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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季白一张脸白白净净,微微泛着红,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有点不好意思,时不时还会抬起头来偷瞄一眼自己。神态动作,真的像极了自己前世养了十年的那只猫。贺沉勾了勾唇角,被季白的小动作取悦了。他微微挑了眉,望向季白道:“你养猫吗?”季白先是一愣,意识到贺沉在说什么之后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几声,一张脸再度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又飞快摇头,有些结巴地开口解释道:“我刚才…我刚才不是——”“我是听到外面有野猫,我就…”无意识编出来的瞎话连季白自己都觉得假,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正飞速思考者应该怎么跟贺沉解释自己喵的那一声的时候,余光扫到贺沉微勾的唇角。季白一愣。贺沉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季白长得清秀,皮肤也白,此时此刻微微又些紧张的看着贺沉,贺沉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于是抬手,在季白头上轻轻揉了下。季白脖子一缩,更反应不过来了,他脑袋晕晕乎乎的,半晌才回过神来。贺沉的注意力落在方才揉了季白头发一下的手上,季白的头发很软,他不过是浅尝辄止的揉了一下,便已经觉得手感好的惊人。贺沉轻轻眯了眯眼,将心中翻涌着的**压抑下去,看了一眼教室的方向,“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校长办公室一趟。”季白眼睛瞬间瞪大了,忍不住有点担心,语速都变快了几分:“去校长办公室,是因为之前打架的事情吗?”贺沉心里突然就软了下。贺沉目光落在季白脸上,轻轻摇头,勾唇笑了:“打折了冯寒的腿这么小的事,你不用担心。”至于他去校长室的原因...他并没有准备告诉季白的意思。季白无法,只能点头,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叫住贺沉。“你…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多忙,”季白咳嗽一声,一双眼睛明亮,分明有些紧张,却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定定地看着贺沉。“你是不是…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贺沉站在原地看他。有一类人天生就擅长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深深地埋藏在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之下,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通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窥见他下面埋藏着的真正灵魂。贺沉就是这样的人。他逆着光站在原地,季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被他这样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几拍,反悔的话几乎要涌出喉咙,他捏了捏自己发麻的指尖,定了定心神:“我想吃蛋糕,你…你要是想谢谢我的话,给我买块儿蛋糕吧。”说完他冲着贺沉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眨了眨眼,不等贺沉回答,镇定自若地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飞快地跑了。开玩笑,他不走快点儿,万一贺沉拒绝了怎么办?他会拒绝吗,会吗,不会吧?季白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想了一会儿,忍不住自己笑了。虽然不知道前世贺沉究竟是为什么会喜欢他,更不知道现如今的贺沉是不是…也喜欢他,季白抿了抿嘴唇,但是现如今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辈子的自己,喜欢贺沉。他想跟贺沉亲近一点儿。不就是让贺沉给他带个蛋糕吗…季白习惯性地给自己找理由,他咳嗽一声,前世当猫的时候跟在贺沉身边,他还没少给自己买吃的么?季白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新学期重新换好了座位,教室里很热闹,三三五五的同学聚在一起聊着暑假发生的事儿,季白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正在跟其他人聊天的徐浩就已经凑过来。“季白,你不会真的带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去医务室了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听没听进去啊——”徐浩跟季白初中就是同学,季白年纪第一,徐浩却是个读不进书的吊车尾,两人熟悉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徐浩曾经抄过一次季白的作业,每道题都全对。被当时的班主任一眼看穿然后狠狠地骂了一顿之后,徐浩不仅没有垂头丧气,反倒欢天喜地的感谢季白让自己感受了一次作业全对的感觉。徐浩是个自来熟,后来虽然中考意料之中的没考好,却仍然找家里花钱买进了致远跟季白同班,他自认为跟季白关系很好,自然而然要站在一个好兄弟的角度为季白考虑。于是,徐浩忧心忡忡,语重心长:“我跟你说,这个新来的转学生看着就不像好人,虽然他长得帅吧——”“季白,你可不能跟哪些个只看外表的女生们一样啊,刚才一下课,班上那些女生居然都在问这个转学生的事儿,连占瑶瑶都在问!”徐浩说的痛心疾首,季白却忍不住摇头失笑,他记得没错的话,占瑶瑶是徐浩一直暗恋的女孩,但徐浩太怂,一直没敢告白。事实上,季白的朋友不多,徐浩算是一个。前世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徐浩去看过他许多次,还曾经撞见过贺沉躺在变成植物人的自己身边。季白还记得那次徐浩当时愣在原地,回过神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怒气冲冲地质问贺沉,转身就要冲出去帮自己转院。季白当时只是一只猫,口不能言,虽然有些感动徐浩想为自己出头,但凭着他对贺沉的了解,几乎可以预见得到他会怎么对付徐浩,心下自然忍不住有些担忧。可贺沉没有。他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徐浩的所有指责,然后沉默地将人带到了隔壁病房,聊了什么季白不知道,但下一次季白再见到徐浩的时候,虽然他仍然像是对贺沉不满,可临走,他分明听到徐浩拧着眉头跟贺沉说,“我想不明白俩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但是…但是季白已经那样了,你对他好点儿!”那时候的贺沉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坐在病床旁边,微微垂着眸,看不清神情,睫毛扇形的阴影投在他脸上,他并未看徐浩一眼,只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季白。眼神郁郁沉沉,像藏着nongnong大雾,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徐浩说了那句话之后又站了一会儿,看贺沉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自觉无趣有些愤愤地推门走了。可季白却分明记得,徐浩走了之后,贺沉在原地坐了半晌,低头,缓缓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病床上的昏迷许久的季白枯瘦,虚弱,丑陋。贺沉恍若未觉,他神情安安静静,将面前这人的被子轻轻盖好,动作温柔,就像捧着这世界上最珍贵且易碎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