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明银币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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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对于大明银币依旧有些不确信,不确信的主要原因是他的银币只有七成银,这七成银当一两花,就是朱祁钰内心的担忧。 火耗毕竟三成,大明的百姓是否认可,是朱祁钰内心悬着的最后一个疑问。 事实上,朱祁钰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大明太需要一种法定货币,而不是纸钞了,哪怕是铜钱也可以,大明的宝源局那种产能,并不能满足人们的日常生活。 当朱祁钰的银币政策,被贴到黄榜上之事,京师的宝源局,立刻就被围满了人。 打听银币如何兑换,尤其是关于是否可以用碎银子来换银币,如何更换,火耗几何等等。 王炳富从极度清闲坐摇椅,立刻变得极度忙碌了起来,他疯狂的打着算盘,专门派人在门口贴了告示,就问的最多的问题,贴在了宝源局外面,还专门找人讲解。 王炳富和银匠们讲解这关于银币承兑的诸多问题。 朱祁钰远远的路过,看着排着长龙的队伍,这里面有平头百姓、也有势要之家的家人,大明上下无不期盼着朝廷对于货币二字,能有个定册。 至于一成火耗归内承运库这件事,大明上下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意见,毕竟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 朱祁钰在和户部给事中任元祥反复沟通之后,才知道地方官员在揽收银子的时候,火耗是三成! 大明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折色银自正统元年就开始实行,大明养了很多的银匠,去估算银子成色和重量,这倒不用朱祁钰cao心。 而最先拿到大明银币的并非宝源局堆积的百姓们,而是住在大明官邸的官员。 发月俸的时间到了。 因为大明皇帝铸币的缘故,大明的官员暂停了一个月的俸禄,但是因为国帑供养的制度,大明的官员压根不用担心会饿死的问题,除了衣食住行之外,每月每户还有二两银子的额外开销,可供支取。 所以暂停这一个月的俸禄,终于发下来了。 而这次发下来的则是银币,正面写着一两,背面写的则是平厘七钱,这个意思就是七钱银当一两花。 大明的官员们每人领到了本该折钞的银币,作为俸禄了。 折钞是大明的一个大杀器。 比如于谦现在从一品少保,按制年俸888石米,京师粮价一石四钱银,折价应当是三百六十两白银,月俸三十两。 但是于谦每月折钞就超过了八成,他每个月只能领到六两银子,和价值二十四两银子的擦屁股纸。 这就是大明官俸之薄,未有弱此者的由来,因为折钞这种事,甚至让官员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养活不了,就做什么? 在客观上,就会滋生腐败、贪腐,尤其是京官。 贪腐就会出现朋比为jian、就会有座师银、就会有冰敬、碳敬,就会有地方官员和京官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就会出现一个有一个的党派,穿一条裤子。 他们因为共同的利益走在了一起。 而且贪的名正言顺,贪的光明正大! 朱祁钰让铸币厂的一成火耗给太仓,就是为了让太仓每个月按月发够了银币给官员。 这不是朱祁钰给的养廉银,朱祁钰给官员的是大明朝本该给的俸禄。 折钞、折香料、折衣物、折丝帛,大明的俸禄什么都折,官员们贪起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虽然朱祁钰这平厘七钱当一两用,也相当于折了三钱的俸禄,但是他发的可是硬通货的银币。 朱祁钰这么做是有条件的。 既然大明薄俸问题,朕给你们解决了。 那若是再有贪腐横生,那就不要怪朱祁钰动用皇明祖训,将贪官污吏,剥皮揎草了。 洪武年间,朱元璋大权在握,天下雄兵百万众,国库充足,大明宝钞未曾泛滥,按照大明俸禄,足数给予官员俸禄。 若是有人贪腐,朱元璋当然可以将其剥皮揎草。 但是后来的皇帝为什么不行了? 因为朝廷没钱没粮也没招,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无济于事。 嘉靖皇帝一生进行了二十七次的京察,但是依旧止不住贪腐之风。 朱祁钰足俸给了官员,若是这群官员依旧是爪子伸的太长,拿自己不该拿的钱,那朱祁钰绝对会送他们去见太祖高皇帝。 他不听官员贪腐的理由,他只负责送他们去见太祖高皇帝。 朱祁钰就是要堂而皇之的举起手中的钢刀来,盯着诸多臣子。 于谦拿了六十枚银币回到了九重堂,他这是淇国公的旧宅,一应用度都是内帑所出,日常没什么开销,他把这六十枚银币交给了夫人董氏。 董氏拿起了银币吹了吹,嗡嗡作响。 大明物价因为缺少货币,其实价格很低,董氏拿着那六十多枚银币,看来看去,笑着说道:“给大明当差这么多年,总算是能留住钱了,这次不会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吧,圣君英明,这银币喧嚣尘上,我这住九重堂都听说了呢。” 于谦也拿起了一块银币弹了弹,声音清脆至极,花纹虽然简单,但是足够的清晰,制作相当的精良。 