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无情的母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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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叮铃咣当声响了两天,郁小小出门的时候正遇到新邻居。新邻居是个独身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孩子穿着蓝色背带裤,蹬着运动凉鞋,带着棒球帽。一打眼郁小小没认出来这是个女孩子男孩子,直到她扶了一把新邻居的胳膊,帮她把散落的橘子捡起来。新邻居便摸着小孩子的头,细声细气道:“橘子,快给阿姨道谢。” 新邻居看起来身体不大好,瘦弱苍白,大夏天带着口罩和帽子,从间隙里能看到白得透明的肌肤。她的身形偏小,捂着一件风衣,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奇特的温柔感,还有一种风吹过来就会碎掉的脆弱。 叫橘子的小孩子清脆地开口,满是活力,“谢谢阿姨!” 是个活泼的女孩子。 女儿和母亲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郁小小和母女两个一起进电梯,小女孩显然很好奇,她时不时看过来,从反光的电梯壁上都能看到她忍不住好奇的目光。但她一句话没说,乖巧地扶着mama的手,静默无言。 离开电梯,分道扬镳后,郁小小才恍然吐出一口气。她在电梯里都不敢加大呼吸,那个人身上的病弱感满溢,仿佛勉强粘起来的琉璃。她揉揉眉头,那家人一看就很奇怪。虽然衣服看起来很寻常,但是那股矜持和礼遇一点不像是这边的人。 她甩甩头把那家人甩出去,看那女人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有和人交往的欲望,想必能够安然无事。 今天是周末,郁小小难得没有工作,她和程言约了去电影院,郁妈带着郁楠楠去游乐园玩。显然郁楠楠很想要郁小小一起去,但郁小小在郁妈的斜眼里,还是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有工作。 天很蓝,程言骑着单车,冲郁小小兴奋地挥手。郁小小小跑几步过去,她打量了一眼车子,笑着道:“怎么,你要骑车载我啊?” 郁小小一点也不轻,她来到这具身体后拾起锻炼,如今近一米七的个子,已经有一百二三十斤。但因为肌rou的紧实,她的身形并没有走样。不是她小看程言,而是通过在床上的估算,程言的属于文静那一挂,肌rou漂亮但很难说有充足的力量。她喜欢的就是他在床上的破碎感。 程言微红着脸点点头,他总是这样,见到她就羞涩。 “那可不行。”郁小小凑近他,坏心思地在他的腰侧一搔,他颤了颤身子,控诉地看她。郁小小就笑起来,程言身上腰、腿内侧都是敏感点,含住他耳垂的时候,颤得尤其厉害。她凑近道:“昨晚累坏了你,今天怎么还能叫你出力呢?” 程言羞恼地瞪她,颊边浮起胭脂红,薄薄一层,分外可口。郁小小看得心思一动,眼神意味深长起来,她凑近他弯着腰,热气熏腾间程言听得她说道:“小兔子,嗯?” 程言唰一下耳朵爆红。最近郁妈在这边,郁小小就放心地把郁楠楠给她,自己去外面浪。昨晚程言买了身兔女郎情趣服装,被郁小小哄得晕头转向穿到了自己身上。兔女郎有个毛茸茸的兔尾巴,仿得是真实的兔耳朵,不动的时候蜷成一只球,动的时候便能捋出长长一条来。郁小小把玩地爱不释手,哄得程言不知南北迷迷糊糊给自己塞了进去。 兔子尤其可口,切中郁小小隐秘的心思,程言昨晚被折腾得腰酸背痛,如今提起来,他反射性地酥了背脊,那股难耐的瘙痒感自尾椎升起,一路上窜。 程言的皮肤很白,被热汽熏腾地无比明显,恰如昨晚亮白灯光下黑白鲜明的对比。黑色的蕾丝,饱满的胸rou,细窄的腰身,挺翘的屁股,毛茸茸的兔尾巴。鲜得榨出汁来的言兔子趴在床上,兔耳朵伏在床单上。尾巴处的异物扭得他难受,格子黑丝裹在腿上,如同盘子上颤巍巍的荔枝rou。郁小小手抚上去,看着程言迷蒙的眼和敏感的身躯,暗自可惜程言还是太过保守,买得不够情趣。 如今程言想起来,怎么能够不羞?