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鸟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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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檐外鸟雀叽喳,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床上的人儿睡得深沉,只能看见一缕缕的金发铺散在柔软的枕头上。 派蒙在门外踌躇了许久,差不多快到正午她才敢来确认空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也不是说是多害怕那位夜叉大人,只是最近魈和旅行者的气氛着实奇怪,而空又在想办法给魈治病,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搞砸就不好了。 不过今天是真的奇怪,空这家伙平常都不会赖床的,最近这是怎么回事,果然!没有我这么尽职尽责的向导还是不行啊! 派蒙的自我认同感已达到巅峰!得意地在心底叉起腰,随后便飞到空的门前拍了拍: “空——已经快要中午啦!今天的每日委托你还做不做了!” 半晌,房内还是没有动静,派蒙叹着气:“唉,旅行者也真是的!”说罢,便推开了空的房门。 白色的羽被将少年裹得一丝不露,只有一头的金色的长卷发不乖的勾得到处都是,动静将少年微微吵醒,床上的人翻了翻身蹙眉发出呓语。 “唔......派蒙?几点了?”空打了个哈欠搓着眼角坐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上好累啊...... “到中午啦——懒鬼旅行者,这种时候你就快谢谢派蒙的叫醒服务吧!”派蒙叉着腰飘在空中,却看见旅行者的金发上突兀的别着一支泛着金色光泽的绿色鸟羽。 “呜哇!空!你头上那是什么啊?鸟的羽毛?” “嗯?羽毛?” 少年抬手摸了摸发间还真顺下来一支巴掌大小的羽毛。 空将羽毛拿起,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这支绿色的羽毛很漂亮也很完整,只是羽根看起来有些折断的痕迹。但一看就是什么大型禽类的掉落物吧,不,也许是自己折下来的也说不定? “空,你该不会在家里养了什么很大的鸟吧?”派蒙眯着眼睛轻轻地说:“你已经有我了哦?会飞的宠物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吧!不对——我才不是宠物,是金牌向导!” “才没有养啊,只是这个羽毛感觉在哪里见过......”空拿着羽毛细细端详,到底在哪见过呢? “没有??那床上这些是什么啊!”派蒙眼尖地一把掀开被子,洁白的床单上满是泛着绿色荧光的长长发丝,还有不少和空掉落的金发交缠在一起,实在是凌乱不堪。 “床上?床上能有什么......” 空的双眼骤然一怔,昨日的记忆涌上心头,少年轻轻握紧了手里的羽毛,耳廓微红:“啊——原来......那不是梦吗?” 派蒙不知所以然,只看见金发的少年坐在床上发呆,嘴里还喃喃着什么,半天也没个回话。 “好啊,旅行者长大了有小秘密了!派蒙不管你了!”派蒙气嘟嘟地飞出旅者的房间,可怜的心灵又一次被伤到了,下一次她绝对绝对不要再管旅行者了! 思绪逐渐飘远的少年已无暇顾及同伴的情绪,金澄的眼瞳盯着这支漂亮的鸟羽出了神。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少年的心口像灌满水的瓶子沉沉浮浮又飘忽不定...... 三碗不过港,傍晚。 “帮帮我!钟离先生——”旅行者低下头十指合掌,还特意包装了些须弥的特产。虽然钟离已活了六千多余年,大大小小的稀罕都见过不少了,但请人办事总归要有点表示。 这也就是为什么旅者带着礼盒坐在三碗不过港的原因,钟离饮了一口茶,忽略人旁人复杂的眼光,对金发的旅者轻轻笑道:“哈哈,小友带着这般礼物上前找我,不知的还以为我一介往生堂客卿背后有什么大身份值得贿赂,不过还是谢谢小友了。” “啊......这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但钟离先生这次我又有要事需找你帮忙了。” 俊美的青年神色淡然,手中轻晃茶杯,澄黄的茶水绕着杯壁转了个来回:“想来是你的那位朋友,又遇到了麻烦吧。” 空托着腮边看着钟离这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心里偷偷想着这就是摩拉克斯的气度啊,旅者低下头轻轻叹着气:“钟离先生,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 “小友倒是高估我了,要说万事皆知便是折煞了,呵呵,不过略知一二罢了。”