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歌声

    在远离了岸边之后，罗克纳神父三人，能明显感觉到一种温柔的庇护感觉，在逐渐离自己远去。“这是离开了我主的庇护范围，进入了异神们的领地啊！”罗克纳内心一阵感叹。随着不断深入海洋，一股无处不在的恶意，开始从周围天地中的一切事物中流淌出来。海风、海鸟、波浪、海中的鱼类，甚至是摧毁船只的风暴，都在对他们叫嚣着：“外来者！滚出去！滚出去！”这种敌意，是三位神父以往都没有遇到过的，特别是在天主信仰传遍了大地之后。各种信仰不是被纳入了其中，就是被彻底的摧毁。因为三位神父都修炼有圣力，精神修为特别出众，因此对于这种敌视感觉特别明显。埃尔萨斯神父和戴里克神父，因为圣力不够深厚的关系，只能通过不间断的祈祷，来对抗这种排斥。而罗克纳神父，虽然感觉到了不舒服，但是因为深厚的圣力，使得他犹可以自由行动。圣殿骑士们不修炼圣力，而是不断地打磨筋骨，锻炼体魄，因此感觉倒是没什么难受的。“唉！任重道远啊！”这种无处不在的精神层面上的压迫，既是一个危机，也是一个机遇。如果被它击倒，那么信仰崩溃，灵魂堕落，彻底地背叛了他们的主。可反过来，借用这种压迫来坚定自己的信仰，最终战胜它，那么他相信自己可以真正的迈入主教的门槛。罗克纳神父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冥想祈祷。而远在加勒比海的白帽湾，水下的的人鱼聚居地，则是一片愁云惨雾，悲戚氛围。在其他生物，包括人类看来，这些长着漂亮面孔，但是渴望生rou（特别是人rou）的种族，不值得丝毫的同情，因为她们是可怕的掠食者，而且心坚如铁，就是死也不会落泪。但是作为智慧生物，哪里又能真正的心坚如铁呢？美人鱼们，将坚硬冷酷的一面，留给了外人，把最好的一面，给了自己的族人们。在深海里，各种明珠点缀的海底洞xue之中，美人鱼们聚在一起，互相商讨着对策，应付眼下的种群危机。她们原来的聚居地，是一片海底天然的洞xue群，不过在把苏云抓回来了之后，对方把这里掀了个天翻地覆，只有寥寥几个洞xue保存下来。这让在提到苏云的时候，所有的美人鱼都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那一次，失去的不过是聚居地，大海这么大，总可以找到新的适合美人鱼生存的地方。只是，海洋圣杯的丢失，则是真正的关乎族群延续的大事。美人鱼一族一直都人丁不旺，这么多年没有灭绝，海洋圣杯居功至伟。依靠着圣杯提取的生命精华，她们生育率不光得到了保障，而且临终前的美人鱼，还可以被圣杯保住最后一口气，期望着某一天的真正复活。但是现在，圣杯被影巫夺走，无数族人的身体成灰，不老泉算是彻底地断流了。美人鱼们几乎可以预见，将来新生儿的出生率不断减少，也许是一百年，或者两百年、三百年，美人鱼们只剩下一两人，孤独地生存在这片宽阔的好像无边际的大海中，最终消亡。只要一想到这里，就有无法言喻的悲哀袭来。注视着族群走向注定毁灭的命运，还有比这更让她们难过的事吗？这时，一股暗流涌进了美人鱼们聚集的地方，化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美人鱼迅速地反应过来，连忙匍匐下身体，向这位刚刚登临大海之主的女神表示尊敬。“有一艘船，会自陆地而来，船上有一十五个男人，我要你们想尽一切办法地诱惑他们，使他们抛弃原本的信仰！”科洛迪娅说道：“如果你们能使一半人堕落，那么我将一直庇护着你们，不让你们消亡！”说完，这个模糊的影子就散去了！对于正处于危机感中的美人鱼们来说，这个交易不亚于救命的稻草。对于诱惑男人这件事，那可是美人鱼们天生的本事，也是她们传承千百年的古老技艺。甚少有人可以逃脱美人鱼们的温柔罗网，苏云是近几百年的第一个。为此，美人鱼们每天都从深海里浮上海面歌唱，为此，不知有多少船只在那堪称天籁的歌声中，驶向了美人鱼们身下的暗礁，船毁人亡。一行驱魔人还不知前路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在熬过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之后，三位神父，每个人的圣力都有了明显的增长，罗克纳神父更是惊喜地发现，自己离主教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对于一行人来讲，好运气总算是眷顾了他们。不再有从天而降的排泄物，而且三人的信仰更加坚定了一步，也算得上好事成双了！从地中海到加勒比海，经过的时间可不算短。在堪称无聊而漫长的海上岁月之后，一行人总算是在一个下午，驶进了加勒比海的海域。到了加勒比，那么龟岛就不是很远了！这个消息使得众人都很兴奋，哪怕是信仰格外坚定的罗克纳神父也不例外，这种每日重复的蔚蓝一片，实在是让人感到烦躁。