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3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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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夜又怀龙崽了。

    ——他自己全凭经验得出。

    万年前那段日子惨痛得无法回忆，但因着在般若浮生里经历了千千万万回，他记得所有细节。

    自己那时候总是无缘无故犯恶心，又嗜睡，想来就与怀着烬有关。

    一开始魔神不愿相信，因为这意味着他又好久不能睡老婆了，但当他亲手从仙门药宗抓了个药师回来给冥夜看了之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吾原以为烬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意外。”魔神搂着冥夜，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幽怨。

    冥夜懊恼道：“忘了同你说，木神曾与我交代过的。”

    魔神闻言冷不丁问道：“那如今木神不在，谁，谁给你……”

    冥夜一阵沉默，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想来龙族生产得找龙族的医师，于是他想了想说：“不妨去东海问问？”

    冥夜是条土生土长的野生蛟，在东海无亲无故，幼时努力修炼还有个原因是不想让旁人欺负自己。

    东海龙族一向眼高于顶，看不上其余血统不纯的野生蛟龙。

    但如今不一样了，化神之后虽跌了境界，冥夜仍是半神之身，这世间能与他对抗的也只有魔神。

    于是烬任劳任怨上了天班回来想看看父亲们时，便得知他二人出门游玩去了，一时间怨气深重，颇感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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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龙宫迎来了两位危险的大人物。

    “嗯？吾上次来接待的那老头呢？”

    龙王悻悻道：“魔神大人曾见到的是我的父亲，已于七千年前陨落了。”

    冥夜瞥了眼魔神，朝龙王施以一礼：“节哀。”

    龙王顿时惶恐不已，连忙摆手说无妨无妨，想想还是怵魔神，便斟酌着措辞问冥夜道：“上神与魔神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啊？”

    冥夜温和笑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龙族的医师，还请大人，帮忙引荐一二。”

    龙王寻思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即吩咐人去请族中最好的医师，安排两人稍作休息，不一会儿也没了人影。

    魔神凶名在外，这世间除了冥夜，无人不怕他。

    “你何须放低身价去请求他。”魔神有些不大高兴，在他看来区区东海龙族不值得冥夜这样。

    “多少是请人帮忙，礼数要到。”冥夜轻抚着腹部，有些心不在焉，魔神便道：“你又在思虑什么？”

    只听他叹了口气：“你我神魂特殊，木神曾说若有了便只能留下。可这个意外，你我能接受，烬如何看？”

    他担心烬知道他们又有了孩子，会不舒服，毕竟一家三口团圆不久，烬从小缺爱，分别万年，会不会觉得弟弟或meimei抢走了父母的爱和关注。

    魔神表情淡淡：“他又不小了，吾看他懂事得很。”

    冥夜忧心忡忡道：“可我担心的也是这点。这孩子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再装得若无其事。我早便发现他在面对你我时颇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惹我们生气。我一见他这样，便感到难过。”

    这回魔神沉默了很久，他牵过冥夜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抚，说道：“回去再同他好好聊聊吧。放宽心，你现在可不宜思虑。”

    话本上说人间妇女若是有了身孕，性情敏感，长期思虑过度不好。虽然这与冥夜不能一概而论，但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嗯。”冥夜慢吞吞应下，眉头却未舒展。

    很快医师到来，那是位年龄颇大的老太太，名唤璩英，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很快作出了判断。

    “是有了身孕不错，但这灵胎似乎有些羸弱。”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冥夜当即有些紧张：“什么意思？”

    “你如今，可是生活在魔域？”璩英猜测道，魔神的脸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他这身打扮和周身不加掩饰的魔气，轻而易举就能知晓身份。

    冥夜点头，璩英就道：“这便是症结所在了。那地方邪气太重，即使有你神体护佑，灵胎脆弱，多少会受些影响。”

    冥夜脸色一白，与魔神对视一眼，有些磕巴地说：“可是可是他本就由神魔孕育，为何不能涤化魔气？”

    魔域本就是世间浊气下沉形成，之所以会诞生魔，便是因为他们可以将这不祥的浊气炼化收为己用，这于魔神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冥夜，若没有心脉里的那颗魔珠，他定不能长久待在魔域。

    毕竟神与魔终究是对立冲突的存在，就像魔神在上清那等灵气充裕的地方，力量也会受到压制一般。

    魔神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现下也正色起来。开什么玩笑，他的孩子难道没办法活在他们家里吗？

    璩英：“上神别急。自古婴孩都是这世间最脆弱的存在，力量太弱，也许此时无法涤化，出生后就可以了。”

    冥夜并没有被安慰到，这些没有先例，她说的也只是也许罢了。

    他垂着眼看着没什么起伏的腹部，心乱如麻，却听见魔神语气平淡地道：“那若搬离魔域呢？”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璩英提议道：“若不嫌弃，上神不妨先留在东海？届时由老身为您接生。”说着，赔笑道：“老身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奔波咯。”

    璩英以往有为雄龙接生的经历，二人一合计也只能答应下来了，但在此之前，却要先回一趟魔域，知会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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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父神要一直在东海待到生产吗？”

    面对烬平静却难掩失落的神色，冥夜艰难地点了点头。

    跟他想的一样，烬确实没对自己可能要有弟弟meimei表现过激，但却莫名让他觉得他并不自在。

    冥夜心中堵的慌，但对方又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让他想解释也无从下手。

    烬说：“也好，东海毕竟是父神自幼生长的地方，也不算陌生。”

