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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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痛、给我停下,你想造反吗?!” 川上拓江从没有想过、涉相的力气会那么大。他不是特别强壮的类型,但到底也是个身高不低的男人,竟然就被涉相这个脱了衣服也不算什么大块头的家伙拎着手腕拖着走,半点也挣脱不开。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在回到家里之前,我们都得先保持这样。”除去一方在不满地挣扎外,这还挺像是夫妻之间牵手约会的,应该处于“婚姻生活”的范畴之内。 拓江也明白这一点,叫别人太明显地注意到他们两人“不恩爱”有百害而无一利,只得撇撇嘴,压低了声音、道: “为什么我必须得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亲爱的实在是太恶心了,换个叫法。” 他毫不掩饰自身的嫌恶,涉相也早就习惯了,生气都懒得生气。但他这回也算是被小小地激怒了,因此,鲜见地必须要跟拓江搭上话。 “好的、老公……我当然不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你的妻子,并且我们一直都爱着彼此。”再度重申了两人的立场,涉相镜片后的狭长眼眸微眯,“但是、能不能听不才的我一句劝说呢?夫妻之间的事情、不要让外人参与进来,好吗?” 涉相对富江只是了解个大概,并不清楚具体完整的故事,或者说,真理法庭也不会允许他在比较熟悉的“主场”受刑。但是、唯有一点是知道的,就是自己绝不容许“出界”的行为。拓江要怎么作死怎么恶劣都是他的自由,自顾自地要跟自己对着干也无所谓,但绝不能为了对付涉相而利用其他人。他不是什么看不得人受苦的大善人,只是对这点格外地敏感,或许是掌控欲的体现。 貌美的青年罕见地沉默了一下,凤眼一瞬不瞬地瞪着涉相,良久,冷冷地勾起嘴角,轻飘飘地问道:“生气了?心疼了?已经和那个丑八怪看对眼了?” “你——” 他这番发言危险异常,真理法庭可不是吃素的,或许是他们觉得这属于正常的夫妻拌嘴,毕竟他们所认定的“夫妻”,其定义相当偏向丈夫。若是涉相说这种质疑出轨的话,那立刻就会判违规。 更重要的是拓江的短视,他似乎总能刷新涉相对愚蠢且恶毒的理解的下限。即使他真是深爱对方的妻子,如今那个“深爱”前面恐怕都要加个“曾”字了,难道这个来自恐怖漫画的怪物有惹人厌的超能力? “不,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家丑不可外扬、老公,万一你因此有什么不测……” 涉相最为清楚,川上拓江本能地厌恶“被约束”,原理可能像植物散播花粉一样,是为了让自己“传播”得更远。 果然,青年不悦地皱眉,也不跟他吵架了: “我乐意做什么,关你什么事?真好笑。” “哼”地,美丽的怪物一甩头发,趾高气昂地转身走了,没有回过一次头。因此,也就错过了难得一见的、涉相阴郁冰冷的神情。但这森冷的眼神只是出现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男人扶了扶银框眼镜,又变回了如水般的平静。 虽然实际上他是不想用先前计划好的那个方式来结束这段经历……但各方面的忍耐都快到极限,顺水推舟、在烈火上加一把柴貌似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比起自己动手,他更喜欢让别人自作自受、不得不咽下苦果。 …… 日历悄无声息地前进了三个月,在此期间,川上家倒也是相安无事,连日常的吵架、频率都明显变低了。不是这二人感情有所升温,而是客观上、能接触彼此的机会变少了。 拓江当然是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再加上偶尔外宿,这没什么稀奇;但连家庭主夫涉相,都破天荒地忙碌起来,用拓江的话说,就是“一天到晚不知捣鼓什么”,家里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拓江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天天匆匆来去、脚步不停。 之前,他心情不好时,就开始找涉相的茬——后者一般都没什么要紧事做,总是会回话。然后,青年就有理由大闹一场或者奚落他一番,就算顺着拓江的意思,通常也要拖个几个小时才能把大少爷哄得面色稍霁。 如今,哪怕拓江把家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在外的行为再怎么出格放荡不检点,他也只会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装没看见、再随意敷衍几句。 本来、这应当是拓江所期待的情况,毕竟涉相啰嗦起来、让他耳朵都听得起茧。