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到了周六我哥给我请了假，说要带我去参加婚礼。 我不想去，我哥却死活非要哄我过去。 我冲他翻白眼，抬脚去踩他的皮鞋，锃亮的皮鞋面上一个显眼的灰色鞋印。 我哥也不生气，还是哄着我让我上了车。 我觉得他闲得慌，所以我懒得搭理他。 我哥似乎特别兴奋，他一路上都在和我说着那对新人。 我对那对新人不感兴趣。 全天下今天结婚的新郎新娘多的去了，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又不是和我一样，喜欢着自己亲生的兄弟姐妹。 看着我哥脸上的笑容，我抬手就盖了过去。 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吵不吵啊？” 我哥点点头，我才松开他。 “这么兴奋干嘛？好像新郎是你一样。” 我哥就是笑。 傻子似的。 婚礼现场也很无聊，无外乎就是新郎新娘互换婚戒互表忠心最后再痛哭流涕抱成一团。 我坐在下面只顾着吃菜，甚至都不知道新郎新娘长什么模样。 可我发现我哥心不在焉。 他一直都在看着台上，一口菜都没吃过。 我怕他饿死，顺手给他塞了一筷子的菜。 我哥像个木偶一样机械的嚼着。 我四处看了眼，好像并没有看到新郎新娘的父母。 在场的也都是些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年长一些的长辈。 很奇怪。 这场婚礼就好像是一场不被祝福的婚礼。 我想问我哥，但是看见我哥掏出打火机又伸手去兜里摸烟，我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 我哥愣了一下，我趁机抢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哥笑笑，收回手，“打火机要十几万呢。” 我忍住心痛，看了一眼垃圾桶，暗自咬牙骂他，“败家。” 十几万买一个打火机，十几万你都能把我买回家了好吗？！ 我哥是个洁癖怪，垃圾桶里的东西当然不会再碰。 我也不想捡，毕竟是我亲手扔的，要是再去捡起来，我多没面。 但是最终在没面子和钱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十几万，不要白不要！ 我哥看见了，伸手去拉我，“干嘛？扔了就扔了……” 我瞪他，“你妈的你有钱我没有，我不管我心疼。” 看着他的脸，我故意用捡打火机的手去碰他的脸，我哥居然没有躲。 等到我的手碰上我哥的脸的时候我哥才有了反应，他接过我手里的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我看着他，逗他，“脏不脏？” 我哥拿过湿巾纸给我擦手，闻言挑了一下眉，“你都不嫌脏，我嫌什么。” 我看着我哥，他太好看了，挑眉的动作都那么撩人。 我怕我忍不住去强吻我哥，所以我别开头不去看他。 我看见新郎新娘走了过来，看着这对新人站在旁边和我哥说话。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看着新娘新郎的脸庞，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我来不及多想，我哥要和他们去喝酒。 我得赶紧跟着他，不能让他喝太多。 小时候长期挨饿我哥胃本来就不好，在公司刚成立那几年出去应酬谈生意更是把胃差点谈崩了。 要是再这么刺激下去他迟早得胃癌。 我觉得我哥好脆弱，比我还脆弱。 我总感觉他随时都可能死，工作猝死，喝酒喝死，或者被我拖累死。 所以我得照顾好他。 但是我哥不让我跟着，他打电话让他助理来接我回家。 我有些生气，我哥便耐着性子哄我，甚至和我发了毒誓绝对不多喝酒，不然天打雷劈。 我打了我哥一巴掌。 什么天打雷劈，我可不想他被天打雷劈。 要劈也该是劈我，都怪我是个累赘。 我听了我哥的话，乖乖回了家，在家里等他回来。 可是他一直都不见回来，一直到晚上一点。 我哥果然喝的烂醉如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我哥的助理和我一起把我哥扛上了楼，送走了助理，我现在要处理我哥。 我哥喝醉了都不安分，还躺在床上说醉话。 哭哭啼啼的，有点可爱。 我哥闭着眼睛，伸手在半空中乱摸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我试探着把我的手伸了过去。 我哥握住后居然不再乱动。 但是我的手被他握住，我没有办法给他脱衣服处理他那一身酒臭味。 “小树……小树……” 我哥在喊我，小树是我的小名，但是我哥只有在我小时候才那么喊过我，现在更多时候都是喊我野丫头。 他觉得我疯。 我回答了一句。 我哥又开始说，“小树，哥、哥没有给你好的生活，是哥、哥没用……哥、哥一直、一直都想……” 喝醉酒的人是不是都大舌头？ 我哥的话说的含含糊糊，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清楚，耳朵都差点塞进我哥嘴里。 我哥说到一半却突然不说了。 我推了推他，“不许睡！话说完再睡！我要听！” 我哥沉吟一声，一胳膊搂着我躺在他旁边，翻身压在我身上。 我推他，“臭死了，你从我身上下去……” 我推不动我哥。 我没想到他人看着那么瘦，密度还挺大。 我哥趴在我耳边，喷洒着热气，断断续续的说完了剩下的话，“哥想要、想要、给你一个家……” “……” 我没有办法来形容我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震惊和喜悦，我好像被禁锢住了，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我哥还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听不见。 我怕我误解了我哥的意思。 我继续追问他，我也不再顾忌什么，我放开了所有。 我扯着他的衣领问他，“林嘉你什么意思？什么给我一个家？是要给我一个嫂子吗？” 我哥昏昏沉沉的，他摇头，似乎有点用力过猛，摇着摇着就吐了。 吐了我也不能放过他。 我继续问，我不打算要脸，我厚着脸皮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哥不动了。 他看着我。 我也看他，很奇怪，他明明醉的一塌糊涂，可是现在他的眼睛却格外的明亮清醒。 我很害怕，我不敢说话。 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刚刚问的问题有多冒险。 如果我哥真的清醒了，他否认了我刚刚的问题，那么等着我的会是什么？精神病院？或者别的什么。 比如，被抛弃…… “林舒。”我哥喊我，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他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原来我哥是这么安慰我的。 怪不的，我安慰安子玥的方法果然是和我哥学的。 “哥最喜欢你了……”他说，“哥最喜欢你了……可是、可是、可你是我meimei啊……我不能……” 我感觉到有几滴guntang的液体落在了我的脖子上，烫的我心脏都疼。 我哥哭了，他哭的很伤心，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这才发现，我哥比我还没有安全感。 我还没有从我哥告白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又因为我哥的哭而手足无措。 在我的印象中，我哥从来没哭过。 这次他却哭的像个孩子。 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安静的睡了过去。 我也很累，但我很开心。 我低头看着我哥安静的睡颜，我想我终于可以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