他欲盖拟彰地四望,抬起头瞪她,可惜不争气的裤裆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郁小小瞥了四周一眼,笑着凑近他的耳边,舌尖若有若无划过他的耳垂,手已经借着相近的身子碰到了他的大腿,她吐息如兰:“jiejie的言兔子,jiejie满意得不得了。” 轰得一声,程言脑袋都在冒烟,他的手和脚颤起来,别说骑车了,便是站稳都够呛。郁小小实在很坏,她可惜着程言买的不够情趣,借着兔耳朵玩出新的高度。她故意堵着不让小程言射,坏心思地拨弄兔尾巴。尾巴带动着肠壁的翻搅,这种的新奇的异样感和积刷的快感几乎憋疯他。郁小小最后让他释放的时候,也是那样伏在他的耳边,对他说满意得不得了。 在巨大的波涛汹涌中,他哪里还能得到其他的反应,只恍惚地听着那句话,如同神明纶音,遥遥而来,“jiejie的言兔子,jiejie满意得不得了。” 在白日青天,树影摇曳中,太阳的光晒在身上,他却恍惚回到了昨晚,身体的躁动和不满得到欲望的冲刷,他捏紧车把,车把汗津津得滑腻。郁小小轻笑一声,见程言眼睛红了,便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毕竟,今天是要去电影院的啊。 程言最后还是坐在了车后座,他殷勤布置的舒适的后座享受到了他身上。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抱着jiejie的腰,他脑子里全是羞耻和蜜意。那股躁动的欲望降下去,新的不安的躁动在心脏鼓起,他环绕着她的腰,好似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车笛声,鸟鸣声,人声,广告声,他都听不到了,他闻着jiejie身上的薰衣草香味儿,只觉得那股逼迫的羞意和自忏形秽化作一股缠绕的爱意,在束满藤蔓的心脏上开出一朵小花。 程言把脸埋进了郁小小的背部。 “今天由你来定。” 程言看着郁小小问她想看什么的时候,郁小小挽着他的手,示意他自己来。程言宛若负担了什么使命似的,认认真真查哪部电影好看。他给郁小小买了爆米花和可乐,郁小小晃着冰凉的可乐,冷不丁在程言脸上贴了一贴。认真看简介的人愣着抬头,见她笑自己也笑。 那股冷意驱散了燥热,jiejie是体贴我呢,他乐滋滋想着,又怕郁小小无聊,看到那边的娃娃机。于是过去买了几十个币,要她打发时间。 郁小小无可无不可,这个时间来看电影大多是情侣。于是她晃悠着过去,排在一对情侣后面,她看中了这箱子里的一个小兔子,想把它送给程言。 奈何那兔子在靠里面,郁小小夹了二十几下只把它弄到了中间。时间很长,排在后面的人不乐意了。 “哎,你夹完没有?” 郁小小皱眉看过去,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她挽着一个梳着马尾辫戴眼镜的小姑娘的手,她们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儿,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穿着篮球服点着地的男孩儿。 郁小小收回视线,这是学生出来玩呢。她晃晃手里的篮子,剩余的十几个币叮呤咣啷响,她好脾气地道:“没有。” 郁小小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和他们纠缠让自己难受,带着不好的心情和小兔子一起,不知要怎么委屈小兔子呢。她说完转回身继续夹,谁知道后面传来句,“老妖婆,就抓不中。” 一道女声阻止她,“茜茜,别这么说。”那个叫茜茜的便着急小声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喻铮约出来,她再这么夹下去,喻铮一会儿就走了!” 郁小小实在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们四个人又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架机器上死磕,旁边的机器明明有空的。她只是耐心地抓着小兔子,又是几剪子下去,兔子挪动几分,卡在口儿不动了。 身后传来肆无忌惮的嘲笑声,郁小小闭下眼,她很烦。烦到想给那个女孩儿一点颜色看看,这时身后上来一个人,礼貌地问她:“您好,需要帮忙吗?” 是那个和他们一起戴眼镜的男孩儿。 郁小小打量着他,他指了指机器,“我会玩儿这个。” 