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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别人的地盘,不光人被打了一顿,欠下的银子也不给时间宽限了,打手直接上门讨债。且不提苏家人是如何震惊,苗翠香知道这件事当场就爆发了,和苏江吵了一架,后来又听说姚金枝打算把房子卖了给苏海还债,就闹腾着回娘家了。可姚金枝最后还是把宅子卖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海被人打死。老扬州的人都知道赌坊的那些人不能惹,在扬州开赌坊谁没几个后台,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除非你想家破人亡。把银子还给赌坊后,一家人又搬回了以前那座只有三间房,灶房和苏海的屋都是另搭的,又破又烂的老房子里。这房子当初姚金枝是打算卖掉的,可惜没人买,也幸好没卖出去,不然一家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裴永昌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苏海面前的。苏海瘸着一条腿正在一家小酒肆里喝酒,大智在一旁劝他。“海子,你别喝了。”“……大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我娘说我没出息,说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手低,注定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我不服气,我真的不服气,我苏海不比别人笨,也不比别人傻,凭什么别人能行,我就不行……”苏海满身酒气,醉得像滩烂泥,还在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别人是借酒消愁,他是越喝越清醒,想消愁都没办法。大智叹着气:“海子,我承认你聪明,脑子也活,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赌上头动心思,摔了一次你还不长记性,这事真怨不了别人。”所以说大智真不太会劝人,这话算的上扎心窝了。“我知道不能怨别人,就怨我自己,可我想来想去就觉得只有赌上头来银子最快……我上回被他们合起伙坑了一把,自己回去后私底下也琢磨过……不怕你笑我,我还偷偷练了投骰子,觉得能行我才会去,谁知道……”谁知道终究是嫩了点,赌坊赚得钵满盆满难道就只靠做套出千?里面的水深着呢,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砧板上的rou了。大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劝道:“我的银子不着急还,你还是别喝了,好好回去把腿养好,有这把力气,总不会缺口饭吃。”回去?回哪儿去?苏海苦笑,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行了,我知道了。”大智还是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回去,你腿上还有伤,不能这么喝!”说着,他去夺了苏海手里的酒瓶,搁在桌上,就要扶他走。老板忙上前要酒钱。明知道苏海现在身无分文,大智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腰带中拿出一角碎银子帮他把酒钱付了。出了酒肆外,苏海推了他一把:“……你也别送我了,小心被你娘看见……我现在就是一滩臭狗屎,谁沾谁臭,别闹得你娘背地里又说你,我自己回去……”这次苏海出事后,大智也背了一点锅,姚金枝有些埋怨他不该借银子给苏海,不知怎么这事就被大智的娘薛婶知道了,两家的女人因此还闹了些口舌。大智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你一个人能行?”“有什么能行不能行的?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赶紧去,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就回去了。”大智走了,走了一段路又转回来:“还是我扶你回去。”“你怎么这么婆婆mama,跟个娘们似的!”大智只能走了。苏海的腿受了伤,只能一瘸一拐的走,他形容狼藉,自打那天出事后就再未梳洗过了,也就比乞丐好那么一点点。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从一旁经过,用较为侧目的眼光看他。里面有诧异,有嫌弃,有厌恶……似乎他真就是一滩臭狗屎。苏海抬头看了看天,本来还有些阳光,此时却是被厚厚的云层笼罩。他反而觉得这样更安适,刺目的阳光总让他有种毫毛毕现之感,他一屁股在路边坐了下来,什么也不想,就那么坐着。几个小童结伴跑过来,从这里经过。“是个叫花子啊……”“快走快走……”苏海半耷拉着眼皮,一动也不动。不知过去了多久——“你是苏海?”苏海睁开醉眼惺忪的眼睛,看了对方一眼。“你说你能帮我还欠下的帐,还能让我就此翻身?你是裴家的人?”裴家在扬州也算颇有名头,提到具体的普通百姓自然不知道,但说起扬州的十大盐商,却没几个人不知道。裴家虽陪末座,但对苏海这样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头顶上的天了。“是我喝醉了,还是我在做梦,还是你是来骗我的?”苏海讽笑,依旧毫无形象地斜坐在那里。裴永昌站在他面前,身后不远处是一辆看起来颇为阔气的马车。“你喝没喝醉我不知道,但你没有做梦,我也没有骗你。”“那就是你在说天书了?裴家人?裴家人找我?找我做什么?”“你恐怕还不知道,我就是将你meimei买走的那个人……”裴永昌将大致的情形说了一下,着重在他有多么看重盘儿,又是如何帮她,如今盘儿飞黄腾达了,有些小事就不宜出面了,为了让她无后顾之忧,他才特意来找苏海。他并没有说他现在连盘儿的面都见不到的事,别看裴永昌在贵人们面前能伏低做小,但在像苏海这样的人面前,他的架势也能端得起来。“你这还真是说天书,你说我meimei现在成了太子的妾室……”苏海越说声音越低,想到那个叫宗三的气质。看似温和,但他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似乎离得很近,可当你迈过去又觉得走不近,永远是那样的距离。也因此他每次和这个男人说话时,总有一种局促感,尤其是在单独说话的情况下。可每当他这么想时,那种感觉又没了,下次依旧,所以他是有些……惧那个男人的。惧这个字,在苏海的生命里是不存在的,他以为是无稽,此时才有一种彻悟感,将这个男人的脸和那个黄衫子的人联系起来,竟丝毫没有违和。“所以你们苏家的机会来了,应该说是你苏海的机会,你大抵不想永远这样吧……”裴永昌继续说着,期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显,但还是让苏海看到一种嫌恶。他大概不知道,他其实是和太子照过面的,还在一起喝过酒吃过饭……想到这里,再去看裴永昌的脸,与他眼里不显的嫌恶,苏海竟有一种痛快感。“……只要靠着你meimei,只要太子爷随便赏个恩惠下来,就足够你一辈子享用不尽了……”苏海低头看着脚边一块不大的石头。裴永昌则对他的迟钝隐隐感到不耐。只看着苏海所作所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