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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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角落,气压低得吓人。 单论面相的话,两个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主,但因为张峻豪早就料到了朱志鑫的目的,不免显得有些心虚。 是朱志鑫先来找的张峻豪。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谁都没开口。张峻豪摸摸后颈,到邻近的教室拉来一把不用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整个人靠着椅背往后仰。 他指着手表说:“还不打算说话吗?大课间时间宝贵” 朱志鑫一只手插在兜里,站在他后面,目睹了他此前一系列吊儿郎当的行为,气不打一处来。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冷淡道:“你那天和余宇涵去干了什么?” 对方满不在乎,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余宇涵会经常提起你?” “别扯开话题。” 张峻豪的椅子猛地被踹了一脚,叉着腰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摸了摸鼻子,说:“调查错对象了,你该去找张极。” 朱志鑫的眼神冰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找到了可以倾泻的口子,张峻豪终于能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来,无需顾虑。因为他知道,朱志鑫就是那个最适合知道真相的人。 他告诉朱志鑫,张极是校长的小儿子,老来得子,从小就被全家人捧在手里。所以但凡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别人都没有反抗的份,他想占有的东西,别人也不许拿走。余宇涵就是这样,张极喜欢他,所以欺负他、占有他。 “你可能不知道,张极嫌校队的训练占用了余宇涵太多时间,就故意找人把他锁在柜子里,让他错过了校队考核。然而不参加考核就意味着,自愿退出。他还威胁余宇涵周末就去地下拳场打擂台,赢了给钱输了被草。地下拳场是什么地方啊?那里都是疯子!一个毫无规则和人性的地方......余宇涵现在还活着,你以为他赢过几场?都是张极在背后cao作,给那些疯子定了这样那样的规则,不能打脸、不能打死。” 张峻豪言语激动,双手充血,身体不自主地颤抖。 “这种丧心病狂的要求,是个人都不会答应吧?” “你知道什么?!”张峻豪怒视朱志鑫,义愤填膺道,“他不照做的后果,是他mama的店铺被人打砸闹事,花钱重新装修都不算什么,这么一闹,就没有人再敢去店里吃东西了。那天下午,余宇涵跪在地上哭着求张极不要对自己的母亲动手,说他什么都答应了。”包括每次zuoai的时候都会录像、拍照。 “......”朱志鑫沉默了。 那报警呢?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帮他? 张峻豪垂下头,面露羞愧,“你的班主任是我叔叔......我如果做些什么,张极不会放过他的。至于报警,朱志鑫我想告诉你,这里不是你的大城市。” 县城很小,小到你只要敢去报警,五天......不对,是不超三天,三天时间你的事情就会像病毒一样扩散到县城的大街小巷。余宇涵不像张极,他有钱有势,还有退路。余宇涵呢?他没有,他mama也没有,和张极的事一旦泄露出去,你觉得他们还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 “他也曾向我发出过求救的信号,可是我太懦弱,顾虑太多,剪断了他向上爬的绳索。我对余宇涵来说只是一个要好的朋友,可以倾诉的对象。或许我也有过机会,去拥有和他更加亲密的关系,但我主动推开了他。而你不同,你是他十几年来的挂念,是他仅存唯一的光。我希望你能帮他。” * 余宇涵没敢和朱志鑫说真话。 一方面是不想朱志鑫被卷进来,让事情变得复杂。另一方面是他和张极太过不清不楚,他不愿意让他知道。 一开始他们的关系还算正常,余宇涵也曾很珍惜这段友谊,把张极视作值得信赖的朋友。但那时候的他不曾想过,自己的种种举措会一点一点地激发张极骇人的占有欲。或许其实余宇涵早有察觉,但他放纵这份怪异的感情任意滋长,助纣为虐,才将两人的故事错误地导向了不应有的结局。 他想,他罪有应得。 余宇涵长舒一口气,舒展眉头,从先前的思绪中抽离,转头看着身旁空了很久的座位。 从早自习开始朱志鑫就没再和余宇涵说过话,下课后就立马出了教室,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他生气了。 朱志鑫天生的三白眼,没有其他表情的时候就是一副很生人勿进的样子,因此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误会。余宇涵从小就擅长解读朱志鑫的各种表情,可以做到和情绪一一对应的程度,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有忘记。 什么时候朱志鑫真正生气或者不开心,余宇涵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不过生气了也好,双方都默契地选择不做交流,这样余宇涵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找借口来逃过朱志鑫的质问。 他强迫自己提起嘴角,从笔袋里随意拿了一支黑笔,摊开笔记本,完成上周末朱志鑫给他布置的练习题。说谎惹朱志鑫生气就算了,要是被他发现自己上周末根本连笔记本都没翻开过,就更加完蛋了。 余宇涵埋头做题,因为太过专注而忽略了身边站着的人。是左航,刚从办公室抱作业回来。 难得看到余宇涵没有在下课时间睡觉,这让左航感到十分意外,他凑近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余宇涵是在做题。 “做什么呢这么认真?”左航忽然开口,吓了余宇涵一跳。 “woc你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在干嘛呢?” 余宇涵被他锁在臂弯里,动弹不得,他看了看黑板上方的钟表,心想男人果然只会影响他拔刀,呃不,做题的速度。 