郁小小又瞥了眼看过来的那些人,猜测这机子里有什么是他们需要的。这个男孩儿也不是个善茬儿,他听到了他的同伴说的那些话,却连阻止也没有,如今上前来。郁小小懒得去猜他是不是猜到自己想发火了,她冷冷看着,皮笑rou不笑,说了句:“不用,谢谢。” “路青,你和她说什么!”一只胳膊伸过来把男孩拽走,他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郁小小只觉得虚伪。那个叫茜茜的还想撞她,郁小小往边里一侧,她便站不稳身子,晃了几晃。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恼羞成怒一挥手,把篮子打翻在地上,游戏币跳出来,四散滚落。 看着女孩脸上的得意,郁小小难得升起恼怒来,她沉下声:“捡起来。”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那个叫喻铮的也看过来,麻花辫好似得到了加持,她理直气壮:“不捡!”甚至在靠近她脚边的那枚游戏币上碾了碾。 郁小小余光看到程言也看过来,要往这边走,她心里叹口气,烦躁涌上来,她沉声再问一遍:“你捡不捡?” 马尾辫的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抿着唇蹲下身去捡游戏币。麻花辫去拉她,她甩开拉她的手继续捡。捡着捡着有水迹滴下来,麻花辫也慌了,她瞪了一眼郁小小。在马尾辫伸手去够她脚步被碾过的那枚游戏币时,她快速皱着脸把那枚游戏币拾起来,鼓着一口气把游戏币拾完。 “咣当!”麻花辫把装着游戏币的篮子板在台子上,见游戏币跳起来,神色紧张一瞬。游戏币安稳地落回篮子里,她松了一口气,见郁小小看着她,她色厉内荏地张口道:“看什么看?” 郁小小收回视线,马尾辫还在小声说对不起,郁小小对马尾辫点点头,“没事了。” 马尾辫得到特赦似的,看一眼注意过来的喻铮,转身就要跑,麻花辫去拉她,“落落,玩偶还没夹呢。”马尾辫甩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头也没回地跑了。 麻花辫愣了愣,边喊落落便也跟着跑了。只余那个路青扶扶眼镜,一旁看热闹的喻铮走上前,搭住他的肩膀,口罩挡着他的脸,不知在说些什么。他指着机器里的某个玩偶,路青就点点头。 郁小小没管这一档子事,程言过来脸上带着紧张,“怎么了刚刚?” 郁小小不欲对他说什么,她余光看到喻铮亮起来的眼,陡然生出一种不妙感。随着喻铮的一声:“哥!” 郁小小心里的不妙成真。 喻铮一看就是个和程言截然不同的小伙子,若是说程言是学霸一类文质彬彬,那么喻铮就是一头小狼,浑身带着野性。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牌子的,身上带着一股被捧出来的自在感。郁小小一闭眼,得嘞,她又遇上个贵公子。 那边喻铮已经拉开挡脸的口罩,那张张扬朝气的脸露出来,“言哥,我啊,喻铮。” 程言第一反应就是看郁小小,他一边糊弄着知道了知道了,一边亲自动手把他口罩重新带上。喻铮的语调变了味儿,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程言就拍拍他的肩膀,“你刚打完球,别感冒。” 喻铮纳了闷,我感什么冒,这大夏天的。他还想摘下来,程言一横,他便抖了手,乖乖把口罩带好了。 程言这才笑着过来,搂着郁小小的肩膀,朝他介绍,“这是你嫂子。”郁小小冲他点头,喻铮就拍着大腿,“嗨呀,这不巧了吗,这是嫂子呀。” 他推推路青,要他把那个兔子夹下来,他扫了马尾辫一眼,见她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喻铮边笑边说:“早知道这是嫂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就把她俩拽走了。” 郁小小拦住路青,说不用,我想亲手夹。那边程言就问刚刚怎么了,郁小小不想影响心情,就说没事,喻铮刚想开口,郁小小也横了他一眼。他怔住,心里玩味地笑了。 “我想给你夹个兔子。”郁小小把程言跳出来的一缕头发梳回去,示意程言去看卡在口的兔子。程言趁郁小小不注意把手摆在身后走走走。喻铮偏偏过来,假装没看见,指着内里那个小黄鸭说:“言哥,我妹子就想要个小黄鸭。你要不也给嫂子夹一个?” 小黄鸭确实很可爱,郁小小扫了几眼,还真是只有这台机器有。她继续夹着兔子,奈何那兔子就是不下来。