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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水蔚一开始也只是想着等男人醒来就让他离开自行就医，她既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参与他们的争夺，更不想让布切尔知道，这下好了，全都齐活。

    水蔚叹了口气，从另一个房间里拖出一个看起来略显破旧的机器人，这是她从废品回收站里淘来的被淘汰废旧医疗机器人，她重新修理改造一下，覆盖家庭基本使用的功能是完全没问题的。

    顺带一提，L城还真是垃圾场，虽然垃圾最后填埋在无人区中，但是所有的垃圾都会来到这里中转，也给了像水蔚这样的人一些方便，L城人所用得几乎都是O城遗弃的废品。

    显然，阿昊被拳打脚踢了一番，裸露在外的肌肤也伤痕累累，明显有拖拽伤，其中最严重的部位是腹部，青紫几乎蔓延了整个腹部。机器人简单地给他进行了一下给创面简单地消毒和清创，喷上药剂，一些细微的伤口在药物作用下迅速愈合。

    水蔚看着逐渐变浅，甚至消失的伤口，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以目前阿昊在地下拳场的话题度，是胜率最高的凶铃候选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伤得太轻了。如果被暗算，怎么不会被赶尽杀绝，仇家和买他输的赌徒有一百万种方式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到擂台，甚至永远也不会醒来。那么就说明，做这种事的人不是要他死。

    布切尔被水蔚第一个排除了，阿昊现在是他的摇钱树，又怎么可能做自砸招牌的事。

    那会是谁呢？

    阿昊被丢在距离维多利亚拳场有3个街区的地方，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水蔚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不管是布切尔的态度还是这个人身上发生的事……

    亦或者从一开始，水蔚就已经看出来了……她后退一步，盯着阿昊的手臂，又看了看他的脸。她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对着阿昊的手臂内侧拍了张照，反复在通讯器上确认了几遍，然后忽然笑了一声。

    这不就解释通了，他根本不是L城人！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在出生时就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手臂内侧打上身份码，身份的三六九等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O城和L城的身份码，不同身份的身份码都不一样。

    但其实身份码的区别微乎其微，现在也早已不是社会阶层动荡的时期，一般也不会有人去研究这个，大家都好像已经接受了从出生就有的差异。

    更何况，不管在哪里，两个地方的人都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即使现在越来越多的O城人来到的

    但是……

    但是水蔚不一样。

    她望着自己手臂内侧淡淡的疤痕，她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没有身份的人。

    身份码是不可破坏的，至少这是大部分人的认知。但如果按这个认知，就无法解释水蔚身上的问题了，她不记得身份码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抹去的了。她像一个未被发现的bug躲在庞大数据之后。

    如果这样，那么也能知道为什么阿昊没有被永久性灭口了，只是……O城人站在斗兽场看台上已久，又怎会有人选择成为其中的困兽呢？

    昏黄的阳光透过具有过滤效果的玻璃铺在男人的脸上，他缓缓转醒，眼前白茫茫一片，阿昊抬手阻挡了部分的阳光，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眼神逐渐从混沌转向清明。意识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里，阿昊挣扎地从极具诱惑力的布面怀抱里坐了起来，随即便感受到一阵眩晕，那是药物作用的余震。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水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昊抬眼望去，只见对方坐在对侧，一个背光处，两条腿交叠，仍然拿着一个通讯器在看。

    阿昊来不及询问别的，已经被水蔚的先声夺人抢占了思维先机，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好消息吧。”

    “你很幸运，没有死，也不是毒品。”

    阿昊的脑子如同生锈的齿轮，正咯吱咯吱艰难地转动着，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水蔚在说什么，“啊……那坏消息是？”

    水蔚见不得人呆滞的样子，摁着眉心继续说，“坏消息是，针对你的那群人给你下的是一种新型的药物……类似迷药，你会出现昏迷、幻觉、眩晕等症状，根据你的情况来看，这种药物显然是后劲十足，并且药量很大，虽然不会要了你的命，但是药物代谢之后是否对你身体有伤害，是否有成瘾性我就不得而知了。这种药，至少我能接触到的数据库里是没有的，也就是说L城和早年的O城是没有的，所以这个药物来自哪里我想你也知道。因此我也给不了你解药，只能等你的身体慢慢吸收。”

    水蔚注视着阿昊，细细地观察他的反应，只见他脸上呈现着茫然，好像还在消化信息，随后便像抽去了某种支撑一样萎靡下去，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滞。

    水蔚在太阳即将沉下去时开口打破了这种氛围，“你为什么这么想去凶铃。”

    阿昊抬起头望向水蔚，水蔚留意到他那双比大部分亚洲人种瞳色要深一些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是与他的气质相违和的，让水蔚有一些不舒服。

    他说：“我必须去凶铃。”

    “那这么说，你还有一个坏消息。”水蔚站了起来，“你已经错过了擂台赛，即使布切尔已经提前放出消息，帮你取消了比赛，但你的粉丝实在是太多，缺少了你让他们觉得乐趣尽失，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冲上来撕碎你，但我想你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都是一群嗑药嗑疯了的疯子。”

    “好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坏消息倒是还有可能更坏。”阿昊低着头自嘲地笑笑，下一秒却被水蔚掐住了脖子，被迫抬头看着对方。

    水蔚逆着光，脸沉在阴影里，她说手指感受着阿昊有力的脉搏跳动，“我问过布切尔了，他说你很看重这次擂台赛，并且胜利方可以拿到进入凶铃的通行证。”

    水蔚还在琢磨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危险的味道，与她常带给她不适感觉的O城人不同，直觉告诉她，这个名叫阿昊的人绝对不简单。

    其实第一眼看上去，这个人几乎不会和暴力运动挂钩，他看起来含蓄内敛，甚至毫无攻击性。水蔚越发觉得他就像他的眼睛，处于昏暗光线下的眼睛，像浓稠的原油，看似平静却满是未知的危险。

    水蔚接着说：“布切尔不止一次向我说起你与别的拳手不同，你似乎目标明确，没有被日益增长的财富和名声侵蚀，没有沉迷纸醉金迷。你想你也知道，大部分选择这条路的人是什么样的。”

    阿昊抿了抿嘴，虽然他完全知道水蔚真的可以把他掐死，但他似乎并不害怕那双暗暗用力的手，说：“布切尔也不止一次和我说起你和别的L城人不同。”

    水蔚皱着眉头，“所以？”

    “那会不会我们本就不是寻常人呢，你又怎么能把我套入寻常人的样本之中呢。”

    “呵～”水蔚松开了手，顺势扶着他的肩，竟直接坐在了阿昊的腿上。

    阿昊随即坐直了身子，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条件反射般扶住了她的腰。

    水蔚拍了拍他的脸，“你看，你这不也是寻常男人的样子。”

    “我想只要性取向是对女人感兴趣的人，遇到美女入怀的情况都做不到坐怀不乱的吧。”

    水蔚甩开他的手，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布切尔都和你说什么了？”

    “说你以后归我管了。”水蔚手揣在兜里，摩挲着金属物品的边缘，“他是真的会给我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