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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主君献鞭,净身礼成

    大庆世家嫡亲女子迎娶自己的正君,共有三礼。先是正君献鞭的净身礼,二是昭告天下的婚宴礼,三则是添上族谱的添名礼。

    这三礼,便是正君的排场。

    江燕估了估时间,眼瞅着就快满半个时辰了,她怀中揽着一套喜服,身边跟着向来贴身随从的四名婢女,前往江家的祠堂。

    作为江家的下一任家主,江燕身边从小就有四名身手了得的婢女陪伴,分别名为雅琴、思棋、善书和如画。她们既为江燕处理生活上的琐事,也能为江燕处理一些阴暗面的事情——只是江燕还从来没有叫她们做那些血腥事情就是了。

    江燕来自异世,保留着前一世的记忆,三观与性格早在前一辈子就塑造完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无力改变古代这种根深蒂固的主仆观念,只能选择做一个心善的主子。

    现在正值黄昏时分,祠堂外站着两个男侍,他们身着喜庆红衫,瘦弱一些的那个是江家的家臣,强健一些的那个是秦家的家臣。

    四名贴身婢女手中各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各样的配饰,那是要等祠堂里面那位正君出来之后所要戴上的。

    江家的家臣向秦家的家臣点了点头,随后他们将祠堂大门半推开,江燕款款走了进去。

    祠堂里至少点燃了不下二十支红蜡烛,亮堂得很,里面有一个男人,赤身裸体,腰背挺直地跪在蒲团上。

    净身礼,大庆一种非常奇怪的习俗,正君需得在妻主家祠堂里除去衣物,向妻主家的先辈们跪上至少半个时辰,让先辈们检验正君的身体是否洁净。而正君何时才能结束净身礼,得看妻主想让他跪上多久、何时带着他婚宴礼上所穿的喜服过来。

    简单来说,净身礼是妻主给正君的一个下马威罢了。

    男人的长发被玉冠挽起束缚,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莹白如玉的背脊,那背上还有着几道破坏背部美感的狰狞疤痕,那是他战场山所留下的功勋。尾椎之下,浑圆饱满的臀部像极了两团白面团,看上去很是挺翘好揉捏。

    江燕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她愣了愣,呼吸不由得一滞。

    从上辈子开始,她的性取向一直都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她只想将男人压在身下,而并不想被男人压在身下,也因此,她上辈子至死都还没有结婚——当然,这也可能跟她年纪不大还没来得及遇上自己的真命天子就出意外死亡关联很大。一朝穿越到这个原本世界历史上所没有的女尊社会,她震惊自己下面莫名多了二两rou,又兴奋于能光明正大、理正言顺将自己的偏好袒露。

    她对她的这位正君感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她的正君,秦家嫡长子,秦鹤轩,因为秦家这一代嫡系只有嫡子没有嫡女,迫不得已,秦鹤轩只能继承他母亲的职责,上战场浴血杀敌。

    从十五岁开始,秦鹤轩就跟着他的母亲在军营中生活,从底下小卒一步步走到将领这个位置上。直至今年二十五岁,大庆与西北蛮族的战事终于告了一段落,蛮夷终是向大庆俯首称臣,之后秦鹤轩随军回朝。

    然而这个年纪的他想要嫁人为正君实在是有些困难,即便是秦家向来是陛下的心腹,但与秦鹤轩同一年纪的世家嫡女都已经娶了正君,比他年纪大的配不上他,比他年纪小的又不会欢喜自己正君年纪这般大,看来看去,陛下最终直接点了鸳鸯谱,下诏让江家嫡女江燕娶了秦鹤轩。

    按理说行三礼之前,成亲双方该是找个由头见上一面,好看看今后极大可能相伴自己一生的人究竟长何种模样。可大军班师,军中事务繁多,秦家母子忙的事情倒也挺多,一直都抽不出时间来让两人特意见上一面,直至今日秦鹤轩上门完成净身礼,江燕才是第一次见到秦鹤轩。