一旁喻铮还在说要不让路青来,他可会夹玩偶了。 郁小小觉得喻铮很烦,程言也觉得喻铮很烦。他扭过头来,“我记得周六是姨父给你请的武指,你怎么在这儿?” 喻铮一僵,他没想到程言把这个都记得这么清楚。他挠挠头:“言哥,那武指离家出走了,你不知道?” 程言一僵,他咬着牙,“离家出走的武指功夫也比你高,你该虚心学学他的缄默才是。” 喻铮就嘿嘿笑,“对,所以我让路青夹两个小黄鸭。” 恰巧这时,郁小小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剪刀一松,她正暗自可惜,那兔子便落下来滚到八爪鱼上,一堆八爪鱼泄下来,裹着兔子往前,兔子和八爪鱼掉进出口。郁小小蹲下身,那出口里有兔子和几只八爪鱼。她便兔子拿起来,视线在四周一转,捏着兔子皱眉,一旁程言便心喜地道:“这是给我的?” 郁小小握着兔子,篮子里还有几个币,她把兔子捏捏。挡住程言的手,“我再夹个。” 凑一对么?程言喜笑颜开。不知是不是运气特别好,郁小小这次成功在币消耗完之前,夹到了一只干净的白兔子。 程言和喻铮说拜拜,喻铮便也挥挥手。他们两个到机器前,郁小小回头扫了一眼,正巧遇上路青看过来的目光,她收回视线。喻铮还在那里说:“再加一只小黄鸭,我多给你一百。” 路青收回视线,盯着玻璃橱窗内的玩偶,轻声道:“好。” 哪只是我,哪只是你?程言喜滋滋,却见郁小小把一只玩偶塞进了路过的垃圾桶。她把后来那只兔子递给他,对上他疑惑的目光,“那只兔子有点脏了。”她解释道。 程言没看到脏,但是郁小小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接过兔子,心里满是欢喜,但总有些空落落的。兔子有着长长的耳朵,粉嫩的颜色隐在毛茸茸的耳朵间。他捏着玩偶,视线不自觉地往垃圾桶看了一眼。 “你选了什么电影?”郁小小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赶忙回道:“一部侦探片,我记得你最喜欢推理了……” 两人的声音慢慢远去。 那晚到底没度成良宵,郁妈夺命连环call把郁小小催回家。郁小小推开窝在他腿弯的程言,喘着气道:“不行,我妈喊我。” 程言舔一舔拉出的银丝,又忍不住凑上去,嫣红的嫩rou往外翻,黑色素沉淀下变褐色的贝壳笼着入口,他吻一吻缓缓流出黏液的泉口,知道今晚是不成了。他趴在膝盖上看她穿衣服,道:“那你怎么办呢?” 郁小小往下看去,他的裤裆已经立起来。她笑着用脚去蹭,他便握住她的脚摁在鼓鼓囊囊的地方,眼睛还直勾勾拉丝似的看着她:“它要想死你了。” 脚下的触感软硬Q弹,郁小小轻轻碾了几下,程言就张着口喘息起来,嫣红的舌尖藏在贝齿里,郁小小忍不住弯下腰和他接了个吻。 情潮涌动,程言的腿夹着她的脚,郁小小碾着肆意揉动。唇瓣微微分开,她的手抚上情动的脸颊,温热的rou贴着指尖,她道:“昨天才见过,今天且歇歇吧。” 她的工作总是忙一阵闲一阵,忙的时候程言连她人影都找不见,所以尽管玩得狠,程言还是想尽可能和她在一起。 “乖。”郁小小背上包,站在玄关,她搂一搂他的脖子,他便凑过来,两人接了个黏腻的吻。郁小小摸摸他的脸,走入夜色。 “我送你吧。”程言还是忍不住说,郁小小摆摆手。程言只好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走,直到背影也消失。他恹恹走回屋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片刻他抽出抽屉,望着孤伶伶一只兔子愣神。郁小小一走,他的精神气也像被带走似的,手机忽闪,刺耳的铃声响起。程言看了一眼,是队友,他有气无力地划开,卜一接通,大冷炸药桶似的声音响起来:“大言,你上次排练就没参加,这次还不来?” 程言听着电话,开着外放,他的视线盯着兔子,忽得有些酸楚,像是被抛下的深闺怨妇。 “你也很孤独吧?”他喃喃道。 “你说啥?大声点!”那边还在说话。程言却忽得立起身,披上风衣,大跑着消失在夜色里。回应大冷的只有砰的关门声。 “喂,喂?大言你在听吗?喂?” 兔子孤零零躺在抽屉里,白色的灯光泛在黑色的眼珠上,在抛物面上反出一点亮光。 “喂喂?” “妈,我真的有工作。”郁小小抱着头,生无可恋地被郁妈点着头。郁妈翻个白眼,“我能不知道你?打小你就这样,说自己有事儿,结果放学跟着人男孩儿跑,吓得人哇哇大哭以为遇上变态了。人家差点没报警!” 郁小小垂着头,听着郁妈絮叨。