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简单地办完了哥的丧事,我鼓起勇气告诉爸妈那天哥出门前的事。

    「唉……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连续奔波了好几天,爸的面容更显苍老,而妈也憔悴了许多。

    「若雨,你去把凯翔的房间整理整理。」妈挥了挥手,已不想再多谈。

    「嗯……」

    打开房门,我深呼吸,里面似乎还存在着哥的气息,但是就快要消失了……

    一眼扫过有些零乱的书桌,一张揉皱的籤就这么被弃置在桌脚,我好奇地拿起它。

    这不是那天去拜拜求的籤吗?

    张开纸的霎那,我怔住。

    哥的籤根本就不是大吉,也没有他说的桃花运!

    里头清清楚楚写着「凶」字,明明是多灾多难,明明就说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哥要骗我?

    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一滴一滴沾湿了纸籤、沾湿了衣襟,眼前模糊一片。

    要是我发现了这张籤、要是我那天阻止哥出门……

    明明有很多机会的……

    为什么我却还是没能让哥逃过一劫……

    含着泪,凝睇着凌乱不堪的房间。书柜里的漫画、小说,电脑桌上的电玩、耳机,床铺上几件皱巴巴的衣服,书桌上……是哥画到一半的设计图──他曾说过那是他的呕心沥血之作,准备在下个月参赛用的。

    思及此,热泪盈了满眶。不禁想问:为什么老天总爱开这样的玩笑呢?哥为了让爸妈支持她的想法,他花费了多少力气去成就梦想,却在一步之遥的终点前,殞落了生命。

    在无意识下整理完哥的遗物,我抱着设计图回到房间。

    爸妈几乎丢了所有东西,但我坚持不能让哥的作品消失在这世界上。

    他们长叹一声,告诉我,「别触景伤情就好。」

    我沉声回应,「哥──不,程凯翔也曾存在过。」

    只要他还活在我的心里,足矣。

    滑开手机锁,不少同学的慰问讯息如节奏般弹出,几天下来的心力交瘁终于有了点滋润。

    而美中却有不足,我苦楚一笑。

    唯独缺少了最在意的人……

    也许青春注定就是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我们曾勇敢爱,全心全意的去爱。总奋不顾身,换得累累伤痕。

    但那又如何?哪怕只是你的一抹笑,那颗心再次被轻轻撩动,抬起眸,以为乍见了希望。

    而我看清了事实,低下头告诉自己,那只是曇花一现的旖旎。轻轻地笑了,却比哭更要扭曲。

    你的生活里少了我,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你的笑容依旧灿烂、迷人。

    分开后的日子,你是否别来无恙?

    想必是吧。

    而我却跌入了深渊,迷失了自己。

    我找不回曾经的笑容,回不去认识你以前天真无邪的心情。

    一段爱情,我想亦是一段成长的证明。

    深深叹,你的笑容我已给不起。

    过去都过去了,如初的欢笑我也以变不出来。

    也许因为爱你,我蒙上了一层悲愴。

    是场华丽的错误,还是无奈的命中注定?

    我和你,究竟是被什么给牵绊着?

    梦里,那人柔媚地轻笑,黑眸倘若净水,见不着尘世间的烦忧。春葱般的手指一抚,轻描淡写了我们之间的曾经。化作云烟,不留一丝痕跡。

    手臂横过湿润的双眼,又有谁会怜惜呢?

    路遥遥、夜漫长,泪成行、不成章。

    「早安。」我说。

    「程程,好久不见!」

    「欢迎回来。」

    「这是你请假这几天的笔记。」

    「快过来看我们的新发现。」

    拋开烦忧,失去已久的笑容暂时是回来了。

    朋友,总是有股暖意包围着。

    「你的朋友都没有白交呢。」罗燕琳半身倚着桌缘,语调清幽。

    「是啊。」

    「我弄懂菀馨姐在玩什么把戏了。」

    「是什么?」

    「你的爸妈知道了对吧?」

    「对。」

    「你得出国了。」

    「你怎么──」我瞪大双眸。

    「严语凝告诉我的。」她瞇起眼,还有些锐利,「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和严语凝深吻被菀馨姐的内线捉到,她拿着证据告诉了我爸妈。」我笑得无奈,「不就这样而已吗?」

    「那你就错了。」罗燕琳的脸上不见平时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沉着与冷静,「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证据她早就有了。」

    「……」

    「严语凝的前女友来台,几天后你们的恋情被揭穿,你不觉得这时间近得太凑巧了吗?」

    「可是我亲耳听见严语凝的前女友来台是出自于自己本意的。」

    「的确是她自己的意思。但女儿来台湾总会掌握行踪吧?」

    「你是说,她的爸爸跟菀馨姐……」

    「对,他们是熟人。本名,邵鸿,财团董事长。女儿,邵嫣。」但接下来的话才让我更为震惊,「菀馨姐曾在香港工作一阵子,是邵鸿的秘书,也在因缘际会下认识了严秉风。她原本是邵鸿的得力助手,却在和严秉风相恋后,被邵鸿刻意利用旗下媒体大肆报导,藉此将黄菀馨资遣,而严秉风也只好取其他女人来平息风波。」

    「难道……邵鸿要对严语凝做跟当年一模一样的事?」

    「现在看来,的确就是如此。」罗燕琳顿了顿,「菀馨姐回到台湾后,似乎跟邵鸿还保持联络。」

    「到现在?!」

    「他利用菀馨姐,观察严秉风搬来台湾后的一举一动。」

    我瞠大了眼,这不就代表……

    「菀馨姐一直在帮助我们躲避邵鸿?」

    罗燕琳不置可否地笑了声,耸耸肩。

    菀馨姐的那些恶言相向,原来全是为了我们……?

    「先别告诉严语凝。」我的眉头深锁。

    「为什么?」

    「要是我知道我被别人观察得那么清楚,我会很不安。」

    「好吧,你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