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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家兄身染重病,撑着残躯机关算尽,只为复我远辽国而活。那么多年,你利用他、利用我们整个秦家,令家兄毕生心血毁于一旦。”“你的那个倾国爱妾,也被你骗来骗去,临了帮你偷出蚀骨魔剑,你却为了哄我骗我,叫我干脆拿她去祭不老寒潭。”“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想信,却信不了。”“只是风流,你知道吗?你千算万算,终是算岔了。”……是算岔了。唐风流承认——自打从倾国手中得了蚀骨,又收了凌微楼、抢了不老寒潭,眼看着大功告成,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只一心想着快些赶到临江城,叫琴魔独孤寂再替他屠尽三城。却如何能够想到?魔剑这次竟没有选择独孤寂,反而去附身了那一无是处的宫亦飞。宫亦飞杀气并不狠戾,全城百姓基本安然无恙。反而是他自己,遭清醒的独孤寂联手尹颜所挟。功败垂成,一失足成千古恨,难道……这就是注定的天命?不,我不信“命”!恨恨看向素婉身后。唐略言正在埋头帮宫亦飞换药,独孤寂帮忙扶着,一双浅色的瞳直直看向那小纸人,眼底皆是温柔。倒是那宫亦飞,转过头来同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是不屑阴戾。何其讽刺。唐风流突然发现,好像正是那小纸人的爱意温柔,令蚀骨放过了独孤寂。而正是源于对他足够的恨,令蚀骨选择了宫亦飞。冥冥之中,嘲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唐风流的眼底隐起一片血红。“我、我没有算错……我没有算错,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若是、若是当年那个女人没有负我,若是殿下不曾轻信尹颜,若是素婉你没有背叛我……若非我时运不齐,若非天道硬生生要将这命运加诸我身,我本该、本该……”“……是。”“早在二十年前,你就本该天下在手、美人在侧,只要你当初……但凡能听进倾国jiejie半句解释。”尹颜轻声道。“……可惜,你没有。”“反正今天你也要死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苍寒堡的那个江家,对,就是那个江盎,他其实前朝幽澜王室后人。”“守陵人郁家对王墓秘宝之事一无所知。但倾国后来在江盎身边,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王墓入口的全部秘密。”“可你呢?问都没有问过,便将江盎投入剑炉,又狠狠把倾国抛弃,叫她有苦难言,从此只能将那秘密藏于心底。”“……”“还有,你知道更有意思的是什么吗?。”“莫说那风行卷。就算是至尊法宝东皇钟、甚至昆仑镜——这些年间,我也都已寻到了它们下落!”“本来,若沉影还活着,若你真是郁家的恩人,我本该将那些宝物双手奉上!可如今,莫说不会告诉你,就算拿到了,生生打碎……也绝不给你!”“好笑吗?倘若当初你从未曾有过伤人害人之心,这一切……你早就有了。”“哈哈……哈哈哈……”唐风流仰天,长笑几声:“天意弄人,但你以为你这就赢了我么?你太天真了!”“呜……”秦素婉一声惊叫,金簪掉落在地上。只见她素白的手上沾染了一缕黑血,而血水正通过经络逆行至上。“素婉,你到底是读错了。活人献祭并不必是‘血亲’,姻亲也是可以的。”“何苦呢?我原本也是喜欢你的。若不喜欢,不会娶了你,还将你保护在唐门深宅大院。我那样待倾国,却没叫你受一点点委屈,你怎么一点都不明白?”“就因为你太过倔强、分毫不让,我才会……总念着她的温婉。”秦素婉身子一晃,花袖拂地,滴溜溜滚出一只空的紫色的小琉璃瓶。她望着那小小的瓶子,恍惚想起玉倾国最后同她说的那些话。她看错了他,最后恨他。她们……都看错了他。垂眸,苦笑,她忽然抱住了他,凑近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我知道,我姿色不如她,温柔也不如她。你一直想的,就是能同那玉倾国有个儿子就好了。呵,呵呵……趁他的身子僵直,她轻轻转动指尖戒指。戒面是一块白水晶,晃悠着一些液体,打开是一枚毒针。那个女人说,此毒无色无味,唐门也解不了。轻轻刺入他耳后,却忽然想起了穿着大红喜服惴惴出嫁的那一天。……唐风流完全没有感觉到疼。寥寥几句,顿觉两耳轰鸣。素婉定是在说谎,理智这样叫嚣着,可眼睛从那白衣男子身上再移不开。从以前就觉得那人的眉眼很像倾国,如今看来,却也确实和谨言有几分相似。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他根本就不像那个江盎,一点点都不像!谨言的身上没有唐门长子的胎记。他一直在奇怪,那胎记去了哪儿。【风流,你看看你呀!没奴在身边,你可要怎么办呀?】白素手玉指纤纤,揪住他的衣襟,帮他不小心扯裂的地方几针缝补起来。幽幽兰花香,丝丝沁人心脾。那美人的睫毛好像小扇子,又似蝴蝶展翅翩翩扑飞。【你什么时候学会针线了?前几日听人说,你缝了件小衣服?】【这……】玉倾国满面通红,【终归是要会的呀。以后……总用得上的。】……近来可能是年纪渐长,做梦时,总能忽梦少年事。若是能重头来过。重头来过,不图天下,有美人在侧相伴举案齐眉,比起如今机关算尽,到底哪个风流快活?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已经不能回头了。秦素婉软软倒在地上,已无声息。本已是夜晚的天际,突然出现了一丝回光闪耀的明亮,四处漏下光点,一束正聚在唐风流身上。“终究,我会成仙、会成神!而整个大夏将会阴雨不断!要么你们杀尽三城百姓补天,要么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整个大夏皆被洪水淹没!”杀人魔或是与这天下一同沉沦,你们都逃不脱罪孽。“咳……呜,咳咳……”这是什么?毒?唐风流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不怕,没事……只消片刻,只要再撑片刻我就能……”周身红绫收紧,一条狠狠缠住了脖子,不能呼吸的同时,唐风流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底充血只死死瞪着独孤寂。“尹颜前辈不要!”那白衣男子一道银弦,隔空绑住了尹颜的手臂。唐风流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很快反应过来——独孤寂当然不是在担心他、他是担心他死了,他的小纸人就要没有了。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