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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得了重病,根本连郎中都不敢看,因为没有钱;再瞧瞧那些病人,你看过他们的眼睛吗?都是失了神的,大概这地儿唯一自在无忧的就是那些药馆外的孩子了。唉。”“可你也是小孩子啊…”羡之小声地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也不能做小孩子了,”稚儿摇摇头,又将手在自己衣上蹭了又蹭,才推了推羡之,将他推出这煎药地,“这里不适合你,你走吧,我得干活了。今天得早些煎完药,我婆婆还在家里等我早些回去。”羡之回头,仰首看着眼前稚儿,明明是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孩子,这时却格外伟岸,他觉得眼前人的嘴角带着笑,像春时他抬头就能见的太阳。但这阳光落进了水里,他不能帮他驱散那些绕着他的浮萍,也不能感受他的暖意,只能站在岸边,静默看着。羡之有些失落地去寻他的师父,孩子的心情总不像大人,总是来的莫名其妙。谢无陵再见到羡之之时,便是如此。那时他正将一袋金叶子放在郎中面前,当作诊金。郎中点点头,让人取了一包袱的小玩意儿来,说是这几年这里的人想送谢无陵的。谢无陵含笑接过,要郎中替他谢过这些闾左地的人们,才同朝自己走来的羡之招了手。他看着羡之耷拉着的眉眼,心下犯了愁,想他多半是把自己才进这院时给他的叮嘱都抛到了脑后。“小郎君是怎么了?”郎中见谢无陵去牵这锦衣少年,知道这孩子多是他带来的,遂将担忧地神色露了来。“无妨,应是被吓着了。”谢无陵将羡之揽了来,手抵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问道,“回吗?”羡之的眼珠在听到这话时动了动,猛地点了点头。出了这闾左地的羡之便一直有些神情恹恹的,谢无陵不知从何处掏了一支冰糖葫芦来逗他。他才渐渐回了神。但羡之总觉得那天的冰糖葫芦是他吃过最不好吃的。他停了步子,扯了扯谢无陵的衣角,低声唤了句:“师父…”“方才瞧了什么,听了什么,同师父说说?”谢无陵也停了步子蹲在他身前,追问道。“听不懂,羡之听不懂。”羡之嘟囔着,又道,“但那个小哥哥很不开心,羡之能懂。”“嗯。”谢无陵心下默叹了声,羡之是个机灵鬼,他能懂的肯定不只他说出来的这些。但谢无陵无意逼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要记得那里的人,不可欺,也不能过亲。”他不知道羡之口中的小哥哥同羡之提了什么,但可见并不是好事,也说不得别有所图。羡之心里没有这么多计较,他在眼前事上不停絮叨着:“圣人的话都是诓人的?夫子的话也是假的?海晏河清,参差十万人家,都是假的?”谢无陵的步子却再没迈出去了,他回身看着羡之,正色地道:“话不是假的,只是不曾做到,你皇爷爷还没做到,你父亲将来也未必能做到,至于你……”谢无陵顿了顿,又道,“首先要看你想不想做到。”“我想,可我做不到,我没有金叶子给他。”羡之认输道,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黯淡了的目光刹那间又亮了起来,“师父,你可以给我一点金叶子吗?”“要金叶子?”“嗯!他说他们都缺这个。”谢无陵被他突然兴起的童心,惹得眼光渐冷:“缺什么你就给什么吗?”“我只想帮帮他们。”羡之怯生生道。“除开扶风城,还有八道十六部,那些人,你又帮的了吗?”“可是…”羡之未出口的话都被谢无陵压下了,谢无陵将那个从闾左地带回来的包袱递给了他。“既然想帮,就好好想想怎么帮,那么多民生大义,总有你能用的。至于金叶子,”谢无陵挑了眉,一脸正色都散了去,“肯定是不行的。今日好好想,后日进重阙前,和师父说说,师父指点了你好进重阙面对你的皇爷爷。”羡之点了点头,和谢无陵归了园子。在新园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羡之觉得自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该去重阙了。这天他跪在长明殿里问安,都觉得自己能磕头把自己磕睡过去,连同着师父早上和他讲的那几句都记得有点含糊了。不过他大致记得自己起初那个夜里,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那些地方的人找个好营生,总是要好些的。后来他师父问他,若他是他父亲当如何,若他能管理一方土地,又当如何。最后来重阙之前他听就木说,谢小先生要他去闾左地接那药馆家帮忙稚儿的婆婆来这处摆个茶摊,说是外间送拜帖的人多,想着入夏了,总不能连口茶水都捞不着,这说来是昭行太失礼了。羡之的脸上不自觉的生了笑,神情里也带了几分神气。而重阙另一头早早起身准备的元裹殿里,却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起码是元裹意料之外的人。第70章羡之哄爹门前挡风的挂幔叫人掀起,元裹提裙起身,往那房门望去。在看清来人后,满目讶然。来人蹑手蹑脚地放了帘,元裹压低了声问来:“你如何来这阁子?”“今日侄儿生辰,父皇难得要替他办宴,我来给母妃问安,就顺道溜了来。”宣城仍是那副吊儿郎当样,手一背后,活脱成了半个纨绔。仿佛前几日城东园子里的那场宴,被警来的只有元裹一人一般。“你早些回去吧,莫叫人发现了。”元裹佯装着旧日的温声软语,但这情绪瞒得过宫娥奴儿,又怎么瞒得过倾心相待过的人呢。宣城趁元裹回身替他添茶时,凑近了去,如往日揽过她腰身,依偎来问道:“是何人惹了我的长乐?我替你讨了公道来?”“无人,是我自己。”元裹动作一僵,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世哥哥,扶风的‘云梦’终究有一水来隔。你知是不知?”宣城心惊,揽过她的手臂收紧了去,他和元裹心知杜明的事,终于被提上了台面,他心下乱成了麻,比谢无陵在杏林里与他谈笑时还要乱得多。而长乐怕他不知又补道:“皇兄送了压花笺来了,你知道笺上画的是什么吗?”“长乐,别说,求求你,别说,”宣城偏首想将人拢进怀里,揉进心里。他想啊,这人就在眼前,为什么突然那么远了呢,明明进重阙的时候,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怎么到了这时,他竟然怕了,怕听见那花笺上画的是残花,更怕长乐先抽身拂他手。他兀自挣扎着:“父皇还没说呢,还……可以拖,原来不是说有一日是一日吗?”“世哥哥,”元裹改了口,换回了往日的亲昵,可眼里却贮满了冬雪,叫宣城不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