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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赔了多少钱了,还有完没完!”“我也不知道,反正他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躲着谁。”海湾坐在高脚椅上,双肘撑着膝盖,双手托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陆远舟最烦海长生,却也知道原生家庭的阴影不是轻易能逃开的,因此也不再苛责。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吧台上说:“这里面有二十来万,我又被我爸赶出来了,目前手头上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我再帮你筹点儿。不过我提醒你,千万别再当冤大头了,这钱还是慎重点儿,别轻易就给他了,否则肯定还有幺蛾子。”林城本在搬酒箱,进进出出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掏出一张卡,换走陆远舟那张,道:“你这点儿钱还是算了。”“我这里有一百万多点儿,你先拿去吧,就当你跟我借的。也不着急还,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就行。”海湾很想拒绝,如今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别说是朋友,即便亲戚之间,想借出钱来也难,更何况是这么多钱,他实在不敢受如此大的恩惠。可他又没有底气拒绝,这笔钱不借陆远舟和林城的,他也要借迟归的。比起再让迟归给他的过去收拾残局,他宁愿忍受借朋友钱的愧疚。莎士比亚曾说,不要借钱给别人,也不要向别人借钱,否则不但失去了本钱,往往连朋友都会一并失去。此言不无道理,借钱之后双方的心理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很容易将对方无意识的行为认为是别有深意,从而导致误会、产生龃龉,甚至分道扬镳。海湾斟酌再斟酌,握着那张银行卡纠结良久,终于道:“不行,我不能借你俩的钱。好意我领了,钱真不能借。”陆远舟出身富贵之家,从来不拘小节,啧了一声说:“不就借点儿钱么,看你搞得好像多么严重似的。朋友帮个忙怎么了,别太有心理压力。”“不行不行,真不行。”海湾越想越后怕,还好刚才没有一时鬼迷心窍留下银行卡,“我还是回去再想办法吧,也不能老给他钱。我感觉他这次好像是犯事儿了,有点儿不对劲。”林城拖着一推车啤酒过来,道:“我看你还是和迟归商量商量,这事儿你最好别自己扛,不然要出问题。”他点到为止,海湾却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是的,假如这样大的事他自己私下处理,甚至为此欠了外债,迟归必会跟他生气。记得前天他才说过,他们之间无论是物质还是感情,根本密不可分。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是难以启齿的,又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我走了!”想明白这一点,海湾抓起手机,拔腿向外跑去。“他这么着急忙慌干什么去?”陆远舟愣在原地问。“那么个破爹,要是我早给他踢出去了!就他老是这么心软,气死我了!”林城笑了笑,一瓶瓶摆着酒说:“换了你啊,说不定比他还心软。狠话说得溜,那是因为不是真的,真摊上就不一定怎么回事儿了。”“那可是你爸,你亲爸。你想想,要是你爸流落街头,跑到你家门口来要钱,你能狠得下心拒绝他吗?”“哦,照你这么说,我爸反对咱俩的事儿,我还得由着他了?”陆远舟撅起嘴,手肘撞了他肋骨一下。“再说了,他那个爸,从小就知道打他,从来没对他好过,和我爸能一样吗?我恨不能卸他两条胳膊!”林城闻言,正色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爸,要是我儿子非和陌生人过‘苦’日子去,我也得心疼。”“那你心疼他去吧,别和我在一起了。”“我怎么舍得!我是说咱们慢慢来,你爸一定会接受我的。”“哼,迷之自信!”海湾从一杯无跑出来,打着车直奔机场而去,他也不知这样惶急是为什么,只觉得好想好想见到迟归,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都等不下去了。车子在候机大厅门口停下,海湾匆匆扫码付了钱,跑进门找到上次迟归带他认识的显示牌,漫无目的地浏览两遍,才想起自己好像根本不知道迟归的航班号码。白跑一趟。他黯然垂下头,像只xiele气的皮球,失魂落魄地向回走,路过一对对告别的情侣,看见一双双分飞的劳燕,仿佛人间尽是悲苦辛酸事,哪里来得团团圆圆。海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只是偶一抬头,家门便已出现在眼前。他打开锁,拉开门,见玄关处搁着一只黑皮箱,而它的旁边是一双拖鞋。这双拖鞋很不寻常,因为它是穿在人脚上的。“去哪儿了?”迟归一身西装尚未换下,领口拉得松松的,下巴上带着微微一层泛青的胡茬,看起来有点憔悴,但又性感得让人窒息。他笑了笑,刚伸出手,海湾便如一发炮弹,猛地冲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抱抱我!”“怎么还哭了?”迟归一脸享受地抱住他,轻轻拍着他背问:“才两天而已,这么想我吗?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海湾浑身的郁气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散了,他倚在迟归怀里,感觉世上再没有比这尺寸之间更令人温暖心安的地方,就像迷途的鸟儿终于回到家,那是他栖息之所。迟归察觉出异常,侧开身体搂着他,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隐瞒,现在枕着他肩膀,听着他声音,海湾再也兜不住,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所以你今天去筹钱了?”迟归想起他方才进门时的落寞神色,心里已猜到大概,“是不是去找陆远舟借钱了?还是林城?”海湾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忙解释说:“没有借钱,我没有借。他们借给我了,但我没有收。”“对不起,我打算告诉你的,没有想瞒着你。刚才我去机场接你了,可是……忘了问你航班号。”“你跟我来。”迟归放开他,径自向主卧走去。海湾在原地一怔,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又要做什么,是不是生气了。“过来,坐下。”迟归将他按坐在衣帽间的椅子上,一面解着自己的扣子,一面道:“你跟我说说,这次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据你判断,你爸应该是什么情况,你又打算如何应对?”“我……”海湾紧张地抓着椅子边缘,咬咬下唇,说:“我觉得他可能又欠钱了,这是肯定的,要不然他不会跑了这么久才来跟我要钱,还是要那么多钱。”“但是上次你帮他还了钱之后,老家的高利贷都不借他钱了,所以他才卖房子的。哦对了,他卖了房子应该有钱生活才对,现在反而问我要钱,可见钱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