加上他们为了赶路，补充物资的时候，都只是在港口稍稍停留，从不多待，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很累，很烦闷。这样的状态，可不是战斗之前该有的状态，于是罗克纳神父当即拍板决定，转道先去西班牙的殖民地一趟，好好休整一番，顺便打探打探阴影巫会这个组织的具体情况。巧合的是，往西班牙殖民港口去的航线上，有一处就非常靠近白帽湾！在一个天空一片晴朗，明月高悬的夜晚，船长理查德却有些凝重地命令着所有人连夜行船，全部打起精神，不能有丝毫懈怠。本着内行人做内行事的原则，一行十五人很少干涉船长的行为。不得不说，这给他们省去了很多的大麻烦！但就算是碰上可以撕裂船只的风暴，船长也从未有过这种凝重的神色！“理查德船长，这附近有什么不对吗？”戴里克神父问出声道。“尊敬的戴里克神父，这附近，据说是美人鱼们的聚居地，因此，我每次从这里过，都格外小心！”理查德笑了一下，“但是这应该是传说，毕竟没谁见过真正的活着的美人鱼，之所以连夜行船，只是为了心安罢了！”戴里克理解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这些海上跑的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迷信和习惯，哪怕是作为虔诚教徒的理查德船长也一样。他曾经想好好地引导一番理查德船长，还有那些保留着部分异神信仰的水手们，但是却被罗克纳神父阻止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龟岛，为德赫莫斯“复仇”是正经。若是真的能将信仰发展至海上，那么所有人迟早都是我主的信徒，不能因小毁大。就在船静静地向着目的地行驶的时候，海风送来了一阵奇特的声音。起初，这股声音混在风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一个水手忽然问出了声：“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什么？”旁边的水手听他这么说，便侧着耳朵听去。“是啊！真好听！”自此，就跟传染一样，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优美温婉的女声，在月下的风中响起，伴随着海浪的唱和，响彻在海面之上。“你是不是要去斯卡布罗集市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她曾经是我的爱人……”歌声优美，如情人般温柔缱绻，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哀伤，更增它那本就超越凡俗极限的美丽。每个人都开始沉醉在这歌声中，就算是心智最为坚定的罗克纳神父也不例外！因为这只是纯粹的歌声，不带有丝毫的魅惑倾向，或者是任何超自然力量的气息，自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警觉。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经验最丰富的船长理查德，等他看见了月光下那几个露在海面上的黑色礁石时，脑袋登时一清。“礁石，就在前面！”他的一声大吼，惊醒了大部分的水手还有一行除魔人。“赞美我主，我主万能！”随着一声低低地念诵，一道rou眼可见的白光从罗克纳神父身上发出，自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唤醒了所有人被歌声模糊的神志。可是依旧来不及了！礁石距离船实在是太近了，根本来不及转向，就直直地朝着礁石所在的方向开了过去。伴随着一阵沉闷而绵长的撕裂声，整个船身一震，然后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下沉。“快快快，放下各个小船，快！”一般情况下，每艘船只都配备了好几只小船，足够所有人逃生，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一只只小船被放下水，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小船上，离开了即将沉没的大船！船长理查德看着自己的船慢慢沉入海底，眼里是刻骨铭心的痛楚以及深沉的悲伤。对于船长来说，他们的船，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最好的伙伴，可以说是比爱人还要亲密的多的存在。很多的船长，会在自己的船沉没的时候，一起跟着沉进海中，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