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三日后，冥夜信守承诺前来墨河迎娶桑酒。 鸾鸟车架，仙女接引，身穿庄重又不失华美婚服的桑酒望着同样着一身婚服的战神踏云而来，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她将同冥夜在一个屋檐下居住，亲近冥夜，照顾冥夜，想想就很幸福。 冥夜将手递给她，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桑酒敏锐感觉到他应该是不太开心的，只要自己开心而已，她内心有些失落，但冥夜没有错，他还很礼貌呢。 桑酒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对着他腼腆一笑。冥夜看了她一眼，随后便移开了目光，他们向鸾鸟车架上慢步而去。 “战神大婚，皇天后土，于此共贺。” 在漫天繁花与霞色之间，冥夜牵着桑酒化为流光降落在玉倾宫外，伴随着两侧的飞天彩衣仙女的笙歌曼舞，他们移步向前，只是桑酒在上阶梯时不小心绊了一下，一旁的冥夜及时扶住她，关心地说了一句，“小心。” 桑酒面上漫上微霞，看着冥夜低下了头，她轻轻应下，“嗯。” “久藉徽猷，未由展觌。倾慕之至，难以名言。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冥夜与桑酒今日成婚，此敬告天地。” 在玉倾宫众人的见证下，冥夜桑酒正式完婚。 然而那天夜里，桑酒在婚房之内直到睡着了也没等到冥夜的到来。而冥夜一夜未眠，却是在玉倾宫之内站了一夜。以他的性子，让他主动与一名素不相识也并无情愫的女子圆房那是天方夜谭，在与魔神相抗随时会陨落的情境下，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会为她洗髓疗伤，会护她周全，除此之外他也给不了她什么。 要说桑酒内心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桑酒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目前能与冥夜有这般进展你也该知足了，他是战神，平日里事务繁忙，能在近处看到他的身影她便已经很高兴了。 说来这上清神域也很有趣呢，桑酒第一次来看什么都很新鲜，免不了遭到玉倾宫内的仙侍鄙夷。她们看到桑酒随手摘下树上的果子也没想过要提醒一句，那果子滋味苦涩，桑酒被苦得龇牙咧嘴，直到冥夜的到来，仙侍们看热闹偷笑的心理才止住了。 而桑酒也瞥到了冥夜离去的身影，难得看到了冥夜有闲暇时候，就算刚刚才在他面前出了丑，她也要追上去说说话。 “冥夜战神，冥夜战神，哎。”她追着跑过来，还差点绊倒了自己，抓住了冥夜的一只手臂才没有摔倒下去。 稳住身体后与冥夜对视一眼，她讪讪地放开手，低眸间瞧见了冥夜战甲上那一块仍旧空缺着鳞甲的地方，她的视线缓缓上移，无论在她怎么看来冥夜的样子都是那么的行止有度，端方有礼，好奇怪，他可是战神哎，平日里的面目似乎很温和，完全不见在战场上的那种杀伐果决。 “桑酒姑娘，桑酒姑娘？”直到被冥夜几番呼唤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她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内心尴尬，为什么总是在冥夜面前盯着他发呆啊？ 面前的冥夜也移开了目光，他同样被桑酒专注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然，“你有什么事吗？” 桑酒一时间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我…冥夜战神……” “姑娘以后叫我冥夜便是。” 哦，她点点头，“冥夜。”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昨晚，我一直不见你来，就不小心睡着了，后来你回来了吗？”她还是想要问清楚冥夜对自己的态度。 “抱歉，我昨晚就应当与你说清楚的。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并无缘分，虽结为夫妻但并非出自本心，我想姑娘心中也应当是如此吧？” 听着冥夜淡淡言明了态度，她只能揪紧了自己的衣袖，勉强笑了一下。也只敢在心里悄悄地接了一句，我对你便是出自本心，虽然你并不知道。 “你我既无夫妻之实，日后行事，不如就先约法三章。其一，这玉倾宫你可自由出入，你的寝殿我不会踏足，你我日后各行其事，互不侵扰；其二，你名义上虽是我的夫人，但绝不可借此威逼欺凌他人；其三，姑娘若是日后有了心仪之人，大可另择佳偶，我会向蚌王修书一封，与你和离。” 冥夜条分缕析地与桑酒讲明白了，一看她沉默着，想来也听进去了，便向她一点头，“军中事务繁忙，恕冥夜不便奉陪。” 默默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桑酒心中的失落不受控制地表现在了脸上，她只能默默地转身走了，连方才对上清神域的一草一木起的新鲜意趣也消失无踪，头上好似顶着一团乌云，还打着闪电。 