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战进行时（二）

    因为吸收了来自地狱的力量的缘故，苏云的精神此刻不可避免地偏向邪恶以及黑暗，再次从本源之海中凝聚而出的魔法权柄构建的星辰，开始染上了黑色。

    阿南刻时刻不停地凝聚星辰撞击苏云的魔法星空，对于祂来说，哪怕是这些星辰全部都毁去也无所谓，只要苏云能死，那就是定数获得了胜利，祂成为元初之神的几率就会急剧提升。

    苏云则不行，他必须从多元宇宙的本源之海中，提取出来所有世界的魔法权柄，形成魔法星空，再以编织魔网的方式，将所有的星辰串连起来，与自己合为一体，才能成为元初之神。

    这是两个神不同的道路决定的。

    “你这个！”被地狱的力量影响到极致的苏云，心里已经全是暴虐的杀意以及愤怒，他甚至不再从本源之海中凝聚星辰，而是直接对着阿南刻形成的命运星空扑上，不顾损失地攻击对方。

    此举正中阿南刻的下怀，若是苏云真的这样被仇恨蒙蔽下去，用不着阿南刻动手，浩荡无垠的本源之海就会将其消融在其中，那么定数自然也就达成了。

    多元宇宙中，似乎察觉到了战场的分离，四大元初之神的交手彻底地没了忌讳，除了被永恒和无限护住那个世界，除此之外的所有时空已经彻底归于了永恒的沉寂。

    无形无质、幽暗深沉的海水将被虚无分离出的界域完全填满，死亡女神和涅墨西斯站在一叶扁舟上，对着对面的二神不断攻击。

    那个被护住的世界像是一颗暗淡的明珠，在漆黑的海洋里载沉载浮，偶尔露出一角光芒。

    永恒念头微微一动，无限一挥手，一个巨大到像是三千本源宇宙拼接在一起的世界，从黑暗的海水中分离了出来，永恒将时间注入其中，转瞬间这个宇宙就走过了新生、繁盛、衰落，然后停在了将要毁灭的前一刻。

    然后，永恒和无限同时抽去了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基，然后搅动安息之海的毁灭开始倾泻而出，无数的海水当即化为虚无，死亡女神和涅墨西斯的木舟被瞬间掀翻，死亡女神当然无碍，但是复仇女神可就不行了。这毕竟是多元宇宙的灵魂归处，元初之神以下，稍微沾染就会死去，元初之神哪怕不死，也绝不会好受。

    死亡女神挥手拉住涅墨西斯，防止祂坠下海洋，但祂立刻扭头，看见毁灭的余波直接将虚无的分割撞出了一道裂口，然后一个银色的身影从中一穿而过。

    余波灭尽，死亡女神脚下的海洋却瞬间猛涨一大截，祂本来就是终结之神，是多元宇宙一切终结的具现化。任何毁灭，都能给祂带来力量。

    脚下重新出现一叶小舟，死亡和复仇女神站在其上，周围黑色的海水涌成一圈圈的海浪，朝着已经完全淹没在海面下的世界拍打而去。

    而那道银光在穿过一片虚无之后，化作苏云的样子，立在虚空之中。

    他只是略微思考，立刻就明白了本体当前的处境，于是身体一震，行将破碎，意志就要投向本源之海，点醒被地狱力量浸染的本体。这时，一道幽幽蓝色的光芒一闪，一条无比巨大的、以头衔尾的蓝鳞巨蛇忽然从虚空中游了出来。

    这条大蛇是如此地巨大，世界在祂身边也只是大一点的弹丸罢了。祂忽然松开咬在口中的蛇尾，抬头看向身躯崩碎的苏云化身。四目相对之际，苏云忽然就明白了这条大蛇的身份，精神并未投向本源之海，而是直接投向这条充满了混沌与力量的大蛇。

    如同一点火星落入遍布枯木的树林，熊熊大火瞬间燃起，深藏在大蛇意志不可察觉之深处的苏云的意志残留在此时爆发，大蛇那永远被饥饿以及混沌所笼罩的双眼，突然呈现一片清明，一摆尾，将一个附近的世界抽碎，直接洞穿了多元宇宙到本源之海的隔阂，撞入了正在不断衰减的魔法星空之中。

    这条大蛇的力量与当前一切时间、空间都格格不入，其所掌握的魔法是来自上个多元宇宙残留聚合的吞星体内。吞星的本体很难形容，只知道是上个多元宇宙彻底崩灭之后，残留下来的一切物质、能量以及规则的结合，所以祂、以及其身体之内的一切，天然就受到当前多元宇宙的压制以及排斥。

    那些从上个多元残留下来的神明们，受到了这种排斥的影响，变得无比恐怖和混沌。他们的神职是来自于上个多元纪元，这和当前多元宇宙产生了可怕的冲突，使祂们的权柄和外貌，产生了一种无可言状的堕落。又因为祂们是上个多元残留的，因此祂们也被称之为“旧日支配者”。

    扯远了，大蛇在吞星的体内不断地游荡和毁灭，渐渐地在吞星的默许甚至是暗中帮助下，来自上个多元的魔法权柄全部被大蛇吞吃干净。这种魔法与多元宇宙的魔法权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这是一种扭曲到了极致、混沌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魔法源泉，若是真要找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就像是托瑞尔多元宇宙的至恶之地——无底深渊给人的印象。

