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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面朝着床榻边走去,明烛熄灭,一宿无话。翌日恰好是休沐的日子,沈修和晨起漱洗后简单用了早饭就往沈陈氏处请安。沈陈氏坐在炕上,看着垂首站在自己跟前的庶长子,眉头微拢,知他定是为了昨日之事来说话的,便先开口挑了话头:“你媳妇昨儿也该与你说了始末,依着我的意思,绫姐儿今年也不小了,孙家这桩婚事便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不知你意下如何?”沈修和拱手回道:“母亲这话原是在理,只是这秋闱尚且还有三月,届时孙家三郎还不知能否金榜题名,现在就这样定下婚事,儿子愚以为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你这话说的可见是糊涂了。”沈陈氏的语气变得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若是等到孙三郎取了功名那会儿,还能看得上咱们家绫姐儿?”沈修和皱眉:“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他素来爱女,见沈陈氏这般说话少不得有些不快了。沈陈氏却依旧道:“这件事情你就听我的,我还能害了绫姐儿不成?”沈修和忙道不敢,心里知道再与沈陈氏说下去也是枉然,更何况作为庶长子,他也是不好过于违背沈陈氏的话,静默半晌,才闷声道:“这事儿且容儿子好好思量一番。”沈修和走回东跨院,一进门便看见站在廊檐下等候的洪氏,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了些,走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道:“这会儿日头上来了,你站在这儿也不怕中了暑气。”“我不是担心麽,老太君怎么说?”事关女儿的终身,洪氏自是牵肠挂肚。沈修和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才又道:“也不用急,孙家是露了点儿意思,但是我们不愿意,他们也不至于上赶着来提亲。只是,少不得要请缙哥儿帮帮忙了。”在沈修和看来,在沈家,敢于对沈老太君说“不”的恐怕只有支起这满门荣耀的侄儿沈缙了。洪氏却有些踌躇,犹疑道:“这种事情,缙哥儿会出手吗?”沈修和到底是沈缙的长伯,到时候求上门被拒,也委实跌份了些。沈修和不似洪氏担心许多,一副胸有成竹地模样,道:“若说别的,他或许不会管,这桩事情,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我听说,孙家有意与你家结亲?”穆倾宇自斟一杯酒,又提着酒壶给对面抿唇不语的人斟了一杯,饶有兴味地道,“这样一来,你娶了沈家女,沈二姑娘再嫁了孙裕,啧啧啧,以后倒是没人再说本王拉帮结派了。”沈缙敛眉冷冷一笑:“难道近日有人上折子参了王爷不成?”穆倾宇摊手:“本王这么每日的喝茶饮酒赏花可都有人盯着呢,不过,太子只怕这回是盯错了人咯。”“错或不错,不仅在于你怎么做,还在于人怎么看怎么想。”沈缙饮尽杯中酒,挑眉道,“只你的确如淮阳王所说,锋芒太露。”穆倾宇素来与淮阳王府走得近,又和沈缙是旧友,府上的王妃更是靖远侯府的嫡女,这些关系下来本来就很扎眼了,偏他又是个主意多的,隔三差五的就给皇帝陛下建议这建议那儿,会被人眼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穆倾宇乐呵了,“本王又不是闷葫芦,还能不说不做?”“所以你觉得沈孙两家结亲于你有益?”沈缙右手手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桌桌面,目光落在亭外的一株盛开的牡丹上,嘴角一勾,“你这话说的倒让我觉得我的婚事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劳了。”穆倾宇连忙摆手:“我可没那本事左右圣意,再说你与阮家结亲,对我而言可不算什么好事,阮岑那老匹夫我是避之不及,那会这般害我的兄弟?”他顿了顿,转了话题,“孙家如今明显是本王三王兄一派的,如今要攀扯上沈家实非好事,要知道阮岑是太子太傅,你与阮家结了亲,这会儿再添一门孙家姻亲,沈家在外人眼里倒成了墙头草,只消一个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啊!”说到最后他竟还有些感叹起来。沈缙抽了抽嘴角,无语道:“王爷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麽?”前面还说沈孙结亲有益,这会儿说起这个可不是自打脸?穆倾宇凤眼半眯,道:“其实在本王看来,若是做什么都依靠这裙带关系,委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呐,无论这婚事成与不成,于本王无益无害,还是多为府上二姑娘着想些罢。”沈缙闻言并没有半分意外,扯了扯嘴角,沉吟道:“说实话,我伯父已经拜托我帮着推掉孙家的亲事,只我想着总要看看这孙裕是个怎样的人品再说。”“三岁能文,七岁成武,天资聪颖,才满京都,当是个佳婿不二人选。”温润的声音响起,亭中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但见凉亭外穆景吾一身月白衣袍宽松,摇着白折扇,步履从容地迎面而来。沈缙起了身,朝他拱手施礼却被拦住,穆景吾摇摇头道:“看来这几个月在兵马司衙门被浸染得厉害了,本王可是记得时俨不是这般迂腐之人。”穆倾宇闻言笑道:“那是对着堂兄你,他才肯这般,见我时可没见他这样,所谓差别待遇啊!”语落换来沈缙一记白眼。穆景吾掀袍落座,又让沈缙坐下,之后才悠然道:“孙裕虽是行三,但的确是有才识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来都是个有主张的。”“堂兄久居府中养病,却也识得那孙裕不成?”穆倾宇很好奇。穆景吾略带三分病色的俊美面庞上露出浅淡笑意,道:“早些年曾有过数面之缘。”穆倾宇了然,沈缙也若有所思,半晌他才道:“多谢指点,至于这事,依着我看,还是要问问家妹的意见。”“终身大事,自当慎重。”穆倾宇听得这一句,好笑道:“堂兄莫不是就为了这一句才迟迟不肯成亲?”穆景吾闻言眼波微闪,似是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地道:“我这病怏怏的身子不知道哪一天就去了,何苦白白耽误人家姑娘的终身呢……”淮阳王自打落地便身有不足之症,从会吃饭起便开始吃药,在过去的二十四年里请遍天下名医也一直束手无策,只这样避居王府静养调息,虽不见好,但也未曾恶化,唯有春秋之际格外难熬些。知道穆景吾在叹息什么,沈缙抿了抿唇,道:“王爷这般心态实是修养大忌,总该多想些好的才是。”穆景吾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也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时俨这话,倒令我想起了一位故交小友了……”他语带怀念,在眼底的笑意晕染开后,他似乎又看到黑瓦白墙绿藤萝,一个梳着双丫丸子头的粉|嫩小姑娘咧着豁牙一派天真地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