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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肖长福扯上关系的,都一律得了不大不少的罪过,或贬或杀。而在肖长福一事中出过力的,也都无一例外的得到了郑长春的提拔和赏赐。阮云卿就在被提拔之列,他和小裴一并被调到郑长春身边当差,成了皇后的随身内侍之一,官阶也拔了两级,刚满十一的年纪,已是从八品执事太监。阮宝生难免调侃几句,说他在宫里混了五六年,才得以从杂役太监升至执事太监,如今阮云卿进宫半载,就官升几级,将来一准前途无可限量。阮云卿也不言语,只笑着听阮宝生损他,和周俊一起收拾了行李铺盖,准备今日就搬离杂役房,到别处居住。周俊打早上起来就闷闷的,他默默帮阮云卿将被褥打成卷儿,拿一根麻绳左右捆了两道,捆结实了,搭在自己肩上,右手扶着被褥卷儿,左手从阮云卿手里把一个包袱抢了过来,迈步就往外走。阮云卿急忙追出去,“我来就好。这包袱里都是书,沉着呢。”周俊一拧身子,拿肩膀上的被褥卷儿扛了阮云卿一下:“不用你。”他嗓子都哑了,眼眶通红,心里该是难过极了。阮云卿也不敢再上去抢夺,只好由着周俊把大包小包的全扛在肩上,迈步出了房门。阮云卿不和他一屋住了,周俊心里觉得堵得慌,可兄弟是升了官,才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他不能哭,该笑才是。可这心里就是难受得紧,他实在是笑不出来。阮云卿追出门外,劝道:“又不远,我还在这宫里住着,你想我大可以去看我……”“谁想你?”周俊瞪眼凶道:“鬼才想你!”阮宝生跟在后面,想笑不敢笑。阮云卿也让周俊勾得难过起来,他俩一块来了丽坤宫,同甘共苦这么久,与赵青他们,只是差了一个头磕在地上,其他的情分,早已是不相伯仲,同样深厚了。路过杂役房时,阮云卿进去给崔太监磕头,“多谢师傅看顾,云卿永不敢忘,日后您若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定支会我一声,我过来给您煎汤熬药。”崔太监老泪纵横,扶起阮云卿,一个劲儿的点头。他知道,阮云卿这话,可都是实打实的,绝不是临别之时糊弄他的漂亮话,真到了他动不了的那天,别人他不敢说,这孩子和周俊是一定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的。拿袖子搌了眼泪,崔太监心里感慨万千,他一生胆小怕事,也没什么本事,在宫里混了一辈子,早混成老油条了,别看他什么事都不掺和,可他这眼睛可不瞎,心眼里也透亮得很。他带出多少拨儿人了,又有多少人从杂役房出去,就再也不肯叫他一声师傅了。就冲这孩子这份聪明和仁义,阮云卿将来也一定能混出头来。他能得这孩子照看,后半辈子也算是不用愁了。辞别了崔太监,周俊和阮宝生一同送阮云卿到漱玉阁旁边的住处。这里紧倚着漱玉阁的东墙,出门便是一条夹道,环境清幽,离皇后的寝殿也不远,当值上夜都十分方便,一溜儿七八间屋子,阮云卿就住在紧靠墙根儿的一间。以阮云卿的资历,还轮不到单住一间,宫里给奴才居住的屋子本来就少,除了总管一级,其他人都是几人一间,最好的也是二人一间屋子。阮云卿和小裴的住处,是郑长春特别交待下来的,因此满宫上下,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特例。中秋宫宴上的事,宫里人都瞧得清楚,对于郑长春厚待小裴,众人倒是都能理解,可阮云卿竟也得了和小裴一样的待遇,而且相较下来,郑长春对阮云卿,竟比对小裴还要好些。众人不明就里,他们也不知道肖长福一事,阮云卿是出了大力的,心里难免有些摸不着头脑,背地里说闲话的人也就渐渐多了起来。得知阮云卿今日要搬过来,平喜一大早就赶过来帮他收拾。阮云卿几人进门的时候,平喜已将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窗扇上的蒙纸全部换过新的,床榻家什也都擦洗得干干净净。阮云卿心里过意不去,他一个劲儿的道谢:“这哪敢当,有劳平喜哥了。”平喜瞥他一眼,“以后别成日里把那个谢字挂嘴上,听了真让人厌烦。”说着话他去门边端过一盆净水,让阮云卿三人净手。阮宝生搁下手里的行李,捅了捅阮云卿肋下,朝他眨眼笑道:“你平喜哥是嫌你见外。他和我那关系,跟你亲哥是一样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别跟他客气。”平喜听了这话,顿时恼了,手里的手巾甩在阮宝生身上,气得脸色发白。他喝道:“我跟你什么关系?我卖给你啦?一天到晚的,被你使唤还不够,还要被你们家亲戚使唤,我这奴才都当到家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阮宝生笑嘻嘻地接了手巾,顺手抹了把脸,冲平喜笑道:“我拿你当什么你不知道?还要我在众人面前表白表白?你要不怕臊,我就说了。反正这屋里也没有外人。”扔下手巾,阮宝生往屋子当中一站,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说话。平喜急忙过来拉他,阮宝生那个脸皮厚的,城墙都抵不上,他可是领教了多少回了,真要让他在阮云卿面前说出什么没轻重的话来,以后自己还怎么跟阮云卿相处。阮云卿见过几回,对二人如此也早就习惯了,当下目不斜视,洗了手脸,转身去忙别的。周俊却瞧着稀罕,他瞄了一眼,也不敢多看,飞快收回目光,洗了手后,跟阮云卿一起去把行李打开,铺开被褥,把包袱里的书都拿出来撂在桌上。眼看天近午时,今日郑长春特许了阮云卿一日假,平喜伤还没全好,也不用去漱玉阁当值,阮宝生和周俊下午却不得轻闲,还要各自回去当值。几人好不容易凑在一处,自然要好好热闹一番,就抓住午歇时这个空当,从小厨房的管事太监那里要了一口铜锅和十来样鲜rou、蔬菜,做个火锅,权当给阮云卿贺喜。人多好办事,众人一起动手,没半个时辰,各样东西都已经收拾停当,鲜绿菜叶挂着水珠,各样鲜rou也切片码盘,在桌上摆成梅花形状。铜锅里搁了木炭,在门口燃着了,待火旺时,就端回来摆在桌子正中。几人围桌而坐,在宫中也不敢动酒,只端起茶来,以茶代酒,共饮一杯。谁也不提旧日之事,他们劫后余生,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吃饭,心里已觉十分庆幸,日后还不知有多少磨难在等着他们,宫里的日子难熬,能像今日这样,与亲人知己一起开怀畅饮,可实在是太难得了。几人吃得尽兴,午后各自散了,阮云卿将众人送出门去。歇了一会儿,睡又睡不着,起来看了会儿书,在夹道前闲逛一回,看了看高墙之上的浮雕彩绘,越发觉得无聊起来。想着干脆回房再去看书,阮云卿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