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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在那里躲了两天,确实没人后,才悄悄回到了栖凤谷。”报仇不假,一腔热血送死便不必。为了治伤,江原吞了很多药草。他不识药理,只凭一腔倔性与百毒不侵的体质,要与天抗命,只知为了好起来,要把药吃的越多越好,差点没噎死自己。“一晃七载,我自觉大功告成,也无心栖于此地,便又一次出谷,要去那血狱报仇。”七年过去,江原以为这些人应当收手,却反而愈演愈烈,狱中仍关了许多人,还有些年幼的孩子,大约每日会被灌药物以增强抗药性,再试图扔到栖凤谷中,再造一个江原。可惜老天注定的事,又岂能有例外呢。江原便是江原,世上独一无二。“我拆了他们的牢房,放了那里的人。”说起这些事,江原面上便覆了层薄薄的寒意,有些冷淡,与他素来脾性不同。大约是那些鲜血淋漓的岁月,终究是给人留下血性的。“不用我动手,狱中人得了自由,自然会想要去报仇。”这些人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流,多少是与当年的魔城有仇的,重获新生,岂能苟且,不必江原说,自己寻上门去战个痛快。而江原不过是叫这浑水搅得更分明一点。年少时的江原锋芒毕露,其肆意狂傲之气远甚如今,现在才像是一截被收于鞘中的翠竹,往前推个十来年,那不是翠竹润玉,那是飞叶摘花,寸寸割人心。“我与他在那里相遇,我救他一命,他又替我救人,相处默契,才结交为友。后无意中聊起,才知他也是被捉去的。”说来真是巧,一日醉酒,江原躺在枝头,薛灿坐在树下石台,与他说起年少时的经历,提及见过一个隐忍的少年,竟可潜伏数日以嘴衔刀片伤人,江原呼啦一下坐起来,三两句话一对,恍然发觉他以为死了很久的人,竟然就在身侧。江原犹记得当时欣喜若狂,问薛灿还记得多少,薛灿道只记得被人掐了嗓子,说不出话,沉默寡言了许久。江原一想,啊,是的,当日他那一掐实为要人命,小孩子脖颈幼嫩,差点把人掐哑,确实是不该。想再仔细问过后来的事,薛灿却说记不清了。江原表示很理解,想必牢中日子不好过,他也不愿意叫薛灿想这段灰暗的岁月,再受这份苦楚的。与旧友重逢叫人喜悦,而那时薛灿与江原二人在西域也算有些名堂。江原是向来都有的,大家都知道栖凤谷的药人出谷寻仇了。薛灿道:“这里实在混乱,依我看,不如有一个人,能将它重新掌管起来。也好不叫那些散修危害他人。这样也会减少中原对西域的仇怨。”江原听着有理,能不生怨便不生怨,既然有了他与薛灿这样无辜受累的人,又何必再多一些。破天当年也并不是要肆虐人间的。这便道:“好兄弟,你说的对。你若有意,着手便去做。我能帮的,一定帮你。”白晚楼负手站在那里,久久不言,半晌方说:“既如此,你应当与他一道执掌魔城,又为何常年居于谷中不问世事。他又为何要在你身上动手脚。”江原一怔,道:“你知道了。”一想,白晚楼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呢。金非池能通过江原身上气息的改变,察觉他中了咒术,他与白晚楼又那么亲近,白晚楼想必也有察觉的。只是白晚楼没有说而已。能叫江原无防备中招的人,岂非只能是他的朋友。而江原亲口承认的朋友,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有的事经不起推敲,左拼右凑便是一个不愿叫人相信的真相。金非池说白晚楼,即便是苏沐也要称一声冰雪聪明,江原做事,又岂能瞒得过他。而打雁终要被雁啄眼,为他人做嫁衣裳,却要小心自己被扎了手。看来金非池的话,多半都要听一听。“你说的不错。”江原叹道,“他确实叫我与他一道执掌西域。”在这件事上,薛灿许诺江原可与他同掌魔城,诸位见江原便如见薛灿。可惜世道会变。人也会变。承诺也会变。初时一切都好。江原与薛灿重逢是件快活事,薛灿所说的局面,江原觉得很好。他力挺薛灿去收伏西域,更愿倾栖凤谷之力。江原是个药人,是个被迫而生的药人,又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原先西域的人想得到江原,便想将他炼成人器,他日往中原时,能起一臂之力,可惜他们败了。他们没有得到的,薛灿得到了。江原善药善毒,替薛灿磨炼丹药,提补修为。薛灿打架不如江原,江原是他收伏西域这帮魔修的前锋。及至最后西域归于魔城一处势力,薛灿成为魔主,江原理当分半壁江山。但是江原拒绝了。薛灿做事,过于攻心,江原与他相处,有些心累。江原当他是朋友,可以帮他,却不能接受时不时的试探。开始江原说服自己,薛灿在那里吃了不少苦,不信任人也能理解,倘若不是因为江原,也许薛灿并不需要这么些年的磨砺的。但江原终究有些失望。他心中的‘薛灿’,并不应当如此。江原记得,从前他在外面帮薛灿打完架,就一定要回栖凤谷,从来不在外面过夜,似乎不回去,心中便缺了什么。而后西域稳定,为了避嫌,江原愈发疏远薛灿,慢慢也不再出谷。哪怕是他一个人,他似乎也自得其乐。“早先时,他也曾放过别人老小的。”后来便谁都不放过,攻其人心薄弱处,专挑痛的地方戳,偶尔看的江原也直皱眉。回首往事,江原也觉唏嘘。这么久远的事,如今起来像蒙上了一层纱,在记忆中吃灰,叫人记不分明。“我们终究道不同。”这世上,究竟有什么人是不变,什么事是不变,什么情是不变的呢。江原从前潇洒肆意,一腔热血,后来看多是非,历经变故,不但没有看淡世事,反而将一柄刀磨的该润的地方润,该利的地方利,愈发夺目,叫人移不开眼。也许是到了故土,将心中唯一一块遮掩的秘密都展现在白晚楼面前,江原无所顾忌,难得说了很多。其实江原说的不少地方,是有含糊的。他究竟凭何认定薛灿,又从哪里深信不疑薛灿。何况江原年幼时就不安分,出谷两回,长大后愈发肆意,难道就因为道不同,而居于栖凤谷,再不出来了?他若不出来,这十多年是如何过的。西域魔城,毕竟是十多年前就已建好的了。而江原所说,岂非都是十多年前的事。这么多年,他总该不会一直在这里当和尚撞钟吧。江原也是人,是人就会失望。他虽说不在意,提及过往,仍会冷淡。江原说起这些事时,心绪有些翻涌,头也有些疼。他所说俱是真,甚至能记得,当年是如何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