    盲婚哑嫁,江燕一个前现代人当然不喜欢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但现在这个社会背景还是封建王朝,此番又是王朝中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亲自下的指令,想改也改不了;而她又确确实实是佩服秦鹤轩的,此人相当于前世那些在父权社会中出人头地、史书留名的女子,须得多大努力多大艰苦才能做到这一步,更何况保家卫国者向来都是她的榜样;并且秦鹤轩的功绩确实彪悍,她当初一听,白起韩信卫青霍去病李世民等一系列历史名人的名字就在她脑海中跑了一圈。

    这可真是……debuff叠满了的同时buff也叠了起来。

    江燕轻轻关上祠堂的门,向秦鹤轩走去。

    习武之人五感俱是灵敏异于常人,秦鹤轩自然听到了祠堂外隐隐传来的说话声,也听到了祠堂大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秦鹤轩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后知后觉地,他才想起这种时候能踏进江家祠堂的人能有谁,顿时一种不敢置信的情绪涌上心头。

    十年军旅生活,他没怎么接触过婚嫁事项,也没有什么同龄同性的相交好友,回到家中后,他被已经成婚多年的嫡亲弟弟秦鹤枝絮叨了好久,知晓他这副模样是不被大多数女子所喜爱的。秦鹤枝有一友人,嫁作她人主君时,净身礼跪了两个多时辰,待腿都跪麻了、婚宴礼都开到一半了,妻主才带着喜服姗姗来迟。秦鹤轩本以为江燕会让他跪得更久一些,毕竟在沙场上磨练出来的男子该是会被磋磨得更多一些的。

    可,现在该是才刚过半个时辰……

    有人行至身旁,秦鹤轩抬头与来者对视,双方皆是一愣,而后秦鹤轩拿起蒲团旁的那条鞭子高举起来,低眉顺眼,开口唤道:“妻主。”

    江燕没想到自己的盲婚对象会长得这么合她胃口。秦鹤轩面庞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端庄,剑眉星目,上扬的眼尾自有一派凌厉的威严,他脸上略施脂粉,张扬的眉眼更显艳丽,有些紧张的表情反而让他绷紧了一张脸,平添几分锐利的高冷;正面的身体更是胸肌腹肌块块分明,结实又紧致,胸前两个暴露在空气中略硬的乳尖看上去可怜而脆弱,胯间的阴毛依照规矩剃了个干净,未勃起的yinjing看上去两只手才能拢住。

    实话实说,秦鹤轩肯定并不符当下女子所喜爱的主流。

    江燕娶了他,就好比现代社会中一个男子娶了一位女子拳击世界冠军得主或者一位女子举重世界冠军得主。

    不是说他不好,而是他强到能影响到占据着社会高位的女子,女子感受到他身上的威胁了,便会不自觉排斥他、贬低他,甚至想要毁掉他,以消除他所带来的威胁。这样的男子嫁进来,别人总会觉得他不体贴不知趣,以为她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作为男子眼中的异类、女子眼中的威胁,外面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要看秦鹤轩的笑话。

    “妻主”二字入耳,江燕一时晃神,随即拿起秦鹤轩手中的鞭子。正君献鞭,意味着他将自己献给了妻主,妻主有惩罚调教他的权利,不少女子娶亲时会在自家祠堂处就将自己正君鞭打一顿,以显自己的威严,并向列祖列宗表明自己对正君的绝对控制权。

    秦鹤轩献上来的这条鞭子是一条软鞭,从长度上属于长鞭,从材质上看是用着上佳的皮革制成,打在人身上绝对很疼。江燕没什么bdsm的爱好,她蹲下,拿着长鞭的那只手按在了蒲团上,看上去像是要找个东西支撑起自己。

    蒲团柔软有弹性的触感让江燕松了口气,这确实是她特意下令让下人定制的蒲团,她之前多少有些担心这一世的父母会以为她好的由头而让那些下人阳奉阴违,拿着那些罚跪用的、硌得慌的硬蒲团糊弄过去,只为让煞名在外的过门正君更加听话乖巧。可她并不喜欢那样磋磨人,若非净身礼是大家都认定的习俗,她都不想让秦鹤轩跪上这半个时辰。

