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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小呢。”“……你想多了。”半晌,金佑安看着她,笑说。“希望如此。”靳雯看着他神情松了一口气,却仍是语调严肃地补充说,“昨天下午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昨天下午,他拍摄感情戏NG许久,拖累了收工时间。当时,程牧在探班。已经见过几次,可昨天,他和陶夭的关系已然昭然若揭了。他比记忆里更高大英俊,眉目间那股子桀骜懒散的戾气消退许多,尽数转换成从容不迫的雍容气度,不发一言的时候,显得沉稳且有威严。那两人,虽然曾经无限接近,却该是素昧平生的。眼下却在一起。五月明媚的天光照耀着他,恍然间,他回到了记忆里喧嚣的玉川。那条人员纷杂的巷子白日里嘈杂无比,夜晚光怪陆离。夏天里苍蝇蚊子到处飞,冬天里积雪结成冰化成水,到处都脏污坑洼。可,无论是冷是热,边上有没有苍蝇蚊子,他大多时候都在路口,被打扮成一个面黄肌瘦的独臂小残废,接受过往一众人的怜悯同情和议论,生意好的时候,晚上能吃一顿饱饭。乞讨是他与生俱来的唯一技能。不晓得父母是谁,不晓得从哪里来,从他有记忆起,便是九爷手下一个小乞丐,他没逃过,前面一个小哥逃跑被追回来断了一条腿,断腿以后,反而给九爷赚了更多钱。那些日子每一天都是一样的,那个路口附近的许多人都认识他,不过,见怪不怪。日光之下,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生活。他原以为,一生不过如此。直到那一天。眼下回想,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冬夜,大雪纷飞,寒风凛冽。他没有厚衣服穿,畏缩着不想出去,结果是被揍了一顿歪靠在路口一个角落里,像过路人展示他的惨样。那个时刻以往其实也有,他虽小,却也已经麻木。风雨那么大,路人都裹着衣服步履匆匆,哪有人晓得停下步子去怜悯一个小乞丐呢,九爷这些招数也不晓得翻新一下,时间一久,路人都没什么新鲜感,生意越发难做了。小jiejie路过的时候,她正这样想。看见她是因为闻到了烤红薯的香味,他没吃饭,就那么一抬眸,便看到一个戴着毛线帽子穿着橘黄色小棉衣的女孩捧着烤红薯走过,她应该比他大不了多少,穿戴厚实,干净漂亮。边上还有个穿大衣的男人,无奈地揉着她头发说:“马上到家了,等会再吃。”“到家里会冷掉的。”她仰头冲男人说话,一本正经的。他没有父母,看着他们移不开视线,注视得久了,对上她循着感觉而来的目光,怜悯、诧异、探询,很复杂。她极快地看了他一眼,仰头冲男人讲:“爸爸你给那个弟弟再买一个。”“骗人的。”那男人看都没看他,拉着善良天真的女儿进了巷子。他顿时了然。九爷这生意做得久了,他这乞丐也当得久了,因为这一块人流量特别大,所以都不怎么挪地方。可,常来常往的很多人都认识他,当然晓得他是靠这个吃饭的。嫌弃可怜的话他也听得多了,懒得理。他没想到她会回来。她一手捂着烤红薯,一手压着帽子,冒着风雪跑回来,脸蛋红红地蹲在他跟前,将手里的烤红薯和一些纸币钢镚一股脑地放到了他腿边的鞋盒盖里,抖抖索索地问他:“爸爸说你要够钱就能回去睡觉了,这些够吗?”他垂眸看着那一堆,零零碎碎,十几块。再抬头,他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她朝他露出一个笑,看见他脸色愣了一下,垮着脸问:“不够呀,可是我只有这么多。”那么冷的夜晚,她说话的时候哈出一口热气,将红扑扑的一张脸映得分外精致,粉雕玉琢的。“够了。”他记得自己当时说。他说了那话之后她起身跑了,巷子里乱,他回过身后收拾了钱追上去,远远地就看到她爸爸找出来。那一晚,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夭夭。那以后,他时常见到她,渐渐地知道了她姓陶,陶瓷的陶,她没有mama,跟着爸爸生活,大他一岁。可实际上,因为他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又惯常佝偻着脊背,显得比她小了两三岁。他没继续在那个路口待多久,她每次路过都给他点东西,一两毛钱,几颗糖,虽然少,却因为是她省下的,便让他受之有愧。他跟着九爷手下的人拓展了新生意,跑去碰瓷。碰瓷是个技术活,一般三四个人一组,他首当其冲,被一个年龄大点的用自行车带着,碰上的时候要从自行车后座跌下去,擦伤磕伤在所难免,可赚得多,偶尔还能给自己偷着攒一点。改变命运的那一碰不久后就到了。当他被人扶着从地上晕乎乎站起来,听到有人说:“呦,这不是九爷手下那几个小的么,做生意做到你程哥跟前了,有点胆子啊——”那一声充满了鄙夷轻蔑,似乎还饶有趣味,他就那么带着一胳膊的伤看过去,瞧见黑色轿车已然倾斜着急刹在路上,落下的后排车窗里,显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年纪轻轻,也就二十左右,眉目冷傲,他的目光只在他脸上短暂地停留一瞬,看向了他们之中能主事的那个人,随后,吐出了不耐烦的一个字:“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程牧。玉川街头。他碰瓷不成,就那么站在灼灼日光下,目送黑色轿车扬长而去,感受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喂——”手肘被人突然拍了一下,金佑安如梦初醒。靳雯脸上带着一丝不满问:“想什么呢?我刚才的话,听见了吗?”昨天下午的事,不能有第二次……金佑安牵动唇角微微笑了一下,他将视线瞥向其他地方,语调淡淡地说:“听见了。”靳雯见他答应,长松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姐也是为你好。你瞧瞧程董那个热乎劲,探班一下午,陪着吃路边摊,晚上不舍得走就酒店那条件也就睡了,这明显上了心,你这要越了界,人家碾死你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社会规则就是如此,想开点。”“我知道。”金佑安脸色平静地说。社会规则,这世上能有几人比他体会得更深刻?——陶夭等人到了湘菜馆门外。正要进去,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房东。她一愣,朝着尤可人说:“你先跟奕哥进,我接个电话。”“没什么事吧?”“没事儿。”陶夭淡淡地笑了一下,“房东打来的,估计是让我交房租了。”丽舍云端的房子押一付三,她年前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