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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何而掩饰呢?随着尸体从血池中被抬出,众人才终于看清了这具女尸的真面目。这是一个妙龄女子,衣着光鲜,青丝如瀑,绣鞋精致繁复,多半是生在富贵人家。可惜的是,由于长时间的浸泡,她此刻身体浮肿,双目暴凸,皮肤灰白一片,手足处亦是皱缩苍白,完全看不出本来的身姿面容。她口鼻处尚残存着细小的泡沫,面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尸斑,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早已面目全非。就在大家暗暗猜测这名女子的来历时,有眼尖的人却看出了些许端倪。“我怎么瞧着,这女子的耳坠颇像一把剑?”林乱魄状似无意道。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尸体的耳朵处,却没人注意到陆长岐因为这样一句话,面部肌rou重重地抽搐了一下。“可不就是宝剑嘛!”“等等,这剑的造型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间众说纷纭。贾无欺在嘈杂的人群中探出头来,瞄了那尸体一眼,便已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一双耳坠足金打造,做工精致,耳坠形似的那柄宝剑,正是龙渊山庄头顶处,斜插的那柄巨剑。能将此剑佩戴在双耳上的女子,想必在龙渊山庄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女子如此年少,陆长岐又并无妾室,故而她的身份也只能有一个。“实不相瞒,”陆长岐听着纷杂的议论,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拳,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名女子,正是小女。”什么?!若非陆长岐亲口承认,在场群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长岐说这是他女儿的尸体,他的女儿,昨晚不是刚刚大婚吗?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本应是再吉庆不过的事情,又为何会化为一具尸体躺在这里?莫非陆长岐不止一个女儿?莫非是掩日将陆长岐的女儿溺死在这池中?探寻的目光齐刷刷地打在掩日脸上,众人这才发现,无论是对于一个新婚大喜还是对于一个新婚丧偶的人来说,掩日都显得太过沉默,也太过平静了。这份沉默与平静,在平日里是可靠与沉稳的代表,此时却显得分外可疑和可怖。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他究竟是人,还是只是龙渊山庄cao纵的众多傀儡中的一个?陆长岐的那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人,对他,对他的女儿,对他的女婿,甚至对整个龙渊山庄,都充满了或善或恶的猜疑。如非被逼无奈,陆长岐绝不可能走出这一步。然而从他看到血池中的尸体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正如诸位所想,”陆长岐又是一叹,原本志得意满的面容此刻显得既疲惫又憔悴,“此女正是小女明姝。”明姝,居然真是陆明姝。已经有人不怀好意地把掩日围了起来,似乎只要陆长岐一声令下,便要做那第一个擒凶缉恶的英雄。可惜的是,陆长岐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小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陆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小女生前良善宽厚,向来与人为善,死后也必不希望因她之事攀扯无辜,错判好人,在未下定论之前,还请诸位莫要轻易出手。况且既有朝廷命官在此,定会替小女主持公道,诸位的一片好意,陆某心领,实在感激不尽。”陆长岐说着,对着在场众人便是一揖。而他口中的“朝廷命官”,此刻也从人群最末走了过来。一行人松姿柳态,行走间威光四射,令人生畏,正是以索卢峥为首的御前司。御前司,作为天子近侍,但凡露面,就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要礼让三分。陆长岐将事情委托御前司查办,实则是断绝了江湖各派插手此事的可能。就算有人想借此机会掀起些风浪,此刻一见御前司众侍卫,也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念头。“索卢大人,有劳了。”陆长岐朝索卢峥拱手道。索卢峥朝他点了点头,身后的几名侍卫见状便要将陆明姝的尸体抬起移开。“且慢——”一个柔媚无骨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只见在两名霓裳少女搀扶下,一名白衣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她脸上还泛着大病初愈的苍白,白衣胜雪,覆在她身上颇有些宽大,倒是平添了几分弱不禁风之意,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厉门主,还有何指教?”陆长岐看向来人,虽面色未变,但颈项出青筋暴突,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指教谈不上,不过是一点想法罢了。”厉嫣声音婉转道,“此次赏剑大会因陆庄主诚意邀请,盛情招待,我等才有幸见识到诸多神兵利器和绝技奇招。如今陆庄主千金意外身死,诸位虽不比公门大员手段雷厉,但也都想尽一臂之力。陆庄主虽将此事全权交由御前司的几位大人,但我等此行受陆庄主照顾良多,又怎好徒托空言,作壁上观?”说罢,她美目一扫,看向在场群豪,“诸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有几人能经得住美人软言细语,和那柔情似水的目光?立刻有不少人七嘴八舌道——“正是如此哩!”“我虽力薄才疏,但也想尽一份力!”“咱们既吃了陆家千金的喜酒,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江湖人最爱热闹,此事又事关龙渊山庄庄主千金,谁人不想插一脚?本来因御前司的出现而遗憾不已的人,在厉嫣的一番话后,又摩拳擦掌起来。陆长岐见状,已是无法再说出一个“不”字,只好勉强道:“那依诸位所见,此案又该从何查起?”“令爱新婚之夜后便身死他处,令婿岂非很可疑?”说话的人面带微笑,说出的话语却藏锋带刃,毫不留情,正是林乱魄。他这话一出,许多先前就怀疑掩日的人也顾不得他是天残谷的人,纷纷迎合道:“没错!最可疑的就是他了!”“掩侍卫,难道不为自己辩白几句吗?”厉嫣看向默不作声的掩日,轻言细语道。在众人如刀似剑的怀疑声中,掩日依旧低头垂目,望着地上陆明姝的尸体,不置一词。他的所有神情都被那张乌黑的面具遮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却不看向任何人,视线只死死钉在陆明姝尸身之上,仿佛一个痴情之人因爱人身死而陷入麻木的模样。心如死灰,眼如枯井。他眼中偶尔闪过一丝情绪,似乎是悲伤,是愧疚,是失望,又似乎只是错觉。“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吗?”有人义愤填膺道,“陆庄主,此人定与令爱身死有关!何不请御前司的几位大人先将此人收押,审问一番,必有所得!”“说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