，你就该在那个位置，那是属于你光芒你的骄傲，谁也不能剥夺，更无权践踏，谁也不能——王胜也不能！” …… 朱阁上空，一轮孤月，清辉皎皎，窥尽世间冷暖，流转三千曜华，无声润泽着大地万物。 而在皇宫深处，那是连月光都无法驱赶的黑暗，如怪物般酝酿发酵着，在每个人的心里咆哮着跃跃欲出..... 厚云覆盖的铅灰色的苍穹，不时传来沉闷雷响，敲响在窗边，仿佛击打在众人胸口，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情绪，皇宫议事厅内，神武帝随性支肘倚于龙椅之上，干练的寸头下的精悍凌厉的五官透着不详的阴郁，正拧着厉眉听着堂下军机处搜来的情报。 “起义军？” “是的，他们自称为起义军不但在宋城动乱猖獗，煽动民心，袭击了我们不少军营。而且据探查，部分已潜入帝都皇城伺机而动、是群穷凶极恶的动乱组织。” “这分明是宋家培养的杀手组织……皇帝陛下宽宏大量不忍赶尽杀绝，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冒犯天威。宋家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皇帝陛下绝不能再纵容他们为非作歹，危害我天朝根基。” 位于左列的戴六义愤填膺挺身而出抱拳说着，换来列首戴无忌冷冷侧目一睨。 “哦？”神武帝来了兴趣：“依卿之见呢” “依臣所见，这群反抗军之所以嚣张。皆因调令未至赏罚不明所致，宋城此时群龙无首，人心惶惶，令那些不法之徒以为有机可乘，蠢蠢欲动。请陛下早日下达宋城调令，功过赏罚早日盖棺，以安民心。天威不可犯！那些暴动乱民需以军队镇压再施以厉法重刑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臣不才武人一个，愿身先士卒调兵遣将讨伐乱党，平定内乱，壮我朝纲。” 此时列队中又有人出列凿凿言之：：“戴将军切勿轻敌，据闻，这群乱党前身乃宋命麾下最为精锐元魂武士——通明神锐战士，这群人出身并不全属于宋城。而是来自我朝元魂大陆各个阶层，当年宋命成为魁首之时，一度全面改革，废除了贵族资源特权，其颁布的能者选拔制度消除了先天出身限制，按能力划分资源，得益于此，民间涌现一批实力惊人的元魂武士便是现在的反抗军。他们个个不低于八重境界，且仅效忠于宋命一人，当年宋城被我军全方位包围之时，宋家本已投了降书，也是这支精锐部队，以宋命生死未知，不接受任何授权为由，驳回了投降书，凭其不足万人队伍将我朝百万雄兵抵挡宋家上林城外两个月之久。后来又诡异的消失无踪——想必是当时诈死的宋命在背后cao纵。现下，他们化整为零，伪装混迹各个阶层为寻常百姓，形踪缥缈，关键时刻又能整齐划一、作战迅速，雷厉风行，远非普通行军能相提并论…..朗朗乾坤之中竟潜伏此等妖魔，譬如痈疽在身，实乃我朝之大患。” 戴六问到：“按你所言，如此神出而鬼行的暴徒无法手到擒来，难道放任自流？” 那人自信一笑、朝龙座之人一鞠躬，抬头朗声灼灼言道：“所谓擒贼先擒王，这群乱党看似行动毫无章法，但他们自始至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深居后宫的蟾桂君宋命。” 此言一出，王座上的神武帝依然面无表情不发一言，而朝堂众人却是心绪不一，表情微妙，顿时堂上笼罩着短暂怪异窘迫的气氛。右列位首的无忧王微微侧目，看到了并排的无忌侯正抬手无语扶额，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 果不其然，堂上的双簧还在继续吹拉弹唱着。 戴六说道：“你想怎样？” 那人一撩衣摆，铿锵跪地，掷地有声道：“微臣恳请皇帝陛下，为了我朝江山社稷着想，为天下黎民着想，请务必将这乱世之源，祸害之首的灾星——宋命，就地正法以绝后患，以安民心！” 沉默….. 倏地，大堂数道霹雳亮光乍起，如芒刺在背。闪电过后，是嗤的一声轻笑，龙椅上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之后的笑声像是打破湖面的冰封，裂缝愈演愈烈，颇有摧枯拉朽之势…… 一滴冷汗自额头落下，跪地之人腰身一僵，心底发怵，开始后悔过于年轻气盛，轻易接受了戴六提议，唱的这出戏。 悬于大堂的笑声嘎然停止，神武帝身动，自雕龙刻凤的金丝楠木上巍然站起，黑金云纹龙靴一步步踩在墨色锃亮地砖上扣响的声音，一如这天空奏响的闷雷，一记记敲打在人的心胸。 “你们一个觊觎宋城调令，一个要将朕爱侍正法，好，好，好！” 戴六脚软，扑通伏跪于地：“臣、臣不敢….” 幽蓝气机自周身窜起，挾以雷霆万钧之势。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威压之下，无人幸免。 来自元魂深处的恐惧，堂上众人如下水饺子，扑通扑通跪倒一片。“圣上息怒！…..” “天下？江山社稷？我在乎吗？”神武帝拍着那人肩膀问道。身后青龙朱凤兽魂以藐视之姿傲视着群雄…… 众人只觉如泰山压顶，连抬头都不能。 不在乎吗？……那是当然！ 戴无忌元魂被压制，身体不由自主俯首跪下，心中却冷笑：那只是你的玩具罢了，从某人手中抢来的战利品罢了！ 神武帝歩出殿，看向风起云涌的天空…. 威压桎梏解除，冷汗浸透内裳的众人，耳边只听得轻轻飘来一句话： “谁要当这皇帝来拿便是——只要他能赢了朕！” “陛下！” 朱色长廊内，吕温侯不无担忧叫住了走在前方的王胜，后者留给他宽阔阴郁的背影。 “我很好，爱卿。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青龙归体，已经能很好牵制住朱凤，无需担心朕的元魂。” “……那就好！” “这段时间，辛苦你代朕cao理国事。宋城与乱党之事朕心中有数，你可放心！” “是，陛下！” “…….朕眼下有件重要事情不得不办——只有办妥这件事，朕才能从中解脱，你可明白？” “…..希望陛下能早日得偿所愿，称心如意！” “得偿所愿….”王胜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得偿所愿，也许…..真到那一天，我也未必称心如意！” ……. 酝酿许久的阴空终于下起瓢泼大雨。雨水顺着青瓦掉落梁檐，溅入汇聚的水坑荡起不断的涟漪。 “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撄人主之逆鳞，则几矣。”身后有人喟叹着走来。 “无忌侯！” 戴无忌踱步在吕温侯身旁不远处停下，负手身后一同欣赏着廊外的雨势不断。 “皇帝陛下当成是怨恨至极。….他恨着宋命既不死心也不甘心，将人死死拿捏在手里，不放也不杀，就那样细细切磋研磨，试图阉割成自己能放心的模様……可真成了那样子，他就能称心如意了？” 无忧王眼神一暗：“侯爷这是在同情宋命？” 戴无忌开心笑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我谁都不同情——小的时候别人家走火，我最喜欢去看热闹，越热闹越看得开心。” 吕温侯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留了句小心引火上身，便离开了长廊。 戴无忌伫立听雨良久、才复踱着步子悠悠离去…… 这个逼仄的天空…. 无聊，实在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