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她的尸体像红色的窗帘

    林殊习惯母亲整日往家中带不同的男人后的某一天，母亲却一反常态，林殊再为听见隔壁房间母亲的呻吟，只是发觉母亲整日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放学回家母亲便窝在沙发上，整个客厅通风不足铺满白色厌恶，空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母亲就溺在烟雾中，一直接着一直，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烟头，树立着像死去的树。

    林殊不愿再管她，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好了，健康还是男人这些都和林殊无关，两个人的交流越来越少。

    直到母亲变成这样的一周后的夜晚，林殊已经打算入睡，房门却被推开，屋外透亮的灯光刺破屋内的黑暗，刺得林殊眯起了眼睛，看到母亲后便立刻清醒，她已经...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母亲了。

    母亲穿着白色丝质修身长裙，头发挽起鬓角的碎发卷成正合适的弧度垂在耳前，她甚至涂抹了上了最艳丽的口红，背着光看母亲，即将三十岁的母亲身段却依旧犹如少女，只是，她的指尖仍然夹着一支还在缓慢燃烧的香烟。

    “殊儿...”

    母亲喊着林殊的名字，林殊的注意力全然在那支即将燃尽的香烟上，一截烟灰从烟上断裂掉落，林殊才回过神。

    “啊...？”

    母亲笑着走入她的房间，烟草燃烧的味道越来越近，林殊不禁咳嗽了一声，感到身边床垫顿时的凹陷，她望向旁边的母亲，她满脸温柔，眼神更加柔和或者...是林殊好久未见的活力，母亲抚上她的头，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帮mama去楼下买包烟，好不好？”

    母亲的裙摆不知何时贴上林殊的大腿，柔软的像是母亲的请求，林殊根本无法拒绝。

    林殊点点头准备起身时，母亲拉住她的胳膊，林殊转身面对母亲，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年幼，自己站起身原来只和坐着的母亲一般高，但如果母亲也站着呢？她不知道，好久没和母亲走在一起过了。母亲将烟咬在齿中，从头上解开挽住发丝的丝带，绕在林殊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蝴蝶结，几番整理后，一只手握住林殊的肩膀，一只手将香烟从口中拿出来。她握紧林殊的肩膀，手指细细摩挲着。

    “晚上天冷，不要着凉。”

    林殊离开家门时，回望母亲，她依旧坐在床边扭头看着她，然后露出笑容，她指缝中香烟的最后一点红色闪烁几下熄灭了。

    林殊跑向便利店，晚风凉爽，小区静静的，她看向远处的天空，星星点点，她觉得，一切都在变好。

    推开家门，直面眼前的房间里没有mama的身影，

    “妈——”林殊喊着，却没有得到回应，走过玄关时，窗边吹来的风让她的头蒙住眼睛，下意识撩拨的瞬间，余光瞥见一片红色，顺着目光扭头时，她看见mama正吊在阳台。

    她柔软的好似一片红色的窗帘，裸露之外的肌肤白的更加...刺眼，mama微微晃动着，宽大的裙边一下，两下，三下...摩擦着她的脚腕，偶尔风吹起裙边时，她的脚脖已经泛起微微的红色，可那不是流动的血液。

    眼泪比哭喊快一步抵达，林殊看不清mama了，只有模糊的一片红色在眼前飘动，像逐渐散开的血。双脚一软，林殊瘫软在地。

    林殊，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