透过手臂她看到郁楠楠望过来的幸灾乐祸的脸,她磨磨牙,郁妈还在那里说都当妈了,要多陪陪孩子,不要和个小孩子似的…… 郁小小这下知道这一出哪里来了,分明就是这个鬼精灵闲她不陪他找外援去了!她瞪了郁楠楠一眼,郁楠楠就皱着脸,眼里迅速泛上泪光。郁小小心道不好,还没等她反应,郁楠楠就哒哒哒跑过来,握着郁妈的手臂说道:“姥姥,mama说不定真的有事,她知道错了……” 我艹,怎么一股绿茶味儿?郁小小大为震撼。她盯着郁楠楠,没注意到郁妈扫过来的视线。郁妈一看乖孙这么懂事郁小小这逆女还瞪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左右看看什么也没找着,恰好白天扫床的鸡毛掸子在茶几上。于是郁妈抄起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打,郁小小被打得乱窜。 “妈!妈!郁楠楠还在呢,注意形象!”郁小小叫着从客厅跑到阳台,又从阳台跑到厨房,直到她躲进卧室关上门,郁妈才不甘心地敲着门,“郁小小,你给我把门开开!” “不开!”郁小小抵着门,头摇得像拨浪鼓。久违的被打的体验,她翻了翻记忆,卧槽,郁妈说的真的发生过,那次之后那小男生迅速转了学。在郁小小那个年纪,转学意味着天堑,她唉声叹气了几天,很快在郁妈的鸡毛掸子下忘记了帅哥离去的伤心。如今,旧日重现,只不过观战者从嗑瓜子的郁爸变成了绿茶味儿的郁楠楠。 外面又是哒哒哒的脚步声,门口的两人说了什么。郁小小听不清楚,她耳朵贴在门上,声音还是淅淅沥沥,像是故意走远了一点。郁小小贴在门边,努力分辨着,忽然一阵震天响动随着木门传导到了郁小小耳朵里,郁小小一跳离门三丈远,她捂着耳朵,震得发疼。 “你妈就这样,每次都躲卧室,然后趴在门边听。”随着钥匙的响动,郁妈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捂着耳朵的郁小小。郁楠楠一脸天使样子,哒哒哒跑过来,要给mama揉耳朵。郁小小在郁妈的威慑下,僵着身子蹲下身来,任由郁楠楠揉。 呼呼的热气吹在耳朵上,郁小小一抖,稚嫩的童音传来,“呼呼呼,痛痛飞走~” 郁小小一阵恶寒。 “今晚楠楠和你一起睡。”郁妈宣布。 郁小小惊得要站起来,她忘记自己的耳朵还在郁楠楠手里,顿时一阵拉扯,她赶忙蹲下瞪眼抗议。然而这样实在没气势,郁小小把郁楠楠抱起来,然后俯视郁妈。 “嗨你这妮子。”郁妈瞪眼,见姑娘怀里的乖孙也看过来,想起什么似的,甩甩手,“就这样决定了!” “妈,你是我亲妈!”郁小小上前两步,郁楠楠窝在她的怀里闭着眼,“我打小就喜欢一个人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你儿子不是别人!”郁妈想到什么,忍住火气,“郁小小,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郁小小很想顶嘴,但她看着郁妈手里的鸡毛掸子,舒张的五彩的毛发在空气里抖动,仿佛趾高气昂的小精灵在叉着腰虎视眈眈,等着她犯错。郁小小抖了抖,被抽到背的赤裸裸的痛感提醒着她。偏偏郁小小是个欺软怕硬的,她梗着脖子,一边乜着鸡毛掸子,“我,我不要和别人一起睡!” “是帅哥你就乐意了吧?”郁妈压下去的火儿被勾上来,她连外孙在郁小小怀里都顾不得了,郁小小被吓得一窜,郁楠楠搂紧她的脖子,听外婆一边追一边骂:“打小你就把人家往床上拐,还脱人家衣服。如今你正儿八经的儿子和你睡你还推搡。真是三天不打上床揭瓦,你给我站住!” 真不知道郁妈为什么这么敏捷,郁小小被撵得连郁楠楠都忘了,直到郁妈抓住她的头发,郁小小吓得往下一蹲,手直接举着郁楠楠就埋下头。 火气旺盛的郁妈举着鸡毛掸子,看着睁着黑溜溜眼睛的外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郁楠楠本来被mama带着跑,一颠一颠间体会到了充足的幸福感,他埋在mama怀里,什么也不想考虑。却忽然间被一股大力从安全屋里拽出来,他睁着眼,颤动的鸡毛还晃悠悠掉下来一根,落在洁白的瓷砖上。 “你拿你儿子挡,你拿你儿子挡!”郁妈气得抽在郁小小后背上,郁楠楠看着这一切,还是那一副表情,他的眼珠黑溜溜,完全不像他的亲生父亲。此时看过去竟有些瘆得慌。 郁小小被打得哭爹喊娘,她捂着头,郁楠楠死死抱着她的脖子,她甩也甩不掉,被搂得甚至有点疼,那点疼比起后背的抽痛简直不值一提,在一片混乱中,郁小小重温了和郁妈的幸福时光。