    完全的无序，没有规律，甚至混乱本身都混乱的错杂。这条蓝色的大蛇在闯入魔法星空以及命运星空的交战之后，立刻就发生了十分奇妙的反应。

    这种混乱到极致的无序，对于魔法星空没有什么负面影响，但是对于编织命运的命运星空，却是天然的克星。无数的星辰瞬间失去了自己原本有序的轨迹，开始胡乱的运行起来。数不清的命运星辰撞作一团，直接消失在了本源之海中。

    一种混沌不清，但是又透露着亲近的意志注入苏云被杀意和愤怒填满的灵魂中，他的头脑一清，重新找回了理智。理智回笼，立刻重新从本源之海中捞出一颗颗魔法权柄的星辰，一道道丝线穿出，将世界的魔法权柄串起，形成了一张层层叠叠，大不可量的巨网。

    最先成形的，是多元宇宙所有世界中最为脆弱和繁多的世界的魔法权柄。随着这张网的第一层的成形，本源之海忽然安静了下来，一种神圣无比的赞歌，开始自无穷高处传下，响彻整个多元宇宙。魔网换了一种样子和结构，重新出现在了本源之海中。第一层的每一个节点，都代表着一个低能世界的魔法权柄，因为这些世界的生生灭灭过于快速，所以第一层魔网也在极快地生灭着。

    “不！”阿南刻使劲地摆脱大蛇的力量影响，分出一部分命运星空撞向成形的第一层魔网，只是这层魔网微微一卷，一拧，那小部分命运星空搅动的本源暗流，立刻就被消化了个干干净净，许多的星辰在第一层魔网亮起。同一时间，在多元宇宙中，无数的小世界被当即开辟出来。

    苏云没有分心他顾阿南刻的动作，而是不断地从本源之海中凝聚出魔法星辰，再编织成网。只要他率先一步成为元初之神，那么阿南刻的定数宣言作废，绝对会死在这本源之海中。

    第二层魔网的节点，则是由那些稳定存在的、存在低级魔法的世界的魔法权柄组成，较之第一层魔网，显得小但是稳固了许多。

    随着两层魔网的逐渐成形，苏云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渗入这些世界的方方面面。原本在成就本源之神之后的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第二层魔网一成形，两层魔网倒卷，直接从命运星空中扯下来一部分星辰，填进了魔网之中。命运星空不断地挣扎，但是魔网只是稍微震荡，便将其消化下去，立刻又有无数的世界在多元宇宙中开辟出来。

    “魔法，即是一切可能，哪怕是看起来不可能的可能！”苏云的声音响彻多元宇宙，不知道多少魔法师听见了这一宣言，奉为圣旨。

    从苏云对于魔法的定义上来说，命运神职与他天然就存在冲突，再大了一点地说，那就是凡是既定的可能性，都与苏云格格不入，包括多元宇宙本身的终结——死亡女神。

    蓝色的混乱力量、地狱黑暗邪恶之力，以一种不死不休的形态纠缠在一起，渐渐地，形成了一种既非邪恶黑暗、也非是混乱无序的力量产生。然后，便有一轮银色的圆月突然从多元宇宙的本源之海中浮出，在星辰魔网之上载沉载浮，主宰着所有星辰的生灭以及魔法的起落。

    与此同时，多元宇宙所有的月亮颜色都变成了银色，成为了魔法的代表。而一些月神则是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魔法的神职，这让祂们乐开了花。

    世界外的金银色光芒，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在死亡女神和复仇女神的攻击之下摇摇欲坠。如果祂们再不想办法保命，那么这个世界破碎，死亡女神还原，就可能真的杀了祂们俩，这会引起整个多元宇宙的死亡。

    就在世界已经若隐若现，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炸开的时候，死亡女神突然停下了手，抬头上望。一种异常凄婉、壮丽的哀歌，忽然响彻多元宇宙。所有的命运之神忽然感到一阵刻骨铭心的哀痛，以及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轻松喜悦感。

    “阿南刻死了！”死亡女神幽幽地说道。

    一张银色的网一闪而逝，苏云的身影从世界之中走了出来，金银二色的光芒一闪，永恒和无限面带微笑地站在苏云身边，淡淡地看向死亡女神。

    “女神是多元宇宙的灵魂创造者和主宰者，一切灵魂的归宿都是安息之海。”苏云说道，“但是这个世界是被永恒和无限隐藏了无数时间的，其中的灵魂又是从何而来呢？”

    分割战场的虚无倏忽之间消失，安息之海渐渐地融进了虚空之中。死亡女神站在虚空中，看着苏云，脸色复杂无比。

    “虽然元初之神就可以拥有灵魂方面的权柄，但是创造灵魂，这一直是你的职责和力量。”苏云看了一眼复仇女神，祂就有灵魂方面的力量，不然也分不出灵魂宝石了，“联想到你被祂们分割下来的本源，再看看那些灵魂在rou身死亡之后的下场，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个世界的所有灵魂，其实都是自你的那部分本源之中孕育而出的，”苏云顿了一顿，“换句话说，其中的每一个灵魂，都是你的一部分。”

    那么死亡想要变成完整的自己，得干什么？这个世界包括其中生灵的彻底毁灭，才能达成死亡女神的要求。这也是永恒和无限为何如此笃定，苏云绝对无法和死亡女神达成一致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