但他反而变得更加烦躁,感觉身体内都要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嘻嘻、嘿嘿。” 身体内部传来了模糊的哼笑声,拓江面无表情地脱掉了衣服。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半点都不介意在客厅之中全裸(当然,他唯一的同居人此时也不在家)。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具赏心悦目到有些可怕的完美rou体,但却稍有些不和谐音,青年雪白的胸腹之间、赫然裂开了一条血红的伤口,说那是伤口、或许也不太准确,那“口子”呈细长的纺锤形,细细查看,它更像从体内生长出来的增生rou块,其上还有几个黑色孔洞,像一张极度扭曲的人脸。 “呵呵……” 裂缝不断蠕动着,发出咯咯的笑声。面对这足以把人吓晕的一幕,青年却只是皱着眉毛不干不净地咒骂了一句,噔噔噔跑到厨房拿了一把锋利的切rou刀,在刺耳的尖叫和大笑声中,手起刀落、连撕带拽地把rou块从身体中生生挖了出来,由于动作过于简单粗暴,还带上了不少周遭的好rou,整个胸腔和腹腔都大敞四开、快被掏空了。 受了这等重伤的青年却依然面不改色、活蹦乱跳的,手脚极为麻利地将rou块扔到地上,抄起喷火器便是一通猛烧,器官、肠子掉了一地也不予理会,索性一起烧了个干净。 “真恶心,都给我去死。” 他反复念叨着,坚硬的地砖被烤得炙热,其上的rou块泛着浓重的焦臭味、一点点地化成了黑炭。 “没用的,呵呵、哈哈哈哈哈……没用的……” 恍惚间,又听到了身体深处的声音。基本上把内脏都掏空了,怎么……声音还是停不下来……还是杀不死…… “不、我还想、还想……!” 为什么拒绝我们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我们存在的,美味的食物也是,昂贵的衣物、饰品也是……“他”也是。 “想都别想,想都别想。他是我的,即使被我扔了、毁掉了,那也永远都是我的。” 但他确实是太久太久没能……虽然总是郁结于心,暴躁地大喊大跳,但自从结婚以来,便一次伤都没有受过,也就杜绝了增加“兄弟”的可能性,导致他差点忘了这熟悉的感受,以前每时每刻都如附骨之疽般的感受。 或许是最近情绪波动有些太大,将所有的仇都记在涉相头上后,川上拓江才稍稍放松,扶着墙一点一点滑落到了地上。诚然,他的再生能力超群,但是,疼痛和无力感却是不会消失的,受了这样重的伤,他短时间内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恶、好可恶……哪怕是幻觉也无所谓,他现在突然很想见到那张虚伪的微笑脸,然后,他要告诉他,告诉他…… 别忘了把厨房的地板再烤一遍,有备无患。等那家伙知道自己嫁给了个什么样的“人”,表情应该会相当好笑吧。 …… 事实上,涉相早就清楚他是个什么人。 …… 这次的确是不好了,拓江一边夺路狂奔,一边恼恨地想着,虽然这回能相安无事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可当真的到来时,还是措手不及。 之前有涉相在中间调停,巧妙地周旋并给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时间,拓江很是难得地当了好一阵子甩手掌柜式的花花公子,什么都不必cao心,只是花天酒地没个完。可涉相好像是真看上了那个丑鬼,自从吵过一架之后,就什么都不做了,拓江心里本就烦躁,对持续缠着自己的苍蝇就更是不假辞色,抬手就打张口就骂(虽然对方都是愿打愿挨),又被好几次抓到“出轨”,把整个小镇都搅得鸡犬不宁,一家几口人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 本就地处深山,常年阴天的镇子,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沉闷。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时候”就要到来了。在某个漆黑的雨夜中,他们不约而同地拿起凶器,奔入冰冷的雨中,找寻着某个“方向”。 失去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得意洋洋,拥有宝石般秀发的美貌青年跌跌撞撞地逃回家中,背着身倚在房门上喘气: “哈啊……哈啊……可恶、涉相!喂、涉相、你在的吧!” 玄关漆黑一片,再也没有那个往日总是在此等候的身影。为了履行妻子的职责,哪怕是他们闹得最凶的时候,涉相都会在这里等待他。或许是暴风雨太大,这个家伙在检查门窗有没有关严实吧,亦或是觉得自己今晚不会回来了?总之,他一边恼火地呼叫着涉相,一边向屋内走去,电闪雷鸣的声响实在太大,那个迟钝的家伙大概就是因此而听不见自己的呼唤。 “涉相、涉相!” 也不顾会弄脏地板,青年仍然穿着那双湿漉漉沾满泥巴的鞋子,零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屋内。 不久,伴随着人群发疯般的呼号声,几柄斧头破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