那被幸福的大学四年压下去的“子慈母孝”的幸福时光。 “你姥下手真狠。”郁小小嘟囔着,打完之后,郁妈熟练地掏出药膏,把郁小小摁在椅子上抹了药。不顾郁小小反抗的郁楠楠还在一边呢,郁妈一瞪眼,“那你儿子!”郁小小就说不出话。 我儿子也不行啊,郁小小在心里嘀咕道。但她没有勇气再来一次,冰凉的药膏抹在道道红痕上,“外婆,我来吧。”郁楠楠哒哒哒跑过来。 郁妈要缓和女儿和外孙之间的关系,她到底老了,打这一场也累了。年轻的时候她连着揍小兔崽子和大兔崽子两场都有功夫,可如今就只是这么一点运动量,她就有些累了。 姑娘啊,你妈老了,迟早也要进土里,你如今这么对你儿子,长大之后谁陪你呢?养儿千里母担忧,你如今还年轻,可等你老了怎么办呢?你这么倔,以后也结不成婚。现在他靠着你,你待他不好,等他翅膀硬了,你怎么办呢? 年轻的时候和老的时候想法是不一样的,你娘年轻的时候也挑花眼,被你姥摁着结了婚,到如今吵吵闹闹,也有了几分少时夫妻老来伴的意味。我有你爹陪着,这辈子好不好也不提了,老了走了,谁在谁前面。可是小小啊,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啊。 你比我更倔,瞒着家里生这么个孩子。我知道你嫌我烦,跟我赌气呢。可你生了他不管他,和没生有什么区别呢?养个混蛋不如不养。我知道你生孩子受了大罪,一把药一把药地吃,也知道这孩子耗费了你太多精力,如今你不想看他。但是小小啊,你生都生了,代价都付了,你再舍出一点怎么样呢?这孩子是个机灵的,你稍微待他好点,老了也有人来看你。 到现在郁妈都能想起垃圾桶里的那一板板药,郁小小生孩子的时候遭了大罪,她中骨盆小,孩子入盆下不了,到最后顺转剖,肚子上血淋淋一道口子。后来生孩子的后遗症一个个涌上来,看着姑娘复健她也心疼。 但谁也不知道郁小小得了产后抑郁症,要不是她收药收得不及时,郁妈也被瞒在鼓里。郁小小一切看起来都好,刀口子也消下去,白白一道疤,不趴在肚子上也看不清。谁能知道她吵着闹着,结果心里却想着死呢? 姑娘也后悔了,她知道,生孩子哪里是容易的事情?生小小当初是顺产,那时候谁和你普及凯格尔运动,谁和你说要好好养着,生了孩子就得忙活。奶下不来,揉啊捏啊遭大罪,盆腔炎,zigong脱垂,一个个没处理好的后遗症泛上来。她选了个好模式,坚持要男方入赘,她坐满了月子,就这样,下体还淅淅沥沥流不干净。 更别提那刚生完孩子就下地的了,哪个不是一身病?年轻的时候不显,老了全出来了。以前村头那个生了三孩子,zigong脱垂到打喷嚏都喷出来。生孩子的十有八九都漏尿,不敢大幅度运动。后来郁妈知道凯格尔运动,知道什么盆底肌,她才知道这代代传的女人生孩子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后来啊她把环去了,那环勒到zigong里去,每次呼吸就喇喇得闷疼。计划生育生一个,如今也老了,老头的小心思也去了,他听着医生的话,自己去做了结扎。 这老头啊,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他有他的小心思,她也有她的过桥梯。一辈子就这么过呗,都是普通人,要什么波折。 郁妈摸着郁小小的手,郁楠楠在一边抹着药膏。她径自想着,泪又有些想涌上来。她的姑娘啊,如今还没结婚,就已经受了这样的苦楚,她哪里还敢催她呢? 索性啊,孩子有了,孩子比老伴更靠谱。好好养着也就是了。可是郁妈冷眼看着,小小像是对那时的事儿有了阴影,对这孩子爱答不理。她也理解,但是最难的一关都过去了,如今只要稍稍好些,给个好脸,又何必呢? 只是她看着郁小小躺在床上,心里难受一波一波涌上来。干嘛这么逼小小呢?小小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和小小见面就那么多,何必让她这也不高兴?小小不愿意,她就紧着残躯,在有生之年,对那孩子好点,只盼他记着她的好,对她姑娘好些。 郁妈什么也没说,只是摸着郁小小的背,像小时候那样。郁小小感受到粗糙的触感,她回头一看,冲郁妈挤出一个笑来。郁妈就笑起来,忽然说句:“对不起。” 郁小小一愣,就听郁妈感概道:“妈当时不该和你吵,以后妈不逼你了。”她摸摸她的手,泪意又涌上来,郁小小看她出去,百思不得其解。 吵架?郁小小搜刮着记忆,却没有哪次吵架值得郁妈难过如此的。她想了半天无果,忽觉背上一疼,她看过去,却见郁楠楠无辜地说:“mama,对不起,我刚刚碰到伤口了。”