    江燕眼中笑意柔和分明:“你可唤我易知。”这是她的字,这一朝代,唯有女子有字。

    秦鹤轩微微红了脸,肯让他唤字,这便是接受了他,他眼中眸光闪烁,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秦鹤轩的声音听着冷冷淡淡的,与他的相貌十分贴合,却与他当下的表情不大相符:“易知。”

    “起来穿衣吧。”

    江燕率先站起,向秦鹤轩伸出了手,秦鹤轩将手放了上去,借力站了起来,江燕这一世的身高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秦鹤轩比她还要高半个头。秦鹤轩的手掌带着练兵器留下的一层茧子,摸上去不柔软也不舒服,江燕将手中喜服递过去,秦鹤轩翻了一下,外面的外罩外衫全都齐全,内里的亵衣亵裤一件没少,跟秦鹤枝与他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正君“不外看不外摸更不外玩”,侧室“可外看可外摸不外玩”,夫人与外室“外看外摸外玩皆可”。外衫外罩宽大厚重,穿在身上基本看不出底下有没有穿亵衣亵裤,可一件衣服一分敬重,喜服上的鸳鸯纹更是栩栩如生,妻主对他的敬重之心,秦鹤轩是清晰感受到了。他在江燕的目光下,有些赧然地开始穿起了衣服。

    随着秦鹤轩穿衣的动作,其腰腹肌rou隆起了十分好看的弧度,江燕有些哑然,眼神飘忽,想着自己怎么没有送完喜服就出去还要留下来,她告诫自己这里是江家祠堂,不可做放浪之事……虽然这净身礼本就赤身裸体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易知,可以了……”

    胡思乱想间,秦鹤轩已经穿戴好衣物,江燕抬眸看过去,本就俊俏的人被那大喜的红装衬得更是漂亮了几分,她欣喜地拉着秦鹤轩的手,笑吟吟地赞了一句“好颜色”,秦鹤轩脸上更红了几分。

    她牵着自家正君的手,打开了祠堂的门,领着那两位男侍和四名婢女走向了祠堂旁边的侧殿,“婚堂”,这是家族嫡系迎娶正君时的休憩处,也是成婚三天之后添名礼所在的地方。

    婚堂平日里有专人来打扫,里面布置颇为严肃庄正,秦鹤轩被江燕按着坐到一张椅子上,身后雅琴上前一步打开她手中的盒子,那是一套头饰;思棋手中的是一套面饰;善书手中的是口中珠玉;如画手中的是腰间佩玉。

    这颗口中珠玉稀罕得很,通体血红,晶莹剔透,还是很正的那种圆球体,三个指头直径的大小,含在口中刚刚合适,是西南某个盛产玉石的小国献上来的贡品,因秦家为大庆所做出的贡献而被陛下作为赏赐之一。秦家将这御赐之物随着秦鹤轩一齐送过来,江燕的第一反应:这是秦家的警告。秦家在警告着江燕不要过多为难秦鹤轩,不然与陛下关系密切的秦家是不会放过她的。

    真不错啊,自己的正君在秦家还是挺有地位的嘛。这是江燕的第二反应。

    秦鹤轩张开口,露出口中的齿舌,江燕将手上珠玉小心塞进他的口中,再一一帮自家正君戴上头饰、面饰、佩玉,戴完之后,四名婢女行礼退至殿外。那两名男侍从婚堂主桌下取出两个长条盒子打开,左边江家家臣盒中罗列着一排的大小、长短不一的玉势,右边秦家家臣盒中是其它一些小巧的、用在身上从外面看不出异样的小玩意。

    江燕看着这两个盒子,哑口无言,秦鹤轩放在她掌心的手握紧了几分,感受得出来,他很是紧张。她无语片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直接下去。婚宴礼上让自家主君戴上这种玩意实在是太狎昵轻佻了,江燕接受无能。

    两位家臣面面相觑,他两虽然对此十分错愕,可主人家的意愿不可违背,便行了个礼,同样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