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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宽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才收回来。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摇头笑了笑,对着大屋喊:“小沈老师,我换个衣服,外边等你!”好一会,屋里才传来一声”好”,颤音的那种。吴宽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是发现了,这小沈老师不能撩,一撩就跑,非得躲你一会。啧,就,怪叫人心痒痒的!16沈意骑着小电动,后边坐着吴宽。这次不比上次,两人心境都有些不一样。各自的小心思一堆一堆的,却都没说给对方知道,藏着掖着。进了县城沿着江边行驶,远远地可以看见横跨两岸的大桥底下,正在练习追逐的两条龙舟,接着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前边的天空升腾起烟雾。吴宽问:“这是开始了?”沈意摇摇头,加快了些速度,给他介绍:“还没有,这是要祭神了。”他回忆着小时候看到的场面,笑着说:“祭神很隆重,也好看。”“嗯。”吴宽听他那样说,看他在倒车镜里期待的神情与笑容,就挺有兴趣一看。吴宽知道人会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几乎岸边桥上都挤满了人。有的正骑着车呢,也停下来看热闹。节日的气息很浓烈。沈意在百米之外停好了电动车,两人就往人群里边挤。他有心要让吴宽看个清楚,吴宽却担心他被别人挤了踩了,再走散了。那手也不知道是谁先牵上的,牵上就没松开。直到进了最里边,看见了正在举行的祭神仪式,沈意才扭头对吴宽笑着说:“这是在跳大神舞,给??”说着就察觉到了。他的左手正和吴宽的右手牢牢地牵在一起,密不可分的。吴宽正想说“这舞还挺有意思的”,就感觉自己的右手突然空了,低头一看,可不就空了。沈意把手缩了回去,正红着脸轻轻地把掌心往裤子上蹭呢。那一脸娇羞的小模样,看得吴宽恨不得把他那手重新抓回手里,好好揉搓一顿。当然了,这大庭广众的,吴宽也不好意思那么干,也只能看着了。仗着左右跟后边都是人,沈意躲不了。吴宽往右边侧着身体,低着头用沈意能听见的声音,低笑着说了句:“小沈老师,你的手牵起来真舒服,挺软的。”他说完就看沈意反应,果不其然人把头埋得更低了,那耳朵是真得红,红得吴宽想揉一把。就不光想揉,还想??站直了身体抬头望天,吴宽揪着自己的领口扇风,干巴巴地吞咽了下。他也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之前在部队里的时候是个两个月都不见撸一次的人,结果认识这小沈老师后,一天天的,跟个嗑了药欲求不满的流氓一样!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人之后,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这他妈要是告诉人小沈老师,还不把人吓得躲家里再也不敢到院里去?!插着腰踢踢地上的小石子,吴宽失笑。就算那样,他迟早也是要说的,告诉沈意,他的心思。一手抓着衣服下摆,一手捏紧了电动车的钥匙,咬着唇的沈意在想什么,他想得多了去了。比如,为什么吴先生要牵自己的手,为什么吴先生要说那样暧昧的话,最最重要的,是吴先生为什么总说那么暧昧的话?一会说他牙好看厉害,一会问他想不想摸他,一会又说他手摸起来很舒服??沈意是gay啊,他喜欢男人啊。被另外一个男人那么撩,他怎么可能没反应,怎么可能不想多?他就是有点不敢相信,又不敢问。他就害怕,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吴先生不是那什么他,那样岂不是很尴尬?到时候吴先生又怎么看他?会不会就拎包走人了?沈意纠结啊。暗恋一个人怎么那么揪心呢?是不是他是女的或者吴先生是女的,就没那么多烦恼了?乍起的鞭炮声把陷入沉思的沈意吓了一跳。不等他自己抬手捂耳朵,身旁的吴宽已经用右手捂住他的右耳朵,搂着他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鞭炮声被隔绝减小的这一刻,沈意的脑子嗡了,除了一个念头,其他的烦恼全没有了。他要说,他要跟吴先生说。不管结果会怎么样,他都要说。等到鞭炮响完,龙舟赛也就正式开始了。人群移动,往岸边靠近。吴宽和沈意两人站着的地就靠岸边,也就没有跟着动。沈意失着神从吴宽肩膀上抬起头。吴宽一低头,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下沈意难得直视着自己,就发现沈意看着自己的目光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噗通一声,接着就听见女人的尖叫声跟混乱的“有人掉水里了”的惊叫。吴宽跑步起跳投入水中的那一刻,心跳还是乱的。沈意吓呆了,看着入水救人的吴宽,心脏差点停了。即使是靠近岸边,那水也足有三米深,曾经还淹死过失足落水的人。不会水的沈意,感觉头皮发麻双腿发软。直到吴宽跟着另外两个划龙舟的人将落水的女生救上岸,沈意才松了一口气。可不等他把那口大气松完,看见吴宽蹲到地上弯腰低头的时候,胸口就被堵住了,上不去下不来。明知道那是在救人,那是人工呼吸不是亲吻,可沈意还是醋了。酸得不合时宜,酸得刚下定了要表白的决心又往回收了。17吴宽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双手插兜站在小院门前的石头上,抬头眺望着西边落山的太阳。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一动不动的,活像个雕塑。待到日头全部落了下去,吴宽才有了动作。他转头看向大屋。果然,一楼客厅的灯亮了。拿下嘴上的烟,吴宽忍不住失笑,笑完又无奈地搓了把脸。两天了吧,沈意已经两天没有出过大屋了。那天下午从县城回来,进了屋后,就没再出来过。吴宽现在回想,好像那天下午小沈老师就没跟他说过话了,似乎情绪也很低落的样子。他下水救人前那含情脉脉的直视简直是昙花一现,让他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欲求不满到出现了幻觉了。“啧!”跳下石头走进院子里,吴宽步上台阶伸手想敲门,临着敲下去他又顿住了,缩回来转身蹲在了台阶上,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吴宽看着和沈意这两天零落的、单方面的聊天记录,真真有点郁闷。他发了得有十几条的语音吧,沈意就给他回了一条:“我没事,吃了,不用。”死盯着那七个字,吴宽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他这还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呢,沈意怎么就躲上了?屋里头,沈意窝在椅子上,眼神空落地盯着放在茶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两天了,他的论文只填了个封面内容,剩下的是怎么也写不出来。心里头乱,又怎么写?沈意问自己到底在闹什么别扭,难道真的因为吴先生下水救人,替人女生人工呼吸而介意到现在,而不理人?其实不是的,沈意都三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