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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他选。顾恽说到一半听见这句,想笑,差点坚持不下去,而杜煦干脆笑出一声突兀的,而后将头埋在胳膊弯里肩头狂抖,遮不遮脸没区别,谁都知道他在笑。搂着沈复白正欲上下其手的幽明鉴手一抖,以为自己听重音了,这位许大人素来沉默是金,原来竟是个一鸣惊人的主,只是如此正经,真叫人不知如何是好,他纠结归纠结,搂住的胳膊却没松开一分,意味相当之明显,顾恽一语成谶,这位以好男色名动乌垣的荒唐侯爷,要白日宣yin了。就连胃部翻涌的沈复白,听见这句,愣住,浑身的恶心的都奇迹般的褪去一瞬,乘机哑然失笑,这位寡言的怒面公子,实在是发乎情止乎礼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幽明鉴在他外露的下巴上轻佻的亲了一口,道:“复白深得吾心,我有些话,想单独说与他听,三位…嗯~~~~”尾音上扬的极有深意,深藏□与猥琐,送客之意也是溢于言表,顾恽暗自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沈复白自来就是这么过活,自己无端多嘴,反而折辱了他。思毕,在幽明鉴的侍卫上前送客的手势中,和另外二人一同往外走。谁知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幽明鉴的声音,无比正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阿群,去,给三位仁兄各自寻个合意的美人。”顾恽正要拒绝,就听跟出门外的何侍卫哐当一声摔上门,掷地有声道:“是!”顾恽本来以为幽明鉴就是随口说说,而他也就随便听了听,谁知道衷心的侍卫是上下通长的一根筋,指东不往西,执行命令毫不懈怠。等到他和一个长相清秀的阴柔小倌,被毫无商量的余地强行塞入一间挂满纱帐意境飘渺的厢房时,顾恽这才深切的意识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所蕴含的分量和悲痛,何群这个莽夫,根本就不听他们说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他压根没用,他的耳朵,像是天生只为幽明鉴所长。所幸他不是一个人,另外二位,境遇相同甚至更糟,他被一股力道自背后偷袭的时候,看见杜煦狗□似的跌进了左手边的客房,而赵全嚷嚷着要冲进来,被何群一把拧住了后颈子,像只小鸡仔似的脚底离地晃荡着。赵全虽然武功不赖,可碰上大内高手,他实在没招,只能一边满嘴喷粪的抹黑何群是头猪,一边暗自祈祷,顾玖那个擅长趴屋顶的家伙,耳朵放尖放锐一点,免得顾大人被人占了便宜,回去了王爷会扒掉他一层皮。被何群一眼相中,自我认为这是顾大人会喜欢的类型的小倌,是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看着柔弱斯文,艺名唤作东阳。庚楼月里的小倌妓子,都是极其会看人脸色的,扫一眼,就知道客人是奔着床上那点妙事,还是单纯为散心撒钱而来。东阳抬眼见着这气质清冽的男子,就知这人没那意思,晓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最恰当的。进了屋,他踱步走到桌边上,伸手到了一碗茶,柔声笑道:“客官,过来坐吧。”顾恽打量一眼这个细声细气的少年,看着年纪轻轻,却因为身处此地,待人接物的姿态十分老练,他对着这人点头,走过去坐下了,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茶,笑道:“你也坐下吧。”东阳依言坐下,顾恽只是静静的品茶,并不说话,还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在,之后端着茶盏好半天不动,竟然是发起呆来。东阳还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半大孩子,见识少了,自然就沉不住气,觉得屋子里安静的过头了,不免有些惴惴,生怕顾恽是含怒不发。过了会儿,他终于坐不住,扭捏半晌,便道:“公子想听什么曲儿?或则,公子上软榻上躺着,我给公子捏捏肩吧?”顾恽正神游九天,思绪刚好飘到昨天深夜自家门口,赵子衿语气轻轻的说“我爱你”,脑海里正是一团乱麻。东阳猛然一开口,他就被吓一跳,撑住下巴的手臂一错,脑壳差点从胳膊上滚下来,他回过神,笑着轻轻摇了下头,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个坐会儿。”东阳轻软的嗯了一声,坐在顾恽对面闲来无事,杯子里的水被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个见底,只能学着顾恽撑住下巴,盯着他出神。东阳想着,对面的客官生的不算顶顶精致,可五官组合出那么一张脸,清俊斯文,透着几分并不内敛的深刻,让人看着就舒心顺眼,好看的眉骨下那双眼,点了墨色似的浓重,眼角的线条舒展微微上扬,是很好看的一双眼。而这人给自己的感觉,也很温和有礼,就是这人像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眉头深锁,一会儿松开,接着又拧的更紧。他闲的发慌,只能百无聊赖的猜想着,这位客官,是遇到什么烦恼了呢?“公子,你,有什么烦心事么?”想着,竟是不自觉脱口而出,等对面的顾恽抬头看他,东阳这才察觉自己多了嘴,一张俏脸瞬间就涨红了,腾的一下弹起来,不住道歉:“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怪我不该多嘴,不该瞎问,你别生气……”他是真急坏了,甚至还作势拿巴掌去扇自己的脸,一张脸上惊惧非常,好像自己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误,等着他的会是惨绝人寰的打击和刑罚。顾恽一把隔开他挥到半空的胳膊,无奈道:“你干什么,怎么说打就打,问就问了呗,我不愿答,不理你就是,坐下吧,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啊。”这孩子一瞬间就急出了眼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两眼抹泪通红的坐下了,嘴里又是一通道谢。顾恽想着这偌大一间青楼,人员嘈杂繁复,还能如此仅仅有条,怕是背地的条例严格凌厉,犯了错,不定怎么狠狠修理,这才能记着教训下次绝不再犯,也难为东阳说错一句话,就怕成这样。见他坐好了,顾恽又给他续上一碗茶,茶水早凉了,他这举动,不过是为了给他压惊罢了。顾恽将茶碗推到他面前,笑道:“别怕,我没生气。”东阳见他神态举止,当真不像生气,还出言给自己压惊褪怯,这才放宽心,觉得这位爷为人实在宽和,不那么怕他,见他愁容满面,犹豫一瞬,小心措辞:“公子,你一直在皱眉。”顾恽一愣,忍不住伸手去抚眉,想着,有么,自己倒是没发现,不过应该是有的,赵子衿给他出了个大难题,一想到这人,他就忍不住想叹气,眉头自然,也跟着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