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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扶着他的腰在人群中走的跌跌撞撞。好在一路上行人接踵摩肩,无人注意他们。蒋仪安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扶着踉踉跄跄的何岫一路走上去,遇着一方巨石,便将他藏身于后。

何岫捏住他的手,“去叫我阿娘。”

蒋仪安目光深沉,不说应也不说不应。何岫往他身上攀了攀,手上汗水涂在蒋仪安脖子上,带来湿热的躁动。蒋仪安弯下身子,回了他一个他深吻。何岫根本无力反抗,他喘着气,媚眼如丝,“郎君现在没心情抱你,去叫我阿娘来。”

蒋仪安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何岫,目光定定的看着何岫苍白的脸。何岫疼的撕心裂肺,却依旧对他挤出一个微笑来。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蒋仪安怔怔的眼睛眨了一下。他低下头,将鼻子埋在何岫的脖子上,深深嗅了一口气,“等着我。”说完便消失在当场。

何岫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比起疼更多的是后怕。蒋仪安是厉鬼,以食魂为生。这个时候,若是蒋仪安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动摇,他何岫就真是不复存在于六界之中了。

那催命一般的鼓声已经敲到了六六三十六下连声,“咚咚咚……”一声连一声,每响一声,何岫生魂就震荡不已。他疼的支撑不住,就想,算了算了,我这半妖苟活于世百年,今日若是挺不住就此去了,也算是值了。鼓声敲到了七七四十九下连声。何岫魂魄已经从rou体中飞升出来,他抓住自己的rou身,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的想:只可惜狐娘生我至今日日夜夜为我担惊受怕,没有享一日的清闲安乐。我若是去了。巧枝沈是个好人,并不忌讳狐娘的身份,她在这沈家许就能安稳的过那么个几十年。何岫转念又想到胡娘子正在大殿前,为了借沈家的福泽给自己安魂甚至不惜以自身的修为同这道家的紫气相抵。鼓声敲到六十下的时候,何岫突然看到眼前有条条黑影蹒跚飘过,竟然是一只只鬼魂。何岫猛然想到,这莫非是哪一位法术高深之人在招世间的所有孤魂?何岫思绪突然清晰起来。一一,二二,三三……如今定然敲的是八八六十四下连声,接下来必然是九九八十一下。九九八十一?九九归一。八十一是最后一声,自己若是挺过了这最后一声,那么自己便可以不用死了。

何岫心中顿时充满了信心跟力量,他奋力的将自己的三魂七魄重新挤回rou身之中,调用了全身十成的法力来抵抗这召唤的鼓声。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何岫心道,就算是今日度过去了,魂魄怕也受了损,狐娘定然又有一场好哭。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最怕狐娘的眼泪了,没完没了,边哭边絮叨。完了完了,自己半年之内耳根子都不会清静了。

八十,八十一。鼓声骤然而歇。何岫的魂魄在rou体中轻轻颤抖了几瞬便渐渐的安稳了下来。他一身的大汗,浑身犹如水洗。何岫昏睡前,还在想,经过这一遭,一定会被狐娘絮烦死。自己恢复过来,定然要找一个地方远远的躲了,待狐娘忘了今日再回来见她。

何岫被一阵低声啜泣吵醒了。

他动了动手指,浑身酸疼难忍,乏力的无法张开眼睛。那催命的鼓声已经停了,他耳中充斥着山间流动的风声,远处道士的诵经声,带着异域风情的琴音以及信男信女的祈祷声欢笑声……夹在在其中的啜泣声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哭的他心烦意乱。

何岫一度以为自己清醒了,起了身,绕着那巨石寻找哭泣声的来源。却无论如何也转不出这巨石的阻挡,他似乎入了那九曲黄河阵中。在无数的生死机关,惑仙丹,闭仙诀之间疲于奔命。何岫在幻梦中逃的莫名,忍不住大吼:‘我一个半妖,那个混蛋非要用这诛仙的大阵困我?’这一吼恍如洪钟大吕惊天一响,何岫的手指一抽,神智倏忽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终于缓慢的张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想来自己睡了没有多久。他阖目积蓄了一会力量,才冲着那哭泣的方向道:“烦死了,还能不能让人睡一会儿了?”

那哭泣声戛然而止。过了稍息,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石头的另一面传来,冷厉的问道:“何人在此?”

何岫不能动弹分毫,又养了几分力气,才又虚弱的说:“我乃石中精怪。你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全都涂到了我身上,我正想问你是何人。”

那人闻言轻轻一笑,清脆悦耳,如琅嬛玉碎,“你这人倒是有趣。”

何岫听他不哭了,便再懒得同他答话,只安心闭眼养神。隔了不知多久,久的何岫又将入睡着的时候,那人突然又凉声道:“你在此处多久了?”

何岫陡然被惊醒,气急败坏的回道:“一觉还未睡成,被你吵醒两回了。”

那声音一愣,又问:“你为何在此睡觉?”

何岫反问,“你为何在此哭个没完?”

那人似是被问到了痛处,沉默了半晌,突然敲着石头,唱念道:“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何岫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他继承了他母亲狐妖一族的美貌容颜,风神异质,举止风流。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从生来便常被人爱慕。游历世间几十年,常在那勾栏酒肆,灯红酒绿胭脂温柔乡间厮混,见惯了这世间种种的薄情寡性之人,痴男怨女之恨,便更是不把情爱放在心上。胡娘子怜他身体羸弱,对他又素来娇惯,约束甚少。久而久之,养成了何岫任性薄情的性子。他面上知情知趣,最喜处处留情,对美人儿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内里薄情薄幸,常常逗引的那些人儿即便已被弃之如敝履,对他依然痴情不改。可谓,情浓时海誓山盟,情了时去如清风。正是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人。

“有歌云:‘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那人苦笑一声,“果然,都不能明白我心……”

何岫不耐听这般唧唧歪歪愁情苦爱的调调,“若我说,既然那人无心,你便休弃了又如何?纠缠无益,只会于你二人徒增烦恼。”

那人陡然提高了声调,怒道:“谁说他对我无心?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心仪于我?”

何岫没有力气同他争论,告饶道:“好好好,她心属于君心悦于君。”见那人只喘气不出声,又嗤道:“既是如此,君又为何在此哀怨求不得之苦?”

那人隔了许久才又回答:“其中缘由我不能对你道来。原本是他负我,最终却是我负他。”

何岫昏昏沉沉耳边嗡嗡作响,没听清到底谁负谁,也不想弄明白。只希望这人快点离开,好让他能清静片刻。“她负你,你便取回来;你负她,便还回去。期期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