他笑着说道:“陛下这银币设计精巧,再少点银,吹起来就不响了,这花纹冷压,这帮整天压功赏牌的工匠,手艺太精湛了,这一分火耗在这手艺上,不亏。” “我跟你说,等闲啊,这没有几个工匠,能打出这种花纹来。” 花纹精美,意味着难以仿制,这要是有人拿着去融了打成薄钱、或者直接用自己的银饼子打成薄钱,却不见得有人会认。 于谦更关注银币的轮廓文章,董氏则更关注这钱本身。 董氏笑着说道:“给我四枚,这眼看着中秋节了,家里要买点月饼用的馅儿,亲朋相遗,取团圆之义,其祭果饼必圆,还得买一些西瓜,还有那羊角大灯,斗香,可要不少钱呢,也不知道这银币,经不经花。” 董氏将银币交给了九重堂的婢女,婢女喜笑颜开的拿着银币,走出了九重堂,去集市上买中秋用的东西。 于谦却看着董氏忙碌身影,叹了口气。 过几日是中秋佳节,但也是大明这些年来,最闹心的一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稽王带着大明五十万儿郎,死于边方,时间看似抹平了创伤,但其实那道伤疤,依旧在大明这个巨人身上,血流如注。 陛下在太庙,怒斩稽戾王,但是刽子手,还在塞外逞凶。 婢女来到了朝阳门市集,当她拿出那枚银币的时候,才知道这枚钱多么的受欢迎,而且她应该是第一个拿着大明银币消费的人。 毕竟现在大明银币并不多。 “嗡嗡嗡!” 尚膳居的老板拿着那枚银币用力的吹了下,银币嗡嗡作响的声音,在耳边如同仙乐一样,他太明白了,这种货币对商贸的意义了。 就跟小孩子突然拿到了玩具一样,尚膳居的老板,一直不停的吹着银币,玩了一会儿看着等着的婢女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大声的喊道:“伙计,快点,把所需之物,都拿过来,再拿瓶我珍藏了三十年的桂花酒!” “这可不行,是多少就是多少。”婢女深知于谦的脾性,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这三十年的桂花酒,可不能拿,买东西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多拿多要。 于谦用了二十四年,留下了两袖清风的盛名,他这个婢女要是给于谦毁了,那陛下必然不乐意,要降下雷霆之怒。 而且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于少保的清誉,是于少保能够堂而皇之站在朝堂上的底气之一,夫人时常训诫,他们这些婢女们虽然不懂其中厉害,但还是要遵从夫人的话。 “啊,原来贵人是于府的,瞧我这记性,可惜了,可惜了。”尚膳居的老板,连连摇头。 这银币是好物,但是现在只有官邸那边才有,等闲可是见不到的。 多少百姓、商贾,日夜悬切,只能等着大明的兵仗局日夜赶工,多弄些银币出来。 天下需要多少银币? 在尚膳居老板看来,多多益善。 朱祁钰在中秋这天,定下了祭祀。 而且这祭祀,只能在讲武堂聚贤阁里的祭奠。 因为土木堡败了,按照大明对战败惩罚的力度,他不能给这些大明的英灵们一场盛大的国祭,更不能给他们名分,甚至连头功牌、奇功牌都不得赏给家人,只有简单的抚恤。 赏罚分明,乃天子第一要务。 败,就败了。 朱祁钰这几日一直住在讲武堂,并没有回泰安宫,倒是让府上两位新晋的贵人,十分的焦虑。 唐云燕最先是忍不住了,借着女红的名义,找到了汪美麟。 汪美麟已有数月身孕,这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唐云燕知书达理,说起话来,并不让人厌烦。 唐云燕,抿着嘴唇问道:“jiejie,meimei也是刚入宫,不知…陛下何时回这泰安宫?” 汪美麟说到这个,就是连连感叹:“meimei想见夫君,jiejie我也想见夫君呐。” “咱们夫君就是这个样儿,整日里,忙忙碌碌,本宫和杭meimei,还没有身孕的时候,一天还能见着一次。” “这杭meimei有了身孕,夫君就整日里泡在那讲武堂里。几天都不回来一次,回来也是换朝服去奉天殿或者文华殿议事。” “夫君忙于国事,你切记不要叨扰,尤其是这几天。” 汪美麟将当初陛下将将士们比作是卢沟桥上护栏一事,说给了唐云燕听。 汪美麟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说道:“去年这个时候,大明军尽丧敌手,陛下一直到年前都整日整夜的忙碌,这大明朝眼看着,才有了现在这个样子,夫君这几日不回来,估计也是怕自己身上的煞气太重,吓到我们。” “这几天,估计陛下也是杀气腾腾!” “你是没见过那时的夫君,整日里紧锁眉头,不是在研究堪舆图,就是在查阅历年的文书档案,时常动怒,着实吓人的很,整个郕王府,没一个人敢大声说话。” “整整四五个月,一个笑脸没见到过。” “现在,可是好多了。” 唐云燕将汪美麟的话都记在了心里,甜甜的点头说道:“谢jiejie提醒。” 汪美麟摸了摸肚子说道:“本宫和杭meimei,都不是什么喜欢争的人,能每日见到夫君,就是福分了。” “你不要心急,陛下终归是回来的,唐meimei和李meimei,这么俊俏,陛下想来是不会忘记你这个美人在家,日盼夜盼等着陛下回来的。” 唐云燕脸色有些羞红,低声说道:“jiejie莫要取笑我了。” 唐云燕和李惜儿,进了泰安宫已经四五日有余,可是陛下却迟迟见不到人,即便是匆匆一瞥,也只是匆匆而过。 这陛下整日里cao阅军马,这何时才能轮到她们受陛下cao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