钟离倒也不是故意打着哑谜,他原本是打算放手不管的,不过看来这次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啊,还是要让旅者自己说清楚。 “钟离先生——魈的事,你全部知道的吧?” “大约知晓个六七分吧?”青年只是悠闲地给旅者斟了杯茶,语调缓缓道:“此前交予你的法子不管用吗?” “我想这也许不是法子的问题......钟离先生你推给我过一本《春潮》吧,最后一章写的是邪物爱上一人间男子后强迫囚禁的故事,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知道魈身上的伤不是如此简单之事。”空咬了咬唇,将《春潮》拿出来递给钟离。 “小友,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也许只是单纯的话本而已。”钟离将那本书籍翻了翻,又随手掏出一本《瑃晁》放在桌上:“上次本想给小友,但不巧被人借去誊抄了,虽“云雨”表面做些不入流的生意,但真才实学可是这些功法秘籍。小友去时可有提起钟某的名字?” “啊......没、没有。”空低下头回想起那晚简直羞愤地想要钻进地洞了,这种大乌龙真是让人脸都丢光了啊啊啊! “那便是了,若不报上姓名加之那书籍又数量稀少,掌柜的便只当客人是来买些话本的了。”钟离细细翻看那本《春潮》,轻轻笑道:“话本质量不错,嗯,是本好书。” “钟离先生你就别笑了,虽然买错了但我总归也有别的收获......”空翻着钟离先生放在桌上的那本《瑃晁》竟都是教导如何入梦以及利用法器造梦。空心下一顿这才知晓,原来上次钟离说得满足邪祟的欲望是以毒攻毒、借力打力,利用梦境造出欲望的温床加之净化辅助,让邪祟不知不觉消亡在梦里。 所以钟离先生给的那块勾玉就是法器吗? 好了,这下是彻底没救了,该怪自己想太多吗?空捂住烧得通红的脸。 “哦?小友歪打正着竟还有别的收获?”钟离略有兴趣的抬头看向趴在茶桌上的旅者。 “不...没有,我没有收获。”空转头闭上眼睛,声音闷闷的。 “那小友可是用了什么法子?这话本我倒是好好看过了,不曾看到有什么消除邪祟的办法......”钟离像是真的不知晓一般,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拜托了钟离先生,求你别再看了......” 在一番思索后,钟离合上话本,摩挲着下巴斟酌道:“啊......原来如此。呵呵,倒也是一种可行的法子,确实比造梦来得简单。” “但并不可行啊......钟离先生,要不这净化的事还是你来吧。”空想起来什么又重重叹着气。 “我?呵呵......是指用我的法子还是你悟出来的法子?” 少年喉间一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能干巴巴地给出一句回应。 “那个、不——算了......钟离先生觉得如何好就如何做吧。” 虽说魈确实不太喜与人接触过近,但前几日魈的状态却明显好了许多。钟离低垂了眼神,也不知两人之间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才未将净化之事继续进行。 “空,我也许未曾说过,祛除邪祟需在梦境主人情绪放松下进行,而魈对我......罢了,多得我便不说了。虽未与小友签订契约,但办事需得有始有终。”钟离的神色略带思虑,轻轻叹了气从怀间掏出一锦盒,打开却是一颗棕褐的丹药,泛着浅浅的苦味。 “这是......” “这便是我说得下下策,此丹为锁绪丹,若实在无法将净化进行下去,你便让魈吃下这丹药吧。”钟离关上锦盒,将其推到少年面前。 “为什么说是下下策......这丹药难道有什么副作用吗?” 钟离轻叹不语,三碗不过港早就戏落人散场,只余二人坐在桌前谈话。钟离似不愿开口,半晌风动而过,终于是垂下眼眸对旅者缓缓道来。 “便是字面意思罢了,锁绪,即不让情绪外泄。魈会与两年前别无而致,也可能更甚。” “怎么会......钟离先生你可是与魈签订了契约啊,难道就让魈变成......变成从前那样吗?” ———————————————— “我并不在意什么生辰、庆贺,也不想去人来人往之处。只要和你共度一段时光便好。” “邪祟的忿恨,劫难的预兆…还有你的呼唤。能听见这些,对我足矣。” “事到如今,比起聚会的因由、餐食的浓淡、氛围的热闹或清寡…我更在乎身边的对象。有你在,清心亦胜佳肴之香。” 空颤抖地低下头,心底的刺痛感越发强烈,怎么可以?不行的,魈好不容易才...... “真正与魈签订契约的并不是我,而是璃月。” 钟离拿起茶杯,黄金般的眼瞳只是安静随着晃动的茶叶落下视线:“罢了,我们终有这一天,岩石最终也将归于尘土。小友,磨损也不单指时间留下的痕迹啊。” 安静的街头只剩海风与树叶诉说时间的流逝,一阵轻柔的风吻过涨红的眼尾,飘动的发丝好似扎入眼眶一样刺痛,金发的旅者闭上了眼。 “我知道了,钟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