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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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絮身上没有什么外伤,方棠一时也没有合适的衣物换给他,只好先将他安置在床上。自己坐在桌边,他将藏在以内的铃铛取出,小心地放到桌上,然后就着月光更换自己手臂上布满血迹与焦痕的绷带。 这还不算完。方才回家时他给浑身湿透的姒姒找了条绒毯包着,此刻该是干的差不多了。待他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伤口再去看的时候,姒姒已经就着那条毯子睡下了。 但翎歌身上的痕迹他却是无能为力。他试着用软布沾些清水去擦拭翎歌的翅膀,可翎歌的反应却是吃了痛,又连忙避开。他一时擦也不是,走也不是。 “...方棠?” 杨青絮的声音让方棠吓了一跳。他放下手中的软布,站起身走到床边: “我在的,先生。” 杨青絮撑着床榻坐起,让方棠坐在他身边。月光照在两人身上,杨青絮抬手蹭了蹭他的脸颊:“脸上都是黑的。”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方棠放在一旁的手。 “先生。”方棠轻轻反握,“事情结束了吗?” “......结束了。” 方棠垂下眼眸:“结束了就好。” 杨青絮心口一滞,他将方棠用力搂进怀里:“对不起,是我的错。” 手臂上的箭伤被压的生疼,方棠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杨青絮很快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伤口?” 方棠点了点头,在杨青絮问出下一个问题前,他说:“先生,我们明天再说这些好不好?” 杨青絮难得感到无措,他一时没有答上方棠的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过了许久,他才答:“...好。” 方棠默不作声地躺到床上,再自己盖上被子。杨青絮默许了他的动作,这一次他很快认清了自己的情绪,这是一种恐惧。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令他背后发凉的恐惧了,他也从未想过这种恐惧的来源会是方棠。 方棠睡得很熟,杨青絮却没了睡意。 说回那场火灾。 他算到这几日对方定会有所行动,可至多也就是刺杀、下毒,像是火灾这种玉石俱焚的情况仍是意料之外。只他一人要从大火中死里逃生不算太难,可姒姒不行。 猫咪受了惊吓,杨青絮为了带她一起离开废了不少功夫。可尽管如此,姒姒还是在一根火柱砸下时逃离了他的怀抱。 若是继续待下去,他自己也难逃一死。火焰本就无迹可寻,下一根火柱说不定就能要了他的命。 杨青絮别无他法,只得先只身逃离宅院。他或许应该庆幸自己选择了逃离,而不是试图利用云舟的纸人为自己替死。 就在他离开宅院的最后关头,他的脚步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心脏突如其来的抽痛令他不得不跪倒在地。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四周的热量好像减缓了他的思维,痛苦一直持续到了他彻底昏迷的那一刻。 云舟的纸人虽能替他抵挡一死,但造成的伤害依旧存在,且相当严重。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一群人围着他,他分不清状况,只在模糊之间看到了那张形似方棠的脸。幸好,那确实是方棠。心脏被撕扯着的疼痛仍然存在,就连呼吸也并不顺畅。 他分不清,看不清,也听不清。 - 他大概知道方棠此刻的低落来自何处,疼痛,疲惫,无助,可能还有些无处发泄的愤怒。 但是方棠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让方棠变成这样的。 这月余的等待,分明是在让方棠被迫接受自己的一意孤行。 杨青絮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觉得自己错的无可救药。可即便是让他再选一次,结局恐怕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有点想叫醒方棠,然后立刻解释清楚一切,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方棠的伤应该不轻,他害怕自己的拥抱会让他再次受伤。 这是他们第一次共枕却不相拥的寝眠。 好在疲惫胜过了一切,这一觉两人皆是睡到了午后。 二人睡醒的时间相仿。眼睛一睁,杨青絮便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繁琐事物,他难得生出了想要逃避的念头。不过至少,心口的疼痛不再明显。他捂着自己的额头,轻声叹了口气。 “先生。”方棠侧过头,“何故叹气?” “事物繁多,不知从何做起。” 方棠看着先生的侧颜,思绪回笼,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遭了,得先去看看师父。” 方棠边起床边向杨青絮解释了昨夜由那支铃铛所引发的奇观,当时燕心在他身侧也受其影响。他们得去看看燕心的状况。 两人步入庭院,只瞧见了燕绯的身影。 “燕绯。”方棠走上前。 “你终于醒了?”燕绯向方棠那儿看了眼,“咦,杨先生怎么也在?” “先生昨晚来的,那时候你已经睡了。”