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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来店铺里看看,并不是要催你制衣。”他环顾一圈小小店铺,最终将目光凝在吱吱面前那堆破碎的赤色锦缎,“若我没记错,这些便是我要的衣料吧,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吱吱有些难堪,言语时也不大连续:“是,是那匹锦缎,制衣时出了些状况,便成了这幅模样。”两只雀鸟跃上他肩头,兀自抖动淋湿的羽毛。吱吱将一条衣料递与那人,整理罢思绪,终将自己不会制衣的事情告诉了那年轻公子。预料之外的,那人并没有表现出愠怒,他轻笑道:“你真是有趣,竟然会啃衣裳,这喜好有些像鼠,其实我闲时也喜欢啃些东西,不过不是布料,是坚果。”“坚果?”吱吱不及思索,“我也很喜欢吃这个。”那人仍是温文和善的样子:“我总觉着咱们气息相近,兴许是同类,我头眼便看出你并非寻常凡人,现下我猜,你可能是只鼠妖。”被人道破身份,吱吱也只得答道:“我是鼠妖,可你又是如何得知?”他身上妖气本就浅淡,平日又刻意掩藏着,若非现出原形,旁人很难察觉他是只鼠妖,眼前这个自称同类的家伙又是如何觉察的。吱吱戒备地望住他。绷紧了心弦等了半晌,却听那人道:“我猜的。”平平淡淡的三个字简直像是在戏耍他,说出那样一段话,最后只是如此结尾。吱吱脾气虽好,却也生出些愠怒。“相逢即是缘分,我是只初下山的松鼠精,却在这里遇见了同类,即是同类,咱们何不交个朋友呢。”“松鼠和鼠可不是同类。”吱吱小声嘟囔。那人听见了,只是好脾气地笑一笑,不曾生气,待到吱吱抬起头,又继续劝说。无非是想同他做个朋友。吱吱瞅着那只喋喋不休的松鼠,只觉得烦心,他打断了几回,委婉的拒绝言语只被那人无视,松鼠精脸皮厚如城墙,目的未达,便不罢休。被人烦扰了一个时辰,脑仁儿都疼了起来,吱吱最后一次打断他的话语:“好了,我同你做朋友,我只求你叫我安静会儿。”作者有话要说: 懒得给松鼠取名字了,就叫松鼠吧(⊙v⊙)☆、第十二章一开始吱吱不大喜欢那只松鼠,那个家伙聒噪,啰嗦,还总是喜欢对他管手管脚。吱吱觉着那个人简直像块儿狗皮膏药,粘上了,便再也拂不下来。话多便罢了,偏偏脸皮厚如城墙,忍无可忍时,温和惯了的吱吱也会忍不住委婉讥讽几句,奈何松鼠向来不曾理会,言语掠过他的左耳,便又从右耳完完本本地飘出去,不留痕。夏时燥热,吱吱撩起了衣袖,以手背揩一揩额上的细小汗珠,看一眼旁侧喋喋不休的松鼠,便将视线移至敞开的窗子外。外头天光正晴,然而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来一场瓢泼阵雨,没预兆。那两只通体翠绿的雀鸟此时正歇在窗外一株桃树上头,喉间清鸣仍旧婉转。桃树枝桠处已无灼灼桃花,只余下茂密的叶子,一片一片,将雀鸟掩映其中,头一眼,只闻啾啾清鸣,难见藏身之处。吱吱已经懒去凝神细听它们如何言语,他知道,无论如何,总不会是什么好听话。那两只翠鸟最喜欢同他过不去。“我在这里说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理。”被晾在一旁无视颇久的松鼠难得被激出了脾气,微微蹙了眉头,望向他。吱吱仍旧面对着窗子,面对着那株枝叶点绿的桃树,白皙小臂显露出来,交叠着,搁在窗台处,也不回头,只道:“这个不叫说,叫啰嗦。”身后难得沉默了片刻,吱吱推想那只松鼠大约是生了气,然而这些日子总被松鼠在耳边不停歇地念叨,他也是有些烦闷。“其实你平日说话,大可以精练些,就像方才,那么长一串话,追根究底,你只是想让我随你出去转转吧。”说什么外头菡萏盛放绿荫掩映可消暑热,覆去翻来,不过是在铺子里闷久了,想要出去闲逛。吱吱回转身:“其实闷久了,我也想出去看看。”费心费力说服良久对方终于应允,松鼠心中欢喜,连带着面上也透出几分,他道:“城西有一片湖,开满了荷花,现在去正是好时候,那个地方也能得几分凉爽,夏时去再好不过,诶,你不知道,那片湖还曾有个传闻,说是里头住着一位……”吱吱默默扭过头,继续看着那两只翠色雀鸟。他就知道松鼠一开口准停不下来。这不由让他想起了阿虎,不像松鼠,阿虎虽嘴拙了些,但若想到了什么,必定是要付诸行动,领着吱吱去猫妖那里吃丸子是这样,变着样式为吱吱制作衣裳也是这样。算起来,阿虎离开已然不只半月,这些日子被松鼠黏着念着,应有一月未曾见到阿虎。吱吱不止一次猜测阿虎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未曾在约定的时间回到铺子,几次夜深睡梦里,甚至梦见些不好的事情。不是什么好预兆。与阿虎相处了好些日子,吱吱已然将其当做了知己好友,早已习惯了身侧有人陪伴。撕扯衣料时偶尔的对话,去猫妖酒肆吃一碗圆滚滚的丸子时阿虎习惯性自碗中舀出丸子给他的模样,一齐出了铺子,看花看景看街巷行人来往匆匆,他们的相识并不算很久,然而这短短几月的时光却仿佛能够抵上从前孤单的几百年,他不愿意自己的好友遭遇不测,打心底里不愿意。然而吱吱也没什么法子,与阿虎相处时,他从未问过阿虎家在何方,阿虎也不曾提起过,以至于落得现下即便想寻,也无处可寻的尴尬境地。吱吱兀自发着愁,那边厢松鼠笑弯了眉眼,不停歇道:“我猜你不知道那个故事,其实我从前也是不知道,后来听了另一只松鼠精讲述,才知道那片湖竟还有这样的说法,不过我不曾见过……”心情不大好,吱吱只当听不见。窗外的雀鸟仿佛也察觉到他的心绪,难得抖了羽翅向他飞来,圆圆的身体贴近他的手指,这几日与吱吱混熟了,竟也稍稍蹭过来,尖尖的喙啄一啄他指尖,仿若安慰。“难得有良心一回。”吱吱点点它们的小脑袋。像是不曾觉察到吱吱的倦怠,松鼠继续道:“我们就去那里,好不好,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闲暇时候却喜欢酿些果酒……”“果酒?”吱吱来了精神,“好喝吗?”于他印象里,酒不过是个燥喉的东西,能将人眼泪呛出来,喝了之后也只是迷迷糊糊,愁绪总会回来,什么借酒消愁,也是不足为信。何况,味道实在不得吱吱喜欢。然而加上一个果字,似乎也能够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