但桑酒，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打败了呢，冥夜这是正常的表现，你早该有心理准备了才是啊。她决定先向仙侍们了解冥夜，不了解的话她根本就是双眼一黑抓瞎啊，万一又惹冥夜生气了他不理自己就不好了。 她问绿萼、红珠，“你们可知冥夜战神有什么喜好啊？若我想多多亲近她，我该如何是好？” 只听红珠答，“神君好像也没什么喜好，也不大喜欢与人亲近，平日里不是练兵就是打仗，辛苦得很，所以天欢圣女常常以灵草煲汤制药给神君补养身体，还有——” 只是绿萼忽然阻止了她，然后向着桑酒俯了俯身，“夫人，我们只是小小仙婢，哪里知道如何亲近神君呢？” 桑酒也不在意，反而是忽然灵机一动，“我明白了，原来他爱练兵打仗。那如今成了亲，我也不能再躲懒贪睡了，明日起便勤练兵器，万一破格收编，不就能日日亲近他了吗？没准打仗的时候我还能帮得上忙呢。” 绿萼面色有一瞬的难言，只得回道：“夫人果然思路清奇。” “对了，你们方才说的天欢圣女是什么人？” 绿萼小心道，“天欢圣女乃是前代战神天昊的独女，也是这玉倾宫从前的主人，神君跟从天昊战神征战多年，天昊战神于神君既有知遇之恩，也有同袍之义，天昊战神殒命之时将圣女托付与神君，因此神君对她多有照拂，夫人千万不要多想。” 她想起了墨河水底对着冥夜表露出一副着急模样的仙子，在脑袋旁比了比，“可是那个梳着高高的发髻，长得特别好看的仙女？” 眼看绿萼红珠点了点头，她便道，“我听说她还昏迷着，我能去探望她吗？” 绿萼面露难色，“圣女还在碧菡殿闭关，恐怕不便探望。” “好吧，那等她醒来，你们记得告诉我，我去看看她。” 接下来几日，冥夜在外征战，回来又与十二神共同商议除魔之策，而桑酒也没闲着，她下了决心勤加练习兵器便每日早起，在院子里拿着弓箭对着靶子练习。 只是失了仙髓，连箭力也减去了八分，箭支歪歪扭扭地插在靶子上，连中心的红心也不曾碰到。她没有气馁，坚信只要勤加练习一定能补上几分失去仙髓的箭力。 又是一段时间的练习，也该休息了，忽然瞥见侧方树上的红彤彤长势喜人的果子她便起了兴趣。坐在树上嘴上塞了一个大红果子，怀中还多摘了几个抱着，津津有味地啃了又啃。 不曾想冥夜恰巧经过，不想被发现的她敛起了行迹，却没制止住怀中的果子掉下去，万一砸到冥夜可就不好了，她急忙提醒了一声，“冥夜小心。” 当然她不提醒也不可能砸到冥夜的了，冥夜是谁，怎么说战神还是有机警敏锐的感知能力的，他经过时便已察觉到此处有人了，如今这枚果子便老老实实地落入了他的手里。 “谁在上面？” 被发现了，桑酒也不好再躲着不见人，她从树上跳了下来，怀里的果子还掉了一地，她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样子，“是我。”忙捡起地上的果子。 冥夜问她，“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好像没生气，她瞄了一眼冥夜，然后支吾道：“我看这仙果生的不错，也没有人摘，便想吃两个解解渴。” 好家伙，给冥夜惊讶到了，“这，这果子能吃的？” 她疑惑着问了一句，“这不是你家果树吗？你没尝过？” 冥夜都是被问懵了一瞬，实话实话了，“我…这仙奈树生于上清万年，从来都是自生自长，无人采摘。”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冥夜在自己家里都没吃过，原来大家都不吃啊，怎么办？方才她已经吃了好多了，千万不要告诉她这果子很值钱，要赔多少钱？她在内心开始掰手指。 冥夜倒是被她的莽撞吓到了，便皱眉训了她一句，“倒是你，怎么什么东西都乱吃，这果子要是有毒怎么办？” 吃过了呀，确定没毒，她不由得小小声反驳了一句，“没有毒。” 但冥夜眉眼压下来，有些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并不严厉，可她只得乖乖听话，“我以后不摘了。” 记吃不记打，她从冥夜手中将那枚果子小心拿走，在袖子上擦了擦，又递给冥夜，邀请他一块儿品尝，这个果子她吃了还是蛮甜的。 她期待地看向他，“要不你也尝一个吧？” “你……”迟疑着，冥夜还是收紧了手。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奇异。 他的手心被硬塞进来那个果子，听得她道，“你尝一个嘛。”没来及表示拒绝便见对方溜走，那背影都不敢挺起来就跑了，倒像是做贼心虚，“我先回房了。” 注视着她离开，冥夜不觉自己眼里已经有了一丝笑意，片刻后那人背影一顿，竟又转身回来捡起方才掉在他脚下的几个果子，怀中塞不下果子了她便塞了一个到嘴里，总算抱着一怀抱的果子站起身，样子颇为憨态可掬地跑走了。 那一丝笑意从眼里流露出来，蔓延至他的嘴角，冥夜摩挲着手心里的仙奈果，忍不住轻轻摇了摇脑袋。 如今他竟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可爱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