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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根究底。我和我爸的感情比较亲近,当初他们离婚,我自己搬了出去,与我妈很少来往,但是经常去看我爸。”“这大概让她很困扰,所以一直和我爸吵架。她和我爸分开,有我的原因,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他们一个性格专注沉郁,一个性格自由奔放,一直不合。”海湾心有戚戚焉:“性格不合,不是他们的错。”“的确,这种事不能以对错论。”迟归亦道。“我妈总嫌我爸闷,而我爸也很无奈,因为她不喜欢他开餐厅。他们可以说是志不同、道不和,当初在一起本身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矛盾早已深入骨髓。”“Matt就是在这时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他是我妈雕塑馆里的常客,那时候我爸则在洛杉矶开餐厅,和他也见过几面。我妈对Matt很欣赏,Matt也是真正能欣赏她的人。”海湾忍不住问:“你爸不高兴了么?”迟归开上大桥,道:“那倒没有。我父母对各自做的事,属于互相理解不了、互相不干涉的状态。但Matt不一样,他常年泡在艺术展里,能看懂她作品里的每一个隐喻、每一点极致的表达。”“我想这种了解,在世上也称得上难能可贵吧。我爸做菜同样有自己的表达,每一道菜的理念,先放花椒还是先放辣椒的味觉层次,我妈也不能了解。”“这样无法理解、无法交流的两个人,怎么能生活得好呢?何况当时还有我这个争吵引发装置。他们都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厌倦,加上我妈对Matt的好感,她就提出了离婚。”海湾赞同说:“与其让孩子每天生活在争吵中,不如早点离婚吧,我觉得你爸妈没有错。”“是这样。”迟归道,“我爸是爱她的,尽管不懂她。但他很明白,如果他不放手,我妈永远做不出逾矩的事,那是在耽误她。我妈则认为两个人在精神上拖垮对方,是对生命的浪费,也是互相折磨。”“所以他们就分开了,他们曾对很多事争吵不休,唯独对两个人分开这件事出奇的一致。可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也不了解,我以为是她背叛了我爸,所以我不愿与之来往。”“成年人的感情不是童话故事,往往很复杂,王子和公主也要面对生活的琐碎。两个目标步调理想都不一致的人,很难生活到一起去。可惜我十几岁的时候,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能怪你,你还小。”海湾补充。迟归温和一笑,开进了美色岛:“过了很多年,我才和我妈关系缓和了一些。那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再和她建立她想象中的那种亲密关系。她应该有点苦恼,但至少比以前好,所以也没有再强求。”“原本可以这样相安无事下去,可又出了我爸这件事。他们在电话里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无从得知。据我妈说她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爸的一本记事本随手扔了。”海湾截口问:“什么记事本?”“那里面有很多已经失传了的菜谱,是我爸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迟归道,“为此,我爸一直耿耿于怀,每次吵架吵到最后都会绕到这件事上来。那天他喝醉之后给她打电话,也是在说这件事。”海湾触动心弦,唏嘘道:“我觉得叔叔——伯伯?反正你爸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给你妈打电话,事隔这么多年,怎么还会纠结?或许这只是借口罢了。他心底深处仍然放不下你mama,所以才会在喝醉之后下意识地打给她。”迟归侧头看了看他,语气透露出惊讶:“你怎么知道?连我也是后来才体会到。”“虽然你聪明,又不代表在感情上也能聪明。当局者迷,那可是你爸妈。”海湾得意地说,“我有体会,见过这种事儿。”“远舟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因为条件不好被他爸给拆散了,所以他一直不和他爸说话。但是过了很久他还老抱怨他爸,也是放不下前男友罢了。”迟归接道:“总之,他们在电话里吵了一架,我妈可能一气之下说了些伤人的话,比如后悔和他在一起过、真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之类。我爸的心梗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发作的。”他说到此处,停顿了许久,才开口说:“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她总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冷漠,渐渐的她也不常联系我了,只在逢年过节寄卡片,极特殊的日子——比如生日时,才通电话。”海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迟归有心结这也不能怪他,从他追述的口吻中可以看出,父亲在他心里占据着不亚于自己的地位。迟归的母亲却也不能算错,谁也无法未卜先知,前夫酒醉来电争吵,作为人的本能当然会感觉愤怒和难过,口不择言也是人之常情,她又岂能预料之后的结果。谁都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海湾只觉得人生无常,譬如在草地下长眠的邢佳然母亲,又譬如在餐厅里溘然长逝的迟归父亲。就像朝露,去日苦多。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来这儿之后,我就变了。我以前特别怕死,也不想进医院,可现在都不怕了。世界上就是有很讨厌的事发生,今天他病了,明天你被人暗算了……”“但我看着你们陪佳然,陪着他爸爸,还有大家对佳然mama的敬重和追悼。我就觉得有些人能活成这样,有些人拥有那么多爱,好多事都不重要了。”“也许我们也有这一天,可我有你啊,你也有我。我们都不再是孤单的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迟归听得动容,停在家门口,解开安全带去吻他:“你长大了。”高兴Chapter84.晚上海湾洗过澡,换过花花绿绿的丝绸睡衣,在二楼主卧的大床上蹦来蹦去,跳得比兔子还欢快。迟归从卫生间出来,呵斥道:“下来!多大了还这么淘,掉下去摔着。”“我不下来,哎——就不下来!”他两手捧着脸,像个小无赖似的摇头晃脑,“打我呀,打我呀,抓不着我!”“你发什么神经。”刚才还觉得他已成熟稳重,转眼他又原形毕露,“快给我下来,再跳我真收拾你。”海湾仗着床够大,自己又灵活,因而很是张狂:“有本事抓住我啊,就不下就不下,抓我呀!”迟归到露台边脱了鞋,打着赤脚走回去,伸手抓他裤脚:“越说越不听,下来!”“哎抓不着我,抓不着我!”海湾灵活地向左一蹦,脱滑地跳到了对角。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令迟归咬牙切齿:“我数三个数,再不下来你今晚就有大麻烦了!”“威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