他双手搭上左航的手臂,配合他演戏,求饶一般说道:“大侠饶命啊,小的没做亏心事。大侠武艺高强步履轻盈,小的做题太认真没注意到也是情理之中,就请大侠放过小的吧~” 余宇涵故意拖长了尾音,整个人靠在了左航身上,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左航一把推开他,五官皱成一团:“去你的,别恶心我。” 余宇涵笑出声:“不是,兄弟你恐同啊?我还没干什么呢你就这么大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想再反驳些什么,但转眼又瞥到余宇涵那条缠着绷带的手臂。尽管对余宇涵受伤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但每一次看到那些伤口,还是会感到触目惊心。 “你的手......” 余宇涵又不说话了,每当被问起这些伤,他就会像触发了被动技能一样,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看得人止不住心疼。 刚想开口安慰几句,余宇涵就被门口的人叫了出去。对方像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余宇涵才听完就面色发青,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朱志鑫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平时和余宇涵做什么都是一起,今天这副一山不容二虎,相看两厌的样子,左航还是第一次见。 他想劝劝这两人,毕竟坐了余宇涵一年多的前桌,实在见不惯余宇涵为了谁不开心的样子。 “听我一句q......” “余宇涵呢?” 不是,你们同桌两个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二个的都不让人把话说完。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刚刚来了个人把他叫出去了,隐约听到好像是去了6楼。不过我也不太确定,6楼教室都废弃好久了,上面乱糟糟的,很少会有人去那里。我说你和余宇涵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别生他的气了呗,他嘴本来就笨......” 朱志鑫没有心情再听左航说了什么,只有一股强烈的不安告诉他,他现在应该立马去找余宇涵。 六楼是教学楼的最高层,但因为校园规划问题,一直处于荒废的状态,只有堆放的一些杂物。平时连保洁阿姨都很少上去,更别说哪个老师或者学生。但正是因为荒废,导致那里没有安装监控,如果谁想要做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会成为最好的地点。 朱志鑫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寻找,都未见余宇涵的踪影,每开一扇门都是一次心跳加速。他甚至开始祈祷余宇涵真的没有来过六楼,只是去上了个厕所,然而希望在他打开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前破灭了。 是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 “跪下来给我舔。”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命令。 “你疯了?一会儿就要上课了,我不会答应的。”是余宇涵的声音。 “你下节是体育课,老师不会管的。” 紧接着是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争执之后有人的膝盖重重磕到了地上。 “啊,张极疼!唔......” 余宇涵挣扎得激烈,然而每次挣扎过后,张极都会按着他的头进入得更深,顶得他几欲呕吐。余宇涵几乎快要窒息了,脑子晕乎乎的,拍打张极的手也变得无力,只能凭借一丝清醒,用牙齿咬住了张极的阴/茎。 张极一声痛呼,松开了余宇涵的脑袋,轻轻给了他一巴掌,心情不顺地问他,干嘛。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余宇涵一边咳嗽,一边用力喘息着,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说过会在学校里离我远远的,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求你了,别这么做,我不想被别人发现。” 张极轻笑了一声,沉声道:“不给你一点惩罚,你就整天想着你那个青梅竹马,忘了自己是谁的狗。” 他蹲下身来,玩味地和余宇涵对视,捏着他的下巴,把舌头送进余宇涵嘴里。余宇涵不再反抗,双手放在大腿上,讨好一般任他亲吻。 “宝贝,你只能想着我一个人。” ...... 朱志鑫不忍再继续在门外偷听,开了隔壁教室的门,在里面坐下整理思绪。他两眼涣散,心疼的不行,一想到自己的回来让余宇涵遭受了更加非人的对待,就双手颤抖。这令他无法接受。他应该再早点回来,也许那样余宇涵就不会遇到张极,更不会被他拖入无边的地狱,忍受这样的折磨。 他的鱼儿应该永远开怀地大笑、奔跑,做他永远散发光热的小太阳,而非被张极用下作的手段禁锢,囚于他小小的一方天地。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朱志鑫才出现在cao场上,他四下寻找余宇涵的身影。余宇涵没有像之前的体育课那样和同学们一起打篮球,而是站在cao场边的看台上,扶着看台的栏杆发呆,眼神空洞地盯着褪色坑洼的塑胶跑道,像一座立在看台上的枯石。 “你的眼睛好红,发生了什么吗?” 余宇涵转头,才发现朱志鑫站在自己身边,他摇摇头,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空气安静了很久,两个人都在用力呼吸着,压抑着。 此刻的余宇涵只想快点逃离,去到一个没有朱志鑫的地方,躲起来,永远不要被他发现。 对方却没有让他沉迷在逃跑的想法里太久,忽然,他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他的身上是柑橘味的沐浴露清香,和张极身上极具侵略性的辛辣木质香截然不同。 朱志鑫揉了揉他的头发,轻抚他的后背,生怕稍一用力,眼前的人就要破碎消散。 “很累的话,不要一个人撑着,试着多依赖我一点,再多一点。” 原本设下牢牢的心防,一念之间,就被他一句话彻底夷为平地。余宇涵终于忍不住缩在朱志鑫怀里,低声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