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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不断,如同坐在船上,随着浪头飘高走低,一时看见自己与迟归接吻,一时又看见自己回到少年,一时又看见许鹤模糊不清的脸。翌日起来时,脸上明显挂着疲态,海湾拖着步子去浴室洗漱完,出来时桌上已摆好了早餐。迟归不在家,大约是早早出门接邢佳然去了。红彤彤的意面四周围着一圈基围虾,海湾挑起吃了一口,酸甜咸辣搭配得刚刚好,间或夹杂着些许浸过柠檬汁的青豆,很适合混沌的早晨,清爽开胃却又鲜香丰富。海湾吃着吃着,又想起昨晚那个吻。按理说自己和他睡都睡过了,亲一下应也不算什么,但他又说“春宵一度”是他和自己的交易。既然如此,该是分分明明、清清楚楚的关系,这突如其来的吻裹挟其中,显得纠缠混乱,难说是有情还是无意。陆远舟狠狠批评了他:“亲都亲了,睡都睡了,怎么可能无情呢?你傻瓜牌汽水喝多了?当然是趁机生扑,要他给个说法,确定关系啊!”“我都还没和他说喜欢他呢。”海湾和他一起往工作室走,“而且我邀请他来看我拍摄,他也没答应。我觉得他根本都不喜欢我,就是逗着我玩儿呢,跟逗小狗似的。反正让我去他餐厅打工,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对他来说,根本没你想的那么重要。既然不重要,我扑上去,人家也只会嫌我讨厌。”陆远舟推开工作室大门,和前台的洋子打个招呼,接道:“话不能这么说,谁天生下来就喜欢另一个人?不都得相处么。一见钟情的能有几个?你喜欢上冻蜗牛都算很快的了。你别气馁啊,再接再厉,万里长征第一步,别在这儿趴下。”海湾一面上楼,一面笑道:“说别人的时候都一套一套的,到自己的时候就不行了。最近大林哥怎么样,还有没有和那谁拍照片了?”“我怎么知道?”陆远舟板着脸说,“他爱和谁拍照片拍照片,关我什么事!少废话了,赶紧去换衣服,别让你那暴脾气的摄影师等着。”“一点半才到我呢,现在十二点二十。”海湾看看墙上的表,拎着他借来的和服进了更衣室。陆远舟照旧去三号棚等他,一进门又看见了站在摄像机外的彦鸣。“来了。”他走过来打招呼,表情带着三分歉然,仿佛在为上次的事致意:“今天没买星冰乐呢?”“买那个干嘛?”陆远舟不看他,“泼你脸上么?”彦鸣朗声笑了:“还记着仇呢,我上次不只是回护他,也是帮你和海湾避免麻烦。你要是打了人,还是工作室的模特,不仅你得承担责任,海湾日后怎么在工作室混?”陆远舟看着远处进来的海湾,白眼一翻没有答话。今天拍室内主题,日式古典装潢,月洞窗遮住一半,水墨折叠屏风背靠木门,榻榻米上两只蒲团,墙角有张乌木矮几。海湾身穿白鹤腾飞品蓝和服,腰间一条大红纨带,打着赤脚,里面只有一条六尺裤,卷成绞绳的白布夹在尾下缝隙中。半遮半掩尚不若寸缕不着,更是引人遐想。他走到摄像机前,昂首挺胸拍了几张正面照。摄影师喊了一句,海湾接着抽开束带、背过身,领口褪到肋骨定格两张,跪下扭身回眸又是两张。转过身,胸前风光一览无余,该白皙的地方白皙,该粉嫩的地方粉嫩,高倍镜头迅速捕捉,姿态各异的海湾印在了相机里。摄影师继续喊,翻译从旁解释。他坐上桌面,双手抱膝、双□□叠,作出一个颇带无助感的动作,接着分开双腿,一脚搭在地上,一脚撑在桌上,露出髀髋之间鼓蓬蓬的白色梯形。陆远舟和彦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见海湾跪到蒲团上,弯月形的脚底板翻向两边,膝盖内旋,胫骨分开,撩起半敞着的和服下摆,露出了晶莹圆润的双丘。恰在此时,摄影棚门打开,迟归走了进来。糖Chapter17.海湾发现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大门推开的刹那,摄影棚的空气忽然升高两个度,他周身燃起一层粉红色的火焰,烧得人头晕眼花。百分之一的变化在摄影师眼里都分外明显,他细微的异常令蟹行已久的谷崎暴躁难忍,长发一甩骂了句日文。翻译接着喊道:“把衣服撩起来,又不是……第一次,害什么臊!”一句话将海湾内心的羞耻推至顶峰,他原本天真地以为让迟归来参观,可以缓解他在家里穿女装的尴尬,却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他连动一动都难。海湾做这一行已有几年时间,业界风评一向不错,除了接受尺度小,几乎没有任何为人诟病之处。多数与他合作过的摄影导演事后曾向他抛出橄榄枝,想帮他更进一步,然都被他一一婉拒。原因不外乎一个,他不想抛头露面。站在公众视野中能享受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光环,却也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海湾并不歧视或低看走上台的人,但他脑海深处始终存在一个莫大的隐忧——世上无圣贤,言多必有失,没有人能在那样的浪涛席卷下全身而退。他宁愿做恒河中的一粒沙,随风淹没于历史的洪流,也不愿做苍穹里的一颗星,和光碾压于时间的轨道。迟归的注视于他而言,无疑等同于万众瞩目。海湾羞涩难忍,狠心咬破自己舌尖,才勉强伏下身去。他此刻跪在蒲团上,双手撑地,上半身尽可能地前倾,是最屈辱的姿势。他甚至觉得自己下贱。摄影师嘀嘀咕咕,翻译师嘟嘟囔囔,一声声地要他头颈偏向左,身子偏向右,屁股再偏向左,双腿再偏向右,以如此扭曲的姿态向前微微挪蹭。这个动作假如完善到一百分,那他必定风情万种、妖娆无限,如同水中蜿蜒浮游的蛇,尽态极妍。海湾想起小时候看的电影,武侠片导演镜头下的白素贞与小青,便是这般勾魂摄魄。可他是海湾,可迟归还在后面看着。他咬紧牙关,自认为撕下一张脸地拗着造型,仍旧达不到要求。摄影师不时发出怒斥,他却如提线木偶,死气沉沉,僵硬难看。陆远舟也瞧出不寻常,抱着替他解围的心态走到迟归身边,仰头问道:“你找湾湾有事?”迟归没作声,眼神瞥见海湾,见他双股前后错开两寸,缝隙中的白色布绳难掩娇艳,粉红的一道侧影。浴缸里的他,亦是如此。“问你话呢。”陆远舟看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便有气,“你耳朵有问题啊?”“我找他有事,与你何干?”迟归毫不让步,“你是他的经纪人还是代言人,我凭什么要和你交待?”陆远舟鼻子里“哼”了一身,自言自语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