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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光公主府的旧案,云南王妃的远嫁,还有萧氏的事,可能都与她有关。他不相信,父亲说已命崔时照在暗中调查。难道就因为如此,母亲才极力推举崔时照跟着父亲身边参加这次的祭天?然后又推波助澜地策划了火矶的爆炸,将他们全都杀死!若真是如此,好险恶的用心,好可怕的人!难怪李晔让他不要将计划全都透露给母亲。若是按照这般推测,母亲可能会在计划的过程中,连李晔都除去!李淳目视前方,表情漠然:“我现在不知道母亲是哪一种人,但愿圆丘的事情与您无关。我先去救父亲,其它的等我回来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完,他大步地离去。徐氏怔怔地站在原地,儿子从来没有与她如此生分过。她所作的一切难道不是都为了他吗?十月怀胎,守着他辛苦长大,步步为营。她所作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东宫,哪一件不是为了他们父子!到头来,一个要查她,一个不想理她!她都是为了什么!?身后有脚步声,徐氏回过头,看到詹事府的詹事和广陵王府的长史王毅领着几个府兵站在那里。詹事对她说道:“徐良媛,我等怀疑您私制火矶,并且暗中传到了舒王府,谋害太子殿下。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你们凭什么抓我?”徐氏睚眦欲裂。王毅示意身后的府兵上前去抓住徐良媛,然后拿出一张纸抖开,说道:“玉衡先生命我等在您的寝宫搜查,查出了这个配方。刚才广陵王在这里,为了顾全您的颜面,我们才没有出来。有话到詹事府再说吧。”徐良媛还要说话,却被府兵一把按住了嘴,连拖带拽地弄走了。*甘露殿内,贞元帝迟迟没有得到李晔的回答,问道:“怎么,你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实话说,朕的时日已经无多,若你能在太子和广陵王身边,朕也能放心一些。或,你想取而代之?”李晔立刻摇了摇头,跪在贞元帝的面前:“圣人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是微臣乃是私生之子,本就不能张扬。若认祖归宗,陈年往事一定会被人查出,到时候于皇家而言,便是奇耻大辱。微臣身上流有皇室的血脉,便不想皇室因微臣而蒙羞。”“朕说了,身世之事,自有办法堵住他们的嘴。”贞元帝说完,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有腥甜涌出口中,但他只不动声色地以手指抹去,将手握拳,放在一旁。“圣人应该知道,天家之事无小事。倘若微臣留下,就变成了星星之火,总有一日,会重蹈舒王的覆辙。”李晔语重心长地说道,“微臣曾许诺过老师,匡扶社稷。亦曾答应过广陵王,助他巩固东宫的地位。微臣不愿做背信弃义之人。如今,大事已了,还愿您能放微臣离去归隐。”贞元帝看着李晔,这个孩子太通透明白,也太无野心了。明明有跟东宫一决高下的能力,却什么都不肯要。但也许,他才是最懂得自己要什么的那个人。身在帝王家,尔虞我诈,争权夺利,也许有一日,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还不如在天地间逍遥自在。世人多为声名权势所困,有几个人能如此豁达?贞元帝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强求,说道:“你叫朕一声,皇祖父吧?”李晔微愣,嘴唇动了动,低下头拜道:“微臣是李家四子,不敢僭越。还请圣人恕罪。”贞元帝苦笑,他终究是不愿,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他都拒绝了,看来真的是无心留下。贞元帝本可许他千万人之上的地位,可也许在他的心中,那还不如自由来得珍贵。罢了,那些身后之事,贞元帝也管不了那么远了。“你的老师,如今人在何处?”贞元帝又问道。他撑着一口气,也是想再见李泌一面。“微臣不敢欺君。早在几年前微臣下山的时候,老师就已经过世了。之所以一直隐瞒不报,是怕舒王那边没了忌惮,加害东宫……”李晔知道再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据实已告。贞元帝没想到李泌早就离世,拍了拍身下的塌,感慨道:“老友啊老友,你竟先朕而去啊!当年一别,竟是永诀了!朕还想再见你一面啊……”他伤心不已,牵动心脉,顿时咳嗽不止。李晔怕他伤身,连忙上前,轻轻地顺着他的背。这里没有旁人,李晔只能逾矩这么做,否则若是贞元帝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此驾崩,他几张口都说不清楚。贞元帝平复了一下,抓着李晔的手,低声说道:“我赐你父亲鸩酒一杯,你亲自去牢里,送他一程吧。毕竟他是你的生父。”李晔心中震颤,百感交集。他本也想去见舒王一面的,说道:“微臣,领旨谢恩。”*圆丘已经是一边狼藉,那些幸免于难的禁军和内官从泥沙里自己爬出来,怔忡了一会儿。有的又哭又笑,如同疯魔了般。有的还算镇定,开始在泥土里挖人。嘉柔和孙从舟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有的人从泥沙里把尸体拉出来,默然地堆在一起。有的人手舞足蹈,仿佛疯癫了一样。他们四处搜寻崔时照和太子的身影。嘉柔用手扒出几具尸体,有的没了手,有的没了脚,有的甚至脸都炸毁了,鲜血淋漓。她看了一阵作呕,心中却越来越不安,继续焦急地搜寻。“表兄,你在哪里!”嘉柔大声喊到,却如石沉大海。忽然,她发现有什么东西倾倒在黄沙里,有些闪闪发光。她立刻意识到是辆昂贵的车,应该是太子的车驾。她灵光一动,拉着孙从舟过去,又喊了几个清醒的禁军过来,合力把车从土里拉了出来。众人一看,李诵果然在车里。孙从舟上前检查,发现李诵着实命大,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已经进了金辂车,整个车十分坚固,将冲击力都挡在了外面,所以只是被埋了,没有受伤,李诵被震晕过去而已。但崔时照还是没有影踪。嘉柔又在周围找,她知道崔时照一定就在太子的附近。她现在担心的是崔时照被炸死了,或者出什么事。她要如何向崔家交代?前世不是这样的,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这些人原有的轨迹。若是崔时照救不回来,她会因此内疚一辈子的!她不管不顾地挖着周围的土,终于挖到了一个袍子的边角。她大声高呼着孙从舟过来,两个人合力从黄土里挖了个人出来。不是崔时照,又是哪个?嘉柔蹲下来,把崔时照放在自己的腿上,叫孙从舟给他看看。孙从舟心中嘀咕,除了李晔,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紧张过。但嘀咕归嘀咕,还是伸手查看。脉搏还在跳动,人应该是没死的,只是……他的目光在崔时照的脸颊处停下,那黑红色的一道,莫非是血?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