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折枝
第二章:折枝
明月当窗,夜色如画。轻柔的夜风吹过树梢枝头,月影细碎,闪耀着碎银般的光芒。此时,距离沈府生辰宴已是半月有余。 在这半月里,皇宫里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当今天子羸弱,不理朝政,整日便想着求仙问道,想着长生不老。皇帝便想去坐那太上皇,撒手不管了。宫里面有些人便开始蠢蠢欲动,暗流涌动了。 …… 谢斐回到东宫,百无聊赖着,手里把玩着佛珠。“怎么样,我让你们找的东西如何了?” 凌厉的眼神看着薛晓生。 “回禀殿下,微臣派人出去已找了一月有余,还是没有消息。”薛晓生躬身,心里到是慌张。“啪”谢斐猛拍向桌子。 “废物,找了一个月,什么也没找到。我养你们何用?一群废物。” 谢斐看着薛晓生,说道:“行了,让凤七去晓月楼。让晓月楼的人去找。既然这市面上找不到,我不信暗地里没有。让他们去冥市看看。还有,动静给我轻点。” “对了,给宫里的人传话,好好给我照看着我那个父皇。别被人弄死了。他一死,这可不好办了。找人盯着,我那几个弟弟可不是软柿子。” 薛晓生立即行动,转身退下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隐隐约约,只见窗边爬来了一条混白的蛇,吐着红杏子。如白玉似的,光泽亮丽。白蛇慢慢爬上谢斐手上,缠扰着手腕。谢斐漫不经心的摸着,沉思良久。 此时,别庄内,沈意欢一手拿着医书翻看,一手拿着药草仔细研磨。这几日都在下雨,夜间也多了些冷意。 沈意欢本就身子孱弱,耐不住寒,这三月里,房里也如同初冬那般寒冷。别庄本就不受待见,这待遇也不好,木炭更是稀少。 “咳咳咳。”沈意欢咳嗽几声,更是柔弱。 “吱呀” 荣婆端着汤药进了门,“二姑娘,喝药吧。这下过雨的天气寒冷,你这身子肯定熬不住。你快喝了药歇息吧。” 沈意欢端过来不改脸色便一口喝完了,这苦涩的汤药如喝水般。“荣婆,夜深了,您去歇息吧。” “行,二姑娘。早点歇息吧。”荣婆端着喝空了的碗便离开。关门之时,突然想起今天遇见宋大夫。 “对了,二姑娘。今日宋大夫让我告诉您。让您三日后随他去城郊外二十里的云溪村看诊救病呢。他让您这几日好好准备着,三日后福明茶楼见。” “行,知道了。”沈意欢回答道。 荣婆看着,犹豫道:“我说二姑娘呐,要不您有空去买个丫鬟回来吧。您这背着个药箱可别累坏您的身子。”见没回声,便离开了。 沈意欢坐在床边,苦笑。哪儿来的钱买丫鬟。这每个月给的银钱还不够自己的吃食。自己这几年的开销不是去卖的绣品就是随师傅出门看诊。 哎,这穷苦日子。 第二天,荣婆又提了提这回事。沈意欢无可奈何,望向荣婆。 “荣婆,我没钱买丫鬟。” 荣婆经这一句想起每月沈家就给那点钱,也没法子了。走过去摸了摸头。“哎,这算怎么个事儿啊。这本也不该是你的错。” 沈意欢想起当年那些事,苦笑。 当年,沈夫人林秋雅与沈老爷沈清华闹了矛盾。沈清华便随人去往那锦华苑。在哪儿遇见了沈意欢她娘喻思。那时候,沈清华当时就被喻思勾了眼,晚上两人便在那床榻上一番云雨。沈清华那段时间更是日日待在锦华苑。这一待便是两月。 林秋雅在府里听说这事,便赶忙向沈清华道歉重归于好。沈清华也自此没在和喻思来往。三个月后,喻思突然上门,说自己怀胎两月了。林秋雅当时并无身孕,沈清华念着是第一个孩子,便把这喻思抬了进来。 喻思安心养胎这两个月,林秋雅也日日找那沈清华,终于三个月后来了身孕。府里那段时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沈意欢出生那个月。 沈清华突然被贬,得罪了皇帝。求助于人也是屡屡碰壁,这有人就偷偷说莫不是府里有人冲撞了您。沈清华想着府里不就是那孩子出生了吗。沈清华本就因为是个女子就不喜爱那孩子,如今更是不待见了。更何况还是个病弱的,旁人都说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这触霉头的日子一直过来月月有余,沈明玉出生了。你说巧不巧,这沈清华突然又顺了起来,官职也步步高升,这事事顺心如意。可惜也是个女子。但沈清华不介意了,这沈明玉从小便是他的福星呢,何况沈明玉聪慧,四岁便能吟诗作对,轰动京城。饶是给沈清华留足了面子。 反过来看,喻思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后面这林秋雅又怀了一胎,大夫也直言不讳道这很可能是个男孩。沈清华更是高兴坏了。喻思听到,嫉妒不已,嫉妒嫉妒便生成了嫉恨。竟然给那林秋雅下了药。 林秋雅遭这一遭,孩子没了,身子更是坏了,彻底怀不了了。林秋雅一怒之下便把这疯女人给处死了,连带着沈意欢也厌恶了起来,把她扔在别庄不闻不问。自己也搬到了怀宁寺里住着。沈意欢便这在别庄活了十多年。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哀愁。 …… 沈府,沈明玉决定去看望自己的母亲。撑着雨伞,一步步来到怀宁寺。 “母亲,明玉来看你了。母亲可还好?” “咚咚咚咚。”木鱼声一声一声的响在佛堂里,嘴里似有若无的念着佛经。沈明玉习惯了母亲的不回答,自顾自说道。 “母亲,我生辰那天看到了太子殿下。” 木鱼声突然断了一下,又马上继续敲了起来。 沈明玉听着,笑了一下。 “母亲,明玉想嫁进这东宫,成为太子妃。明玉想荣华富贵,成为最有权势的女人。我要让全京城的女子都仰慕我,羡慕我。” 佛堂里响彻着,伴随着木鱼的敲打声,久久不能平静。 夜晚东宫,透着烛光的雕花窗格间,倒映着婆娑修竹的纤细墨影,随风而动,令人目眩。谢斐漫不经心摸着白蛇,站在皇宫里的摘星楼楼台,望向这整座京城,久久没有言语。 折枝一断,新的芽便暗自冒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