郁小小不疑有他,她扭过头,想不通到底怎么了。 晚上的时候郁妈要来把郁楠楠领走,郁小小还以为郁妈要诈她,她的背还疼,一个激灵,郁小小挺直背,笑道:“妈,没事,床,够大。” 郁妈想了想,以后不逼她,估计那孩子也就这一次和她同床的机会了,她看眼郁楠楠,他正看着女儿。郁妈心一软,没解释,摆摆手走了。 “你姥打死我了。”郁小小郁闷地扑在床上。她看到郁楠楠,想到今晚要和他一起,浑身别扭,这么个小孩,她想到自己豪放的睡姿,生怕把他压出个好歹来。又想到为了他郁妈把她打出一身伤,郁小小心里不忿。 她把郁楠楠招过来,摁着就开始打他屁股,郁楠楠刚开始惊了一下,后来就握着拳头不说话。郁小小一边打一边嘟囔:“叫你打我!叫你打我!”她本以为郁楠楠会出声,结果他连哼也不哼。郁小小打着打着下不去手,觉得自己好像挺幼稚的。这几下也算郁楠楠撺掇郁妈的惩罚了,她这么想着,揉了揉他的屁股。没想到郁楠楠屁股上rou挺多,软绵绵的。 行了,郁小小板着脸,把郁楠楠竖起来,就见郁楠楠咬着唇,满脸的泪水。郁小小赶忙去掰他的嘴,卧槽,这要咬出血,是不是郁妈还得打她一顿! 她立着郁楠楠,严肃地和他说:“这几下就算你撺掇你姥姥幸灾乐祸的惩罚,以后不许这么做了。听到了没有?” 郁楠楠不张嘴,郁小小掰不开。郁楠楠不动弹,郁小小拿他没办法,她哄他把嘴松开,说什么都肯做。郁楠楠看着她,然后带着泣音道:“那mama能亲亲我吗?” 郁小小一愣,就听郁楠楠道:“蓝蓝的mama都亲她,mama能亲亲我吗?” 郁小小愣住,就见郁楠楠以为她不肯,低声道:“那mama能抱抱我吗?” 一种诡异的感受升起,郁小小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渣,她捂着额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想借着郁楠楠的请求问他知错没有,啊,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个mama。 但郁小小还是问了,“你知道错了吗?” 郁楠楠低着头,声音软糯,“我知道错了。mama。我不该让姥姥打你。” “可是mama,我也好难受。”泪水滚落下来,他捂着心口,满脸的茫然,“我想要mama抱抱我,和我一起睡。昭昭的mama和她一起睡。” 昭昭说她mama很爱她,周围的同学也说mama很爱他们,mama应该爱我的,做错事的孩子要受罚。可是姥姥打mama的时候,郁楠楠还是很难受,我不想让mama受罚。可是mama不改正,她怎么会抱他呢?他还是得不到mama的温暖。 “老师说,mama会抱我,会亲我,会和我一起玩。”郁楠楠掰着指头数,“可是mama,你不抱我,不亲我,不和我一起玩。mama做错事了,要受罚改正。今天我看到你和大哥哥一起出去。mama,你不爱楠楠吗?” 原来这小子认为郁小小做错事了,所以才撺掇郁妈打她的!郁小小恨得咬牙切齿,她真想把这个白皮包子扔下去,但她忍住,和他讲道理。 “郁楠楠,并不是所有的母子都是你老师告诉的相处方法,每个家庭相处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吃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种类,种类都不一样。mama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没办法像老师说的那样,难道你想要换个mama吗?” 换个mama吗?郁楠楠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管郁小小怎么不理他,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眼泪流得更欢了,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他的心头,他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要,换mama。” 郁小小道:“那你就要接受这样的相处方式。” 郁楠楠睁着眼流泪,他的mama看着他,不抱他,也不哄他,和昭昭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就哭,到时候你妈肯定什么都给你。’ 