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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泪水渗透衣襟的温热,炙烫皮肤。有那么一刻,徐禾感觉灵魂都被他的悲伤烫伤。他叹了口气,手里的灯盏挂到了旁边的墙壁上。然后转过身,低头看着如今只到他腰间的金发小男孩。看他发顶的小窝,突然觉得这小子也有点可爱。徐禾慢慢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小男孩咬住唇,鼻子一抽一抽,那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刺猬似的冷漠孤僻瓦解,露出了最本来的惊慌失措和难过,他也看着徐禾,眼泪吧嗒吧嗒一直流,想用手去擦,但紧紧抓着徐禾衣袖却又不敢放开。如果他走了,那这个地方,他最后一点熟悉都没了。徐禾笑了一下。心里想这小子哭得真难看。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慢慢牵起他的手,没必要说什么,反正他有听不懂。带着他往船舱外面走,月光星光灯光劈头盖脸照下来的的一刻,一直在黑暗里不见光的小男孩下意识用手挡住了眼睛。徐禾牵着他,从外面的一个小楼梯,上了二楼。虽然第一次来,但他还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顾惜欢所在的房间。推开门,顾惜欢正兴致缺缺看着下面的歌舞,被惊动,转过头来,看到徐禾后,眼里一亮,而后在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光淡了,顾惜欢下巴都要掉下来:“徐禾,你你你你你你——”徐禾打断他:“你别乱想,这小子就是这艘船的设计人。”顾惜欢把嘴里“你好这口”给咽了回去,莫名的舒了口气,低头看那金发的小男孩。但这小男孩怕生又怕光,明明才哭过,却冷着脸,孤僻地看着旁边,死都不肯看他。顾惜欢道:“……所以你带他过来干什么。”徐禾饿死了,先坐了下来,拿了点水果吃,顺带给小男孩捎去一点糕点。小男孩慢慢接过,点头细细啃咬。边吃徐禾边道:“他是遇了海难,才被弄到这里的,我寻思着,找搜最近要出海的船,看看能不能把他送回去。”顾惜欢一头雾水:“可你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徐禾挠挠头:“也是哦……到时候拿张地图问问他吧。”这小子看起来还蛮聪明的,应该也记得大概的方向。顾惜欢对徐禾这种善心很不能理解,思来想去,只能这样表达:“你怎么老那么多事啊。”“……”什么屁话,徐禾回头,看着正伸出舌头舔手指上的糕点沫的小男孩,又转过来,慢慢道:“可能,这小孩子上辈子积福太多,所以这次能遇到我吧。”“……”顾惜欢。歌舞结束后,顾惜欢非常干脆地关上了窗户,不让徐禾看。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起哄声响起,混合老鸨尖尖细细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徐禾有点无语,懒得揭穿他。他扯过小男孩,重新取了张纸,将自己的意思写的清清楚楚。要他乖乖呆在翠烟阁里,过些日子,他会派人来接他,送他回家。回家。小男孩抬起头来,天蓝色的瞳孔里烛光微动,又快速低下了头。手指戳进软软的糕点里,鼻子又有些哽咽。等到船舱下声音都小了,宾客渐渐离席,徐禾才打算离开。他好说歹说,才把这个一直扯着他衣袖不肯放开的小男孩说服,“你呆在这里,到时候我来接你。”他现在就在皇宫内,又不能带书童小厮,照顾不了他。而将军府离这也远了好几条街,不好送过去。他解完这事后,有点累。站在甲板上,护城河的风微凉,勾起了很多细腻得他平时不怎么察觉的情绪。想了想,徐禾又拿出了他的铅笔,从纸上写了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递给小男孩。这句话他翻译成了古意大利语。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祝福吧。两岸的灯火到深夜才真正点满。金发的小男孩愣愣看着纸上的字,然后把头仰的很高。恰徐禾低下头,微笑。一半灯光,投下阴影。青色的光多了分冷峻,但化在少年的笑容里,一切又变得温柔。“走了。”顾惜欢在船下催。徐禾应了声,挣开这个小孩的手,往下走。莺莺燕燕的软语伴着夜风。顾惜欢笑着,一指长街,意味深长:“有没有兴趣?”长街上高阁,倩女依楼,眉眼盈盈,笑涡红透。徐禾也笑了一声,“滚你的。”正鲜衣怒马,少年风流。画楼听金缕,灯下观美人。而身后。金发的男孩握住手中的纸。他不懂那种失落从何而来,但回家的承诺,却让他在这个什么都陌生的地方,感受到了唯一一丝温暖。他想,他真好啊。第38章莲花这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给了他启迪,徐禾回去之后,有了做一艘船的想法。在起稿的时候,徐禾不由想起了四年前那辆因为驱动问题,被他忍痛丢弃的“陆上泰坦尼克”。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心疼。“做不来陆上的泰坦尼克,做个真正的海上泰坦尼克总可以吧。”于是徐禾又忙了起来。他忙的时候,经常会忘记吃饭,国书院又没有丫鬟、小厮侍奉提醒。所以饿个一天一夜是常事。大概也是他这极其不健康的作息。薛成钰即便去了翰林院依旧不放心,百忙之中都会回来看一下。然后一回来,就刚好逮到他在熬夜。薛成钰被他这每一次都虚心受教、然后死不悔改的性子给气笑了,不由分说,从后面抽过了徐禾的笔。徐禾正卡在船舵的设计上,绞尽脑汁,咬在嘴里的笔突然就被拿走。思绪中断。一愣,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还没来得及发火,对上薛成钰冷冰冰的眼眸,那火就泻下去了。薛成钰道:“用膳了没?”徐禾:“……还没。”薛成钰笑了一下,笑意淬了雪般,徐禾不由往后躲了躲。薛成钰很快就不笑了,把笔收入袖中,冷漠不容拒绝道:“出来,跟我去吃饭。”徐禾只能乖乖地:“……哦。”一闻到饭菜的香,徐禾的肚子就叫了起来,瞬间就饿得受不了了。拿着筷子,在薛成钰面前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薛成钰最近事很多,连在守着徐禾吃饭时,都低头,拿着笔在折子上圈改修注。吃饱喝足后,徐禾舒坦了。但薛成钰心里蕴着的火还没散,修长的手握着笔,在纸上每一画都凌厉,头也没抬,冷不丁问了句:“多少次了?”熬夜、通宵、不吃饭……四年里都数不清多少次了。徐禾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突然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