    “阿烬……”冥夜看着他欲言又止，倒是一旁的魔神先不耐烦地开口：“装得再像点。”

    烬完美无缺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反驳：“我没装……”

    声音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冥夜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切道：“我和你父尊并非是对你不满意才要的这个孩子。”

    “……我知道。”烬看了他两眼，轻声说：“我在般若浮生里都看见了，若不要你会有危险。”

    冥夜一愣，倒是忘了还有这个前提，于是他小心道：“那……可否告知父神你真实的想法呢？”

    烬嘴唇嗫嚅两下，瞥了眼魔神，谁料魔神本就一直盯着他，视线一对上魔神便道：“有话便说，吾还会骂你不成。”

    他立马收回目光，低着头声音轻的不能再轻：“我确实、确实有想过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你们才会想生另一个……但是我很快又想通了！”

    他转折扭的太快，正好打断了冥夜想要开口的准备：“站在父神的角度，这个孩子您是非要不可的，这是为您身体着想，至于其他，我其实也挺喜欢小孩子的。”

    觉得他又在嘴硬，魔神正要说话，烬先道：“啊，整日处理公务挺枯燥的，若有个弟弟或meimei给我解闷，不也很好？”

    话音落下，冥夜就已看向了魔神，审视的眼神中意思太明显，魔神忙道：“你别瞪吾，不过这几日顾着陪你让他帮了下忙——”

    冥夜挑眉：“还是我的错咯？”

    魔神：“……吾没说。”

    烬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抬手捂住了嘴，但阻止不了开始细数到底是谁错了的父亲们。

    听到冥夜生气的一句“若不是你总弄进来也不会怀了”时，惨不忍睹地堵上了耳朵。

    ……救命，这是他能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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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这么一遭，冥夜拒绝让魔神一直陪他，是以整日待在魔域颇有些无所事事的魔神对儿子越看越不顺眼。

    他想了想，若这第二胎又是个像烬一般没眼力见的，他怕是血压都要高了。

    所幸苍天有眼，大半年后冥夜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儿，想必是足月又养护的好，倒不用孵蛋了。

    就是，这小丫头长到两三岁了，还拖着条小龙尾巴，走路笨拙又可爱，时不时绊到自己，摔个四脚朝天。

    一家四口中最不正经的两个大人常常站在远处朝她招手，让她自己跑过来，见摔了还嘲笑，幼稚得要命。

    但不愧是战神的孩子，小家伙从小就对枪剑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冥夜那把遗泽。

    冥夜就把遗泽召出来放在床上，让她抱着玩。

    魔神很不高兴冥夜给她玩枪，因为他觉得女孩子就要娇养，于是看了许多话本总结出小姑娘最喜欢什么，背着冥夜买给她。

    其中就包含不重样的小裙子和各种奇珍异宝。

    然而见过金灿灿的遗泽的公主对这些不感兴趣，唯一看得上眼的就是糖葫芦。

    还是从烬那里“抢”的。

    起因是魔神去凡界走一遭，想看看带点什么回来哄女儿，想了想不能偏颇，记得烬作为沧九旻时挺喜欢吃糖葫芦，便顺手带了一串给他。

    不巧交接的时候被小姑娘看见了，跑过来抱着烬的腿，仰着脑袋嘟嘴巴撒娇：“哥哥哥哥，我要吃这个。”

    烬本来就喜欢这可爱得要命的meimei，二话不说就要给她吃。

    魔神十分纳闷这糖葫芦有什么魔力，好奇买了一根试了试，觉得也就不过如此，酸酸甜甜，但转念一想俩孩子都喜欢吃，冥夜会不会也喜欢，便拿着去找他了。

    事实证明习性这种东西遗传，冥夜竟也喜好甜食，魔神一下子把娇养闺女抛之脑后，在凡界各种搜刮甜食来哄老婆高兴。

    有时还因为要现做更好吃，带着冥夜就去凡界了。

    带孩子的重任就落到了烬的身上。

    但小姑娘很黏冥夜，一日见不到就要闹，这日哭着要父神，烬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下界去找人。

    施了障眼法隐匿她那条扎眼的龙尾巴，抱着她在闹市里穿行找玩心颇大的两个长辈。

    小丫头被眼花缭乱的凡尘吸引了片刻注意，大眼睛转着四处看，倒是没再哭喊要爹爹，省了烬不少力气。

    追踪气息显示冥夜二人就在附近，烬又给meimei买了串糖葫芦，绕着这一圈地界漫无目的地游。

    真希望能先被父神发现。

    这想法才刚生出来，身前就传来一道呼唤：“烬！”

    他脸上露出喜色，仗着身高优势挤过人群跑到那身形挺拔姿容卓绝的两人面前。

    “你是不是又闹你哥哥了，小昙华？”冥夜抱过张开双臂呜哇求抱抱的小姑娘，一旁的魔神板着脸揉了揉她rou嘟嘟的脸颊。

    竟打断了他与冥夜的二人世界。

    昙华护住自己的脸，奶声奶气地说：“父尊坏坏，总是霸占父神！”

    “嘶——”魔神一阵牙酸，偏又拿这丫头没办法，烬和冥夜都没忍住笑起来。

    这日的景京，有一道奇景。一行四人里，一男子玄衣锦服，却戴着面具，另一人面容出尘气质清雅，抱着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有好奇之人壮胆发问，才知竟是一家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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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夜给女儿取名昙华，寓意刹那而永恒。

    这一瞬间，唯愿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