可是我的mama,为什么抱我也不肯呢? “所以mama,你没有做错事。对吗?”郁楠楠茫然道。 郁小小有些心虚,但她不能叫郁楠楠看出来,这小子太黏人了。 “mama没有做错事。” “mama没有做错事,那就是我做错事。我不该叫mama受罚。”他愣愣道。 哎,郁小小头痛地捂住额头,良心有点痛。 “mama惩罚过你了。” 可是mama你的伤看起来更重,我的只是疼一疼。郁楠楠这么想着,诡异地品出一丝快乐来,mama不舍得叫我的伤更重,她还是爱我的。 在失去mama和接受mama的相处方式之间,郁楠楠选择了后者。 所以当郁小小给了郁楠楠一个晚安吻,搂着他睡着的时候。郁楠楠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懵了脑袋,他护着mama吻他的地方,生怕有什么污染了它。 mama果然很爱我,她不是那样的相处方式,却还是会为了我改变。他捂着额头,像是老鼠吃了蜜,乐陶陶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郁妈看到郁楠楠脸上的黑眼圈,把他拉到一边问了半天才相信郁小小没有罚他站半夜不许上床。 郁小小翻着白眼,她背上的伤没有破皮,但是郁妈非要给她涂,说不然会肿起来,药很好使,如今有些麻痒,已经不疼了。她反手摸摸,还有些刺疼,但是不动就没事了。她咬着郁妈起早烙的核桃饼,回想到记忆里郁妈的一手好厨艺,缠到郁妈身边要她中午做糖醋里脊。 郁妈耐不住她缠,没好气地应了她。郁楠楠在一边看着,若有所思。 “姥姥,你叫我做饭吧。”郁楠楠语出惊人。 喝粥的郁妈差点呛出来,饶是如此,她还是咳了半天。郁楠楠拎起茶壶倒满水送到郁妈身边,郁妈喝了个干净。她把杯子放下,问道:“认真的?” 郁楠楠点点头。 郁妈刚开始只觉得啼笑皆非,郁楠楠才五岁会干点什么。但她看着郁楠楠认真的脸,慢慢笑不起来,她开始真的想这件事可不可行。 郁小小早出门去了,整日里就是个撒了欢的鹰。郁妈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好。郁小小是个爱吃的,若是乖孙真的学会了做饭,不多学,只学到她一半手艺,郁小小回家的次数就会增多。原因无他,郁小小爱吃却实在懒。 而且郁楠楠学会了做饭,她也就不用担心郁小小懒到错过饭点,把自己饿出胃病来。郁小小这点和家里那个老头实在像,都是不想做的事懒到出奇。 但郁妈看到郁楠楠不到桌的个子,觉得有点虐待儿童,不如等他大点——“姥姥,我能够着灶台。”郁楠楠哒哒哒举着小凳子过来,“踩上它就可以。” 可是小孩玩火也太不安全了吧。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见风就长,郁楠楠还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乖孙也愿意,我也能教,先教不用火的吗,慢慢先看……郁妈这么想着,同意郁楠楠先在一边看着。 于是晚上郁小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郁妈在厨房炖汤,郁楠楠举着小本本记着什么。郁小小凑过去一看,笑出声来。 “妈,他才多大,你教他这个干嘛。回来再烫着手。”郁小小磕着瓜子,最近新出了个绿茶味。郁妈拿了一撮,差点吐出来,“什么怪味儿。” “可受欢迎了呢。”郁小小翻个白眼,“不懂欣赏。” 郁楠楠在一边背着菜谱。 郁小小一抽本子,对着念,“盐,酱油,耗油,胡萝卜,鸭肚,先浸泡腌制入味……” “妈,你来真的啊。”郁小小把本子塞给郁楠楠,“他才多大啊,从娃娃抓起也不是这么抓的吧,他这个个子,”郁小小比比他和灶台,“衬得我多狠心似的。” “人楠楠愿意。”郁妈翻个白眼,“现在暖男可受欢迎了呢,抓住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女人的胃。楠楠主动要学的呢。” 郁小小问了几句,发现还真是郁楠楠要学,她也不管这姥孙俩抽什么风,只觉得再几天他们就知道不妥了。今天陪着选了一天相,又补拍几张。她累得骨头都在酸,“妈。饭做好叫我啊。”她回屋里躺着去了。 “你妈真累啊。”郁妈叹口气,“长大要孝顺,知道不?”郁楠楠乖乖点点头,又开始背起来。 郁妈就心满意足地去看汤的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