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你去医务室开药时问过家入。虽然前辈满脸写着“马上要吐”,但你还是硬着头皮追问来着。 另一条故事线的发展流程大概是: 第一次遇到明晃晃喜欢自己而不是夏油的头铁小姑娘→“什么啊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家伙啊”→“诶喜欢别人的话都不表白的么”“当然是拒绝啊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答应啊”→“哈?还没,不过怎么拒绝老子都想好了”“搞不好会伤心的哭鼻子哦”“关老子屁事啊”→“没”“搞什么啊理解不能”→“哦,是女朋友” “啊??”你没听懂。这是什么逻辑,怎么想都不是因为怕你伤心吧? “我也并不太想知道。大概前面都是口嗨。总之那时真的很烦,全校是个人就被揪住问女朋友是不是很可爱——哦当然了,是在你和杰确认关系之前——话说你就不能自己问他?”家入全程棒读,说话时眼神是死的。 好尴尬你拒绝。你伸手捂紧,阻止屁话连篇的人插嘴。 “十二个月的,全拿走,今年不想再进行这种对话第二次了。”家入抛给你一小包东西,被捂着嘴的人替你接住,“赶紧走,真的很影响别人心情。我还有一堆尸体没剖。” “嗯?当年谁不知道你喜欢那家伙啊,不是都写在脸上么。给我把门带上。” 对于你临走前憋不住问出声的问题,家入硝子边戴医用手套边说,头都懒得抬。 你讨厌接吻。 或者说一直就没想明白过为什么zuoai前要接吻。 口腔里也没有性兴奋点,人类的舌头在嘴里搅来搅去于你而言和吃牛舌刺身区别不大。加上口红会被吃掉,脸上的妆会花,还有口水,沾着流着怎么想都很恶心——做之前会尽可能不扫兴的和对方碰碰嘴唇,要是被察觉到了敷衍,就敷衍回去说“可是嘴里更想吃哥哥的roubang”——一般就糊弄过去了。 这次也有点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十几年的性爱经验被格式化了,整个人都像恢复了出厂设置,紧张又慌乱,手足无措全身僵硬。 在接吻啊,和那个人。 缺乏实感,甚至没办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愣住了呆住了人都傻着,手臂垂在身侧,想着应该要做点什么反而硬邦邦的更动弹不得。绷直着身子瞪着眼,看见了时间流逝的模样,看见了因极近而模糊的银白发尖,看见了很多个自己——直到眼睛被捂上,眼睑睫毛湿漉漉的在男人掌心震颤。 做点什么啊,该做点什么的。下唇被咬在齿间亲吮的话口红一定全没了,上颚被舔到的话人都会发烫发抖,舌根都被卷着戏弄的话真的要起生理反应了。 太吵闹了,明明是公共场合却被压在晦暗的角落里,听着雨落的噪音和列车的嗡鸣; 太安静了,就是湿吻也不该这么大响动,唾液互换的滋滋声也好,压不住的轻叹和呻吟也好,怎么还能响的过一辆飞驰的捷运。 确实是很讨厌。这样下去心会跳出来的,跳到嘴里怎么办,会被咬住嚼碎一口吞下去吧。 又突然又过分,应该把人推开才对,不然自己也未免太廉价了,怎么随意就被这样那样的摆弄起来——手不听使唤,连腰腿小腹都不再是你的,又僵又软说不上来到底什么情况,顺着座椅人都要滑到地上去——被笑着抱着拽了一把,被拉着手臂环住对方, “搂紧点啊。”他说。 藏了那么久的心就这样被轻易吞掉了。 “你还好吧?”男人分开点距离问你,“脸超红。” 你说不出话,舌头打结喉咙发紧呼吸不畅眼睛不知道该看哪。 在笑,你不敢看。嘲笑你的困窘?还是觉得人尽可夫的女人装纯很有趣。你空张着嘴,明明努力的动了动,却一声也没发出来,牙关都在打颤。 无意识握紧的手终于被发现,一根一根慢悠悠的掰开你的指头,手心里藏着的一只耳机都被暖的高热。被塞回你耳朵里了——那首该死的破歌正在唱最后一段,吵闹的电子节奏鼓点在神经上反复击打般跃动。 “连平时听的音乐都很yin荡诶,”人压过来,无力抵抗,“你列表下一首也是黄歌哦!” 实在是讨厌死了。刚刚才吞掉的心,怎么还能被再吃掉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