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女人从不戴胸罩(GL)
离开烂尾楼,往远离沙漠的方向行走,才发现这里并非只有荒芜。 接近日出时刻,晨风吹散迷雾,现出远方青山与植被的轮廓,与轮转不休的发电风车相呼应,雄伟的古城墙突兀出现在公路右侧。 是天漠影视城的人造景观。 正门前本该是游客如织的地方,停车场却空无人烟,供游客打卡拍照的攻城机关落满灰尘,环绕残破城门的样子有些滑稽,不像敌方的武器,倒像在守卫着城池。 这里也许曾经辉煌过,但经历过三年疫情,什么热闹都散尽了。 翟昇盘下的地皮也许要盖宾馆,也许要出租给商户,又或者专门供给来此地采风摄影的剧组长期居住,然而随着整个旅游业进入寒冬,将要落成的楼房随着影视城周遭的无数商用平房一同空置,无可挽回地步向颓圮。 这富有讽刺性的风景,尽管无趣,却不可避免地深深刻入朱邪的记忆。 因为在自我毁灭的雄伟轮回之中,此时此刻走在她身前的那个人,是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风掠过她短发的声音,发隙吹来的血腥气息,孑然而坚定的背影…… 朱邪不再克制自己带着欣赏和忌惮的眼神,仔细记住她身上的每个细节,决定把这个背影和少年时代的狂热一并珍藏。 直到对方行至旅行大巴的停靠站牌前,转身望来,朱邪才不得不移开视线。 “我们恐怕不能搭乘公共交通工具,瞧这一身的血。” 朱邪伸指在脸上一抹,指肚立刻像压了印泥一般挂满深红的血渣。 没有手机更没有镜子,她只能面向站牌的金属栏杆,试图对着凸面镜擦净身上的血。 而面具人已经跳进公路边的杂草,往一望无垠的荒地里走了几米,拎着一个轻便的黑色行李箱回到她身边。 朱邪立刻好奇地看向箱子,而箱子也仿佛应和她的心愿被打开。 箱内物品的摆放出奇整齐,被泡沫垫分门别类隔开,靠近箱顶一边安置着电脑包,箱底则是一排瓶瓶罐罐的试剂,以及菜刀、棒球棒、小型绞rou机和钢琴线等等。 每种工具都能让人联想到一种死法,这真是…… 能让每个坏女人心动的行李箱。 电脑包被她的主人打开,从中掏出一台手机递进朱邪手心,拉链开合的一瞬间,朱邪似乎看见里面有比笔记本电脑更贵重的许多电子设备。 不给她继续观察的机会,面具人一下把电脑包从箱中取出扛在背上,然后一件件取出试剂瓶、工具,似要把箱子掏空。 这个功夫,朱邪打开了对方提供的手机。 手机是崭新的,还没撕膜,却装好了电话卡,仿佛知道她需要用到。 一直在被高智商罪犯全方位监控呢。 “谢谢你,不介意我先给同事报个平安吧?” 面具人默许,伸手从她肩头要走背金条的双肩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进行李箱,言简意赅道,“你带箱子走,我背包。” 包从肩头卸下,朱邪才后知后觉感到肩膀的酸痛,她揉着肩膀往手机里输入电话号码。 在金字塔顶端,面具人轻轻放上一把眼熟的陶瓷刀,“给你防身用,守财奴。” 主动交付的刀锋传递着冰释前嫌的讯号,朱邪刚想回应,电话已经接通。 姜思焰疲惫的一声“喂”从听筒那头传来,她连忙咳嗽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没事,中午就能回去。出了点状况,交货时间提前到今天,地址:天漠影视城沿公路向东五公里。” 说罢,不给对方出声的机会,朱邪立刻挂断了电话。 放下听筒,那双隐在面具孔洞中的眼睛正幽幽地望着自己,却没有探究意味。 也许她早已看穿自己庸俗的顾虑和始终没有卸下的防备,知道这通电话打给谁,为了什么。 朱邪想要尴尬地笑笑,又做不出表情,对方先一步动作,用令人震惊的举动打破了僵持。 她先是脱下外裤,露出矫健而光溜溜的鹿腿,而后向上掀起衣摆,把套头衫一路拉过没戴胸罩的胸脯。 “喂!” 朱邪慌乱扭头,瞥见运动衫滑稽地钩住傩面头顶的兽角,又忍不住掀开眼缝去瞧。 刚刚几刀砍断成年男性手臂的凶神恶煞,正在和罩住头顶的黑布奋力搏斗。 噗—— 眼见布料将要挣脱一只角,朱邪赶忙背过身,等到身后没了衣物摩擦的动静,才带着期待回头。 方才热闹的车站已没有别的人影,行李箱上落着一套黑色的衣裤,旁边立着一罐专用于去除血迹的洗衣液,看成分清洗皮肤也不会有刺激性。 是让自己洗干净,换上她的衣服再走么? 一阵大风刮过,站台旁的荒野摇撼杂草,动荡不安。 空旷的公路旁只剩朱邪一人,抓起仍留有女人体温的上衣,自嘲地一哂。 还以为能同行更久呢。 也是。 她梦想中不入樊笼的红蜘蛛,本就该是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的模样。 什么都不能将她拘束,法律不能,爱也不能。 掌心残存的温度沿着织物的纹理飞速散去。 “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呢?” 问出这句话时,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