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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四道门。帝都之所以后来被称作“四九城”,就是这“内九外七皇城四”的简称。楚晗把所有门的位置十分精准地标出来,说:“一个一个排除吧,咱们怎么进去,走哪条路线。”急着进城,情报极其有限,基本只能连蒙带猜。老七提出个想法:“假如我们事先一切假设正确,沈公子是因为神木的能量掉进这里,他可能跟我们过来的路线方位都差不多?他会不会就没有进城,还在城外哪个山上猫着?或者去其他地方了,去白山天池了,或者随便去哪?”房三儿立刻面露不屑:“姓沈的蠢货既然是一个人来,以他的本事,他的脑子……他连一个时辰都躲不住,早就被鬼卫们擒拿了。”老七:“……哦。”老八哼了一声:“咱们全体都得感恩千岁爷您,不然我们几个也藏不住早被擒拿了吧?”房爷送给老八一个眼神:不然你小子以为呢,出去看看城楼上阵势?老七伸手从后面捏住小八的脖窝,暗暗一搓,教导自家兄弟低调,不懂的先低调。痦子八打量房三儿,就是一副“老子手痒了等着您一声令下咱开打啊”的表情。那几人扯谈的工夫,楚晗在他的城廓略图上敏捷地标注。他讲解道,神都这地方既然保持如此完整完美一座京城,那么自明清以来那些规章行制,应该也都传承保留下来的。你们知道咱北京城各个城门,以前都是做什么用的吗。朝阳门从前是北京的运粮大门;因为距离联接京杭运河的通惠河最近,水运漕粮都由此入城。阜成门应当是运煤的大门;因为距离西山门头沟最近,那是京城产煤之地。东直门一向多通行运输木料的车马。西直门因为靠近皇宫用水的玉泉山,每日清晨大批水车由此进城。德胜门是军队凯旋必经之路,多走兵车。安定门,据说不明原因地经常走粪车。崇文门,距大兴酒窖酒厂近,多走酒车。宣武门俗称“死门”,离菜市口刑场最近,多走的囚车。……几人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方向,那个“死门”?“沈公子如果作为一个俘虏被抓去,押上囚车,就该走的宣武门吧?”老七同志忖度道。“肯定不会是走粪车那个门吧?”痦子八尤善乱中取乐,这时还能笑出声。“一般在菜市口问斩的死刑犯,是从宣武门拉出门外坟场直接埋了。进城的嫌犯怎么走,我还真不确定。”楚晗说。“总之按方位应该是从南面进去的,那么我们不妨从防守可能相对薄弱的西便门想办法进去,然后走宣武门。摸进城后由西往东,找西交民巷。那是明清两朝刑部监狱的大概位置。”楚晗快速地一画,把路线画出来。老七老八一脸信服,就这么办,就听团队智囊楚少爷调遣了!一向傲气的房三爷,很用力盯了楚晗一眼,眼底藏了欣赏留恋,何时都觉着楚公子是极好极妥帖的。……天边最后一缕紫气敛尽,夜幕降临,宣武门城楼下面通过最后一批押运囚车,向着门洞驶来。囚车并不是菜市口装死囚那种四面透风木头架子车,而是四四方方很深的一辆大车,由八匹马吃力向前拖行。车轮在城楼下经年累月碾压出两道深刻辙印。车深足像个大池子,兜着横七竖八恨不得百八十具黢黑的活死人。车子大约是在城门口被拦下。门楼子由许多青铜卫士镇守,着校尉服的小军官还要查验官牌。在囚车前引领的两匹马上,各端坐一名锦衣华服的鬼卫,冷峻地出示官牌,顺利就通过了。隐隐听到那些人对话。骑在马上其中一个鬼卫,傲然地呵斥,“前两天的人已经消化掉。车上是最近两天的收成,要赶紧进城验身干净,拿去喂养好用,莫要啰嗦耽误我们!!”小军官低眉顺眼笑着放人,“两位廖大人您请慢过,请慢过”……另一名鬼卫说话更暴脾气,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差事烦人!要不是前几天外城出了乱子,用得着你我兄弟大冷天跑出来收拾这烂摊子?那几个都尉和千户白领了指挥使大人的俸禄,回头一个一个敲碎骨头,扒了头皮!”……楚晗有这功夫都快被憋死了!他极力屏息都无法阻挡周身浓烈刺鼻的味道。这是他所经历的最痛苦的伪装,难受得想钻出人缝蹦出来。还不如走安定门呢,粪车都不过如此,真是大失策。他这时大约被压囚车最底层,脸被挤成面饼,不得不顽强地侧过去,找个缝儿呼吸。他一只眼勉强能瞄见压他身上的房三儿。那厮跟他身上搞得伪装一样。两人都裹进一层流着不知是尸水还是什么黏稠液体的人皮囊里,装成那一群黑不溜秋的活死人,蒙混进城。他们是在城外发现那些黑皮囊。有人收集这些活僵尸,一大波一大波地铲上大木车,集体运走。连老七同志都看出来,那些人就是之前被吸入大翔凤胡同3号院墙里、抽干了骨rou血水的倒霉蛋们。那些人失足掉入黑洞,显然从另一条道也掉进这神狩界。然而,过来的方式就决定了无法挽回的下场。这些人现在都变成悲惨的人皮囊,没有瓤子了。楚晗他们能想到的最方便办法,就是把自己填进中空的皮囊里,混过那两名鬼卫头目的眼。那俩人显然怕脏怕臭,怕污染了身上华贵的锦袍,怕靴子沾上尸水,一直站得远远的,让喽啰们铲皮囊,就没有细察。熏天臭气成功盖住了他们几人的味道。城头上的五彩神鸟都被他们这一车人熏得,空中九十度大转弯,吱溜一声飞跑了,躲着他们飞!一开始原本是扑克七压在楚晗身旁。性情一贯内敛的老七同志,其实一片好心,也恶心那些臭皮囊,心想着他罩在楚少爷身上,总比丢几个黑皮压着楚晗要好些?然而上车之后,他们几人在最下层蠕动固呦着,房三爷一下子就发现异常。房三儿默不作声地,一肩膀拱开老七,自己盖到楚晗身上;还很体贴地两手撑起一层窄窄的空隙,让楚晗透个气。可是姓房的混球身上也裹着黑球,能有多么好闻?楚晗都说不出话,简直想把鼻子缩进自己面骨,封住过分灵敏的嗅觉。他严丝合缝闭拢了嘴,用眼神示意,你们谁贴着我都好,快把那堆皮囊给爷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