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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宫人匆匆忙忙过来,高声道:“靖王,那扶柳死了!”秦非川闻言一怔。正垂眸观棋的江衍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靖王眯了眯眼,重复道:“死了?怎么死的?”宫人答道:“听说是被人送到馆里后,送他的人才走,老鸨进去一看,人胸口上插着把匕首,刚咽下最后一口气。”——送扶柳回馆里的,是秦非川的人。——秦非川的人杀了扶柳?——可他的人为什么要杀扶柳?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秦非川,连在正殿里听到动静的宛妃也过来了,疑惑地看向他。但见他回神后,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哑声道:“我……臣没让人杀扶柳。”靖王缓缓道:“可你的人前脚才走,扶柳后脚就死了。”秦非川:“臣,臣……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脸色苍白,不明白原本只是一桩不山被人算计坐牢之事,怎么一转眼又成了眼前这般,“我真的没有安排人杀他,靖王,这一定是有人嫁祸于我!靖王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着,俯下身去,“砰砰砰”地叩首。靖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道:“这事本王帮不了你。”距离寿宴仅有今明两天时间,朝中上下全盯紧了这个节骨眼儿,他此时最需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而不是出手把秦非川和秦不山从这桩失手杀人案里摘出来。就和他之前敲打秦非川时说的一样,他不出手还好,他若出手,太子一派定然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别说能不能把兄弟俩从案子里摘出来,怕是太子会乘着寿宴即将开始的这个空当,彻底坐实兄弟俩的杀人之罪,从而立即问斩,多留半天也不行。是以,不管设计这桩杀人案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此事再继续下去,怎样都与太子脱不了干系。靖王已经如此表态,秦非川却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砰砰砰”地叩头。叩得额头都破皮,血淋淋的一片,靖王也没再说话,注意力重新放在棋盘上,思索下一步棋要怎么走。还是宛妃看不下去,开口道:“好了,非川。这件事,靖秋当真不能帮你。你还不如赶紧出宫,去趟那南风馆,看看里头可留有什么东西。”一语惊醒梦中人。秦非川如获大赦地抬起脸,感激地看了眼宛妃,继而又重重叩首,道一句谢过娘娘,接着便急匆匆起身,要出宫去了。却在走前,听那一直没出声的小少爷轻声念道:“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靖王道:“……你这话是何意?”小少爷答:“祸起萧墙,家有内贼。”秦非川身体顿了一顿,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秦非川一走,宛妃立即追问:“你说内贼是指谁,非川吗?”“娘娘觉得是谁,那就是谁。”江衍慢条斯理地落下一枚棋子,正正把靖王的路封得死死的,“我不过是顺口念了那么一句古文而已,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宛妃道:“怎能不放在心上……”如果秦非川真的是内贼,那么今日秦不山杀人坐牢,怕也是他一手计划出来的?他若计划成功,牵扯到的不仅仅是靖王一派的前程,更牵扯到靖王在暗中对朝堂的把控,更甚者,连对帝座所安排的那些谋划,也将全部功亏一篑。这样一来,如何能不放在心上?宛妃越想越觉得秦非川此人大有异状。心中对秦非川的警惕一下子上升到极点,她想也不想地问江衍:“你可有什么法子来解决今日之事?”江衍道:“有的。”宛妃问:“什么法子?且说来听听。”江衍没有立即回话。此时又轮到他落子,他垂着眼睛,黑玉做成的棋子“啪嗒”脱手,此局完胜。靖王看着,叹息一声:“我输了。”宛妃正焦急地等江衍回话,听靖王叹息,她不经意间低头一看,棋盘上黑白两色错综复杂,仿佛两军对垒,厮杀极其惨烈,可饶是她也一眼就看出,这局棋好像映照了他刚才那句“祸起萧墙,家有内贼”,棋路走势堪称万分精彩。她还在研究着,就听江衍慢慢说出四个字。“声东击西。”……就在秦非川正愁眉不展地在扶柳的房间里查看尸体,试图从尸体上找到和他的人无关的东西时,一直守在门外的下属进来,悄声禀报道:“东宫出事了。”“嗯?出什么事了?”“侧妃娘娘没了。”秦非川一开始还没在意。一息过后,他猛地抬头,目光闪烁个不停。侧妃没了……侧妃死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他站起身,举步出了房间。果见刚刚还围着不少官兵的大堂,此时已不剩多少人。他还没下楼,就听底下人说道:“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那侧妃,怎么说没就没了?”这说的侧妃是上次宫宴里,由陛下亲自指给太子的。虽及不上夜清和师如那等才华出众之人,却也有让人耳目一新的特别之处,因而当时陛下点名,太子表现得非常恭顺,将人接进东宫后,更是盛宠了好一段时日,让人险些盖过太子妃去。“嗨,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东宫那位追求新鲜劲儿,大白天的非要在池塘里闹,结果没想到侧妃不会水,中间闹得狠了,把人折腾得溺了水。”“溺水?没得救吗?”“怎么得救?太子爷要玩,谁敢在跟前伺候着?再说了,他当时正在兴头上,根本停不下来,等停下来了,侧妃早死了好一会儿了。”“嘶……那,那这岂不就是……”“嘘,隔墙有耳,慎言。”听到这里,秦非川再度皱眉。不对。之前太子和侧妃也在水里闹过好几次,怎么偏偏就今天出了事?而且刚好是官府里来人,准备等他看完尸体就将他带去衙门的关键时候……他想起什么,神色一肃,飞快离开南风馆,坐车进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万春宫,闯进偏殿后,他连气都没喘一口气,劈头盖脸就问:“是你做的?”被问及的江衍正在吃药膳。身娇体弱的小少爷温温吞吞地吃着药膳,细嚼慢咽的,闻言头也不抬,半点都不理人。等他终于把最后那口嚼好了吞下去,刚刚还急得不行的秦非川这时已然缓过劲来,自个儿找了个凳子坐着,耐心地等他说话。他放下碗,从千香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角,再在水盆里净了手,这才看向秦非川。“什么我做的?”他问。秦非川道:“东宫侧妃……”“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