方棠轻咳了一声,“不说这个,师父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燕绯摆弄着面前的月季,“说好了今日要去义院,你是不是忘了?” 方棠愣了愣:“对,今日是立夏。” “jiejie见你没醒,就干脆叫我留在家中等你,自己去义院了。” “她看上去可有什么不适?” 燕绯有些莫名,他摇摇头:“没有。不过昨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似乎听见了马蹄声,是我在做梦还是...” “大约是梦见了吧,半夜怎会有马蹄声,长安可有宵禁。” “也对。” “师父当真没有什么不适?”方棠犹豫着又问了一遍。 “没有啊。再过一个时辰她就该回来了,到时你自己看就是了。” 方棠转身看向杨青絮,他见先生摇了摇头,于是就此作罢。燕绯看上去不想深究杨青絮在这的原因,也似乎并不在意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甚好。 方棠走回先生身边,杨青絮牵起他的手:“那便等燕心回来。先回去,我还有话同你说。” 一路上无人言语,只是方棠的手被杨青絮捏的发白。待两人回到屋内,坐在桌边,杨青絮才松开他的手。 “先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方棠低着头,撩起了自己的衣袖。绷带下的伤口仍在渗血,原本被火燎过的红肿的皮肤因为昨夜及时用凉水冷敷,倒是消下去不少。 “还有膝盖上,昨夜从马上落下摔的。”方棠小声开口。 杨青絮神色一凝,随即轻轻叹了口气:“那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出游后,我去探望宋凛的时候。宋凛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是那人追杀我的时候弄伤的。”方棠简单概括了一下那日的情形,“师父已经找回了宋凛,我想过些时日再去看看他。至于为何被刺...云舟好像知道。她给了我一个铃铛,若想寻她,可在引路时用。” 杨青絮闭上眼:“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遇到这么多危险...” “先生,我没事。”方棠抬起头,“您要同我说什么?” “自然这些时日我在做的事情。”杨青絮顿了顿,“早知如此,或许我一开始便不该瞒你。” 方棠换了个姿势,端坐在凳子上。 从方棠离开杨青絮的那天起,杨青絮的工作量便是激增。关于那支筚篥的消息不断从鬼市传来,可仍旧没有能够将其拼凑完整,信息之多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谨慎起见,他也不会将一切希望托于黑市。 同时,黑市也是他临时转移敌方目光的手段。不过这对于杨青絮来说也不是万全,他不能因为有黑市做挡箭牌就在这里坐以待毙,任人暗害。毕竟要摸清楚是谁要抢那支筚篥,光钓鱼可不够。 可结果显然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抢走筚篥,如今筚篥在黑市手中,那群人没有动手威胁黑市,就说明他们的势力不足以撼动黑市分毫,甚至可能被倒打一耙。这样一来,派人监视杨青絮,想要随时掌握情报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们没有理由对方棠动手。根据燕心所说,城郊的出游来得蹊跷,而在营地挟持人质的那群人看着凶狠,实际上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倒不如说,他们没找到应该伤害的人。而当时不在营地的只有方棠,宋凛,尤溪,云舟和燕绯。 云舟与燕绯不在原计划内,所以对方可能针对的只有三人。再根据那几人招供时的外乡口音,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冲着方棠来的。 这就非常不符合常理了。杨青絮这里收到的消息是经过鬼市筛选之后所得,且不说这些消息的放出与否全凭鬼市主人的一念而已,他自己也尚未得出任何结论。 真正掌握筚篥更多消息的是鬼市,就算挟持方棠来威胁杨青絮,杨青絮也未必能告诉他们什么。 所以,他们想要追捕方棠的理由不是筚篥,而是别的原因。 这个原因并不难猜,方棠自己提过,他有来自东海的仇家。而筚篥归还之期已近,为了不让原本就处于险境的方棠惹火上身,杨青絮彻底切断了与方棠的联系。 除了那个云舟赠与的纸人。 在去完鬼市后不久,方棠搬离的第二日,云舟便“上门拜访”过杨青絮。她代替了原本鬼市的传信人,与杨青絮简短地见了一面。 她告诉杨青絮,这支筚篥属于衍天宗。她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劫难的事情,而是拿出了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筚篥的完整模样。杨青絮对此半信半疑,可没想到接下来几天等来的鬼市传信人全都是云舟。 云舟所说的,关于衍天宗的一切几乎都与母亲记录的一模一样,这让杨青絮打消了些许疑虑。 与云舟这几日的交谈中,他得知了一件事:这些追求筚篥的人,是为了寻宝,而这个“宝物”,其实就是他们那个传说中可以“知天命”、“改天命”的宗门。 用云舟的话来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总之,因为如此,在长安郊外的营地,杨青絮才会毫不怀疑地让方棠收下那张纸人。 从鬼市手中收到归还的半截筚篥后,杨青絮原本是准备将东西直接还给云舟的。可在那之前,云舟抢先开了口。 “收着,我需要你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