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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我杀了你哥哥,但我不后悔,也不会道歉,更不会因此愧疚。”宁凛:“为什么?”狙击手低低地笑了下,身躯在颤抖,可眼里有坚定的光。他说:“在其位当其责,没什么需要抱歉的。”……“砰。”枪声过后,一切归零。既然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那就干脆全部推倒重来。狙击手的血在脚下流淌,唐骞很疲惫,他很久没这么疲惫了。他拍了拍宁凛的肩,说:“去看看夏瑶吧。”宁凛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最后看一眼狙击手的尸体。狙击手死了,可他还活着,活一天,就要等一天,等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那一天来临。狙击手的神情很平和,没有任何的怨怼和愤怒,宁凛无端觉得,他一定是个非常有信仰的人。只有信仰足够坚定,才能对生死这么坦然。甚至在死前,他还在对他说话——【你动手吧,不需要感到抱歉,也不需要后悔和愧疚。】【我知道你的职责所在,这是你的使命,没什么需要抱歉的。】【我和你一样,我们都一样,在其位当其责,如此而已。】……在其位当其责,可他现在到底算什么?他的手上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如果正义的路注定是用鲜血铺就的,那这条路还是正确的吗?宁凛沉默着,思考着。他走到自己的房里,拿出手机,把熟悉的一串数字打在屏幕上,盯着那儿看了几分钟,没有按下通话键。他对着手机上的数字笑了笑,很疲累地问:“你说,我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没人回答他,手机号码又不会说话。匡语湉年轻干净的脸庞浮现在眼前,宁凛吐出一口气,低声说:“我还以为我马上就能回去了。”回不去了,这无边的地狱生涯,竟然看不到哪里是尽头。宁凛把手机拿起来,把数字一个个删除,忽然笑了。“小葡萄……”他摸了摸手机已经黑掉的屏幕。“真想明天见。”“或者下辈子见。”……这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终于到了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献祭者魂归故里,幸存者满身沧桑,围观者高唱赞歌。缉毒警察很危险,缉毒卧底既危险也孤独,他们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幽灵,拼尽全力只为等待光明来临的那一刻。最悲哀的是,即便锦衣华服,被冠以英雄之名,也依旧逃脱不了脏水洗身。可纵然如此,依旧有人为信仰百死不悔,肝脑涂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生来就是英雄,英雄原本也是普通人。他们不被时势所造,为正义,为雪恨,为了替活着的沉默的人,死去的无法言说的人发声,所以成了英雄。无数个的程寄余和狙击手在无人知晓的黑暗中死去,他们生时默默无闻,死时寂寂无名,但若有人提笔写下他们的名字,会发现下笔时一笔一划都是血和泪。是这些人,以自身的血rou为祭,拼死在漫漫长夜中点燃一捧火,借正义的风燎原,撕拉出一片光明。生作蚍蜉,可撼大树。这是他们的道,是他们的功勋。告诉世人,你们看好了——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三十七这事儿说完了,病房里陷入长久的安静。匡语湉坐直身体,宁凛也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简单的几番话,勾勒出他消失的这八年,电视剧里的缉毒卧底总是风光无限,无论如何都能全身而退,到他这里,过得真叫一个惨。但这才叫真实,能活着就已经要谢天谢地。宁凛一直盯着匡语湉,把她牢牢地锁在视线里,她半天不讲话,他伸出还扎着针的手去碰她。“喂。”匡语湉抬头。宁凛声音发涩,心里空落落的,“说话啊。”匡语湉把他那只手摁回床面,他这一动,血液差点倒流。她叹气:“你好好活着吧。”宁凛脸色一下变了。匡语湉又说:“活着才能遭报应,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得好好的,好好地活。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了。她受不了。宁凛才不管,他这情商对付毒贩没问题,对付女人完全不够用的,什么弦外之音都听不懂,只理解了字面意思。他将匡语湉的手一攥,把她往自己方向拉,“什么意思?”匡语湉被他一拽,半个身子扑他身上,被他轻轻掐住后颈,强迫与他对视。他低声问:“咱俩是不没戏了?”宁凛看着她,他的眼睛真好看,漆黑的瞳孔像黑沉的夜,眼神很陌生,没有一贯的张扬自信,只有不确定和揣测。匡语湉在这时脑子里非常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徐槿初和她说过的一番话。他是个非常浪漫的男人,总喜欢把“我爱你”挂嘴边,但他们之间其实很平淡,明显缺少了点什么。现在匡语湉知道了,是刺激,情侣之间专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爱情的归宿是平平淡淡就是真,但它的本质绝不是平淡,是撕扯,是妥协,是你在深夜想到这个人觉得他可恶到极点,但翻来覆去过后,还是选择原谅。这刺激只有宁凛能给她。匡语湉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她的这八年到底是在等他还是放弃了他,但这也不重要,听完他的经历她觉得只要他还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匡语湉撑着身子起来,把他的手拿下来,这回好了,血液真倒流了。她皱眉道:“你能不能安分点。”宁凛很执着:“逃避问题就是没戏了?”匡语湉把他的手放开,有戏没戏这事儿她暂时想不清楚,“你能先养好伤吗,我还没想过这件事。”宁凛也坐起来,一条腿支着,手搭膝盖上,“你能先亲我下吗,我想这件事想挺久了。”他说这句话其实就是打嘴炮,没指望匡语湉能有什么回应。谁知道匡语湉只是一沉思,站了起来,微微俯身,低下头迅速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宁凛给她亲懵了。宁凛深吸一口气,抬手又要去捏匡语湉,被她一闪身躲了过去。她站的离他远了几步,靠在门板,盯着他的手看,“你老掐我干什么?”宁凛也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