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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其他,传信之人让寅时他来这里,不然阿恽就有性命之忧,现在他来了,这里却空无一人,不是很奇怪么?赵子衿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凝神静气细听动静,可除了风声和虫鸟鸣叫,周围根本没有人的气息。他开始在原地走动,去观察地面上的脚印,夜色虽深,可山林的视野却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轮弯月远挂天幕,洒下清透的银辉,赵子衿内力高深,目力更甚常人好几倍,故而此地视物对他来说,几乎恍如白昼。城北大概是刚刚下过雨,路面上铺着一层枯萎的大片黄叶,夜里上头又结了一层露水,人走过,叶片上就清晰的印上许多脚印,都是从树林里无人踩踏的松软湿土上带出来的泥巴,记号一般昭示着,人群的来处和去向。赵子衿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一大片梧桐叶上的大脚印上比了一下,脚尖朝北,他起身抬脚就往凌乱的泥巴脚印离去的方向奔去。……顾恽醒来的时候,只觉一股压抑的隐痛自后颈向躯体蔓延,疼痛并不十分尖锐,而是一种眩晕。就像是耳边猛捶几声战鼓,震得头晕脑胀后仍自残留的闷堵欲吐,候鸟一般盘旋在脑海,久久无法消退,比尖锐的痛觉更让人无法忍受,因为痛极清醒,而这种晕,却让人思维软伏的如同抹不上墙的烂泥,理不出头绪来。他醒了,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眼皮上的朦朦亮光显示着这已是白昼,而身躯上的紧缚感和背后的犄角平整感则告诉他,他被人五花大绑后丢在了墙角,有脚步声走动,并且不止一人,说明这不会是一间堆积柴禾的逼仄柴房。顾恽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昨晚在城北小道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分析一下,自己目前所处的境遇。昨晚,他,杜煦和许季陵三人,纵马行至小道竹林的时候,猛觉鼻腔扑进一股迷离香气,他几乎是瞬间就辨认出来,那是曼陀罗的气味,因为就在前天,他还在赵子衿的院子里闻过,不过那时嗅到的是曼陀罗本株,尚未添加其他药材,制成迷香或麻药。顾恽当即捂住口鼻,指挥杜许二人也照做,可捂归捂,迷香终归是吸进去些许,他轻声嘀咕,让另二人和他驱马做三足鼎立之势。话音刚落,路旁的竹林突然像是起了狂风似的窸窣作响,摇摆的幅度却又并不剧烈,紧接着道道黑影从天而降,四面八方的将三人围在中间,来人皆是清一色的麻衣短打布袋束腰装扮,面上蒙一层对叠成三角的黑色布巾,看起来像是山贼打扮。只是这身量精壮,个头相当,齐整的如同地里拿刀横着掠过的韭菜窝,一点也不似四下集结的山贼团伙,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顾恽暗自腹诽这是预谋而来的哪股势力,进退站队都如此训练有素,装扮也不尽善尽美一些,实在太不敬业,面上捂着口鼻,却是一脸镇定,没有先发制人的趋势。许季陵皱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来人围住一刻,等来等去也不见中心三人发话,镇定的不像话,一人朝前踏出一步,看着像是打头的首领。只听这人道:“三位好气魄,既然没话想问,那就随我等走一趟吧。”他抬手朝前一挥,包围的蒙面人就作势前窜,一副上来捉拿三人的架势。杜煦连忙撤了捂嘴的手,加上另一只,伸在胸前狂摆,道:“众位好汉且慢,有问题要问的。”头领状人物哼笑一声:“有问题,憋着,给我上!”这阵势,分明就是为非作歹的强买强卖——这迷香像是上等,劲道着实猛烈,顾恽虽然在第一口吸入一半就止住掩口,现在仍然免不了有些头晕,再看另二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眼见着蒙面人逼近,顾恽握在缰绳上的手指狠狠掐了手心,刺痛自掌心浮起,瞬间有股黏腻的热意,他脑子清醒许多,估计空气中的迷药散的差不多了,就撤开手,正经的装糊涂,道:“我三人与众位好汉素不相识,三更半夜的,还是不要上门打扰的好,盛情多谢,这就告辞,改日再去拜会。”来人仅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盯着他,道:“这道是让不了了,三位合作些,随我们走一趟。”顾恽疑惑道:“若是不合作,后果会如何?”首领模样的人刷一声抽出长刀反手斜着劈过,空中转瞬即逝闪过一片刀光,长刀顺势入鞘,紧接着咔嚓几声木质脆响,身后一颗拳头粗细的竹子应声而断,一路倒下拖出哗哗叶片摩擦的声响,他道:“刀剑无眼,我也不知会如何。”顾恽瞧了一眼那颗砸到地上的竹子,心有余悸似的:“那我们总该知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吧?”来人笑道:“去了,不就知道了么。”顾恽又道:“总是要知道的,知会一声有什么打紧。”来人正待说话,话到嘴边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语气不悦的怪笑道:“差点着了你的道,少废话,迷晕了,带走!”他手一挥,圆形阵列围住顾恽的蒙面人得了命令,四方各有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小竹筒,揪了上头的红布遮头,洞口朝着中心三人,浓烈的白烟滚滚而出,空中再次弥漫起那股香味,余下众人突然飞身一拥而上。顾恽心细,立刻就发现除了领头人,剩余腰间都未别武器,他朝杜许二人低斥一声散,另二人会意,同时一夹马腹一抖缰绳,三人朝着三个方向奔去,身躯伏下贴在马背上,右手的马鞭朝前扫去,扑过来的蒙面人见状侧跳躲避,包围圈被冲出三个缺口,马匹吃痛狂奔而出。顾恽策马奔出十余米,猛觉背后有风声,下一瞬,马背一沉,一只手从背后捉住他肩膀,迅雷不及掩耳的在他后颈劈了记手刀,他两眼一翻,就是一片漆黑了。现下醒来,估摸这刺眼的日光,少说也过了七八个时辰。顾恽闭着眼接着装昏,耳朵却高高竖起,去听远处人的说话声。一粗犷嗓子打了个嗝,骂骂咧咧道:“娘的,这次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不过做完这票,老子们就能吃香喝辣酒rou不缺了,是吧弟兄们,哈哈哈哈。”一人阴阳怪气迟疑道:“大哥,窃以为此举不妥,怀南王府权倾朝野,信上说,这人是那傻子王爷的老相好心头宝,属下担心惹急了他老父,带兵将我盘云寨给平剿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望大哥三思而后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