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翻篇】

    黎深给我开完检查单和药方后就出去开会了，来查房的正好是关轩。他看着手里的病例，说：“黎主任说你今天的检查没有问题的话，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我心道这是个旁敲侧击的好机会啊，于是我故意问：“所以我的情况并不严重吧？我手术看起来还算顺利，想来后面恢复应该也不成问题。”

    关轩瞪着我说：“还说不严重？当时你手术的时候出了不少状况，好在都是有惊无险，也得亏黎主任全程主刀，他不仅是精神力强悍到变态的向导，而且还是个冰系Evolver，但凡不符合任何一个条件，丫头你这趟就是有去无回！”

    我缩了缩脖子，说：“哦？那我这算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咯？”

    关轩哼笑一声，说：“那必须是！不过你的芯核情况确实少见，几乎看不出来后天植入的痕迹，要我说，”他的神色严肃起来，“第一，你的芯核材质罕见，无法更换；第二，它与你血rou相连，一辈子都会带着它。所以，你千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下次真出事了，都不知道要怎么救你了！”

    我连忙道是，话锋一转又问：“那……黎主任有说这是什么材质的芯核吗？”

    “这话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不知道它是什么吗？”

    我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满眼诚恳地说：“我真不知道，关医生，小时候的记忆大部分都记不起来了，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只记得自己时不时会因为心脏不适住院，但是被开心是头一回，我也很纳闷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关轩的手指敲了敲病例本，一直微翘显得很亲切友好的嘴角往下撇了一瞬，但他立即调整好了，如果不是我的眼力过人，恐怕会忽略掉他这一丝变化。他语气轻松道：“算了，我们医学总是在攻克各种新奇难题的路上，我相信黎主任这么年轻，年富力强，总会找到答案的。”

    我歪了歪头，打量关轩，说：“你也很年轻啊，你们一起找答案，事半功倍！”

    关轩笑了笑说：“不指望能帮上大佬什么了，只要他愿意在论文最后带我一个名字就好了。回头你可得帮我吹吹枕边风，让他下次发论文带一带我呗，好歹这次你的手术我也在场参与了不是。”

    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一茬，看了眼后面跟着关轩来查房的医生们，又觉得现在并不是开口问他有没有相中的哨兵的时候，只好暂时按下这个想法，笑着说：“你们发论文的事情自己求他去，被他知道了你走我这条路去求情，搞不好本来打算带名字的都不带了。”

    关轩叹了口气，说：“果然还是你了解他，这确实像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

    在我这里闲聊了几句就不好再耽搁时间了，关轩最后叮嘱了一番黎深留下的医嘱，就带着其他的医生护士继续去查房了。

    关轩的话从侧面证实了几个信息，首先，黎深确实没有把以太芯核的事情写进病例里，大概率之后也会模糊处理。在以太芯核从官方渠道公之于众之前，黎深应该都不会点明。而关轩似乎也挺关心这个芯核的，我在试探他的同时其实他也在试探我，所以我说我缺失小时候的记忆时，他的失望流露而出。其次，关轩虽然与我相处数日，但是他应该不至于会说出让我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事情，这个语气听起来更像黎深会说的，或许他只是做了黎深的传声筒罢了。所以，黎深遮遮掩掩不想和我明说的可能也是这点，这个芯核没有替代品，若我下次再发病，且不说手术本就伴随着风险，在以太芯核没法替代、无法摘除的情况下，我很有可能真的是有去无回。

    可是，他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追查呢？是因为不想我的精神紧绷、身体疲劳，还是因为我的共鸣能力与这颗以太芯核有关？他在手术的过程之中发现了什么？

    护工阿姨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拿着一堆单子，拉着我去做检查去了。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下午是黎深过来接我出院的。住院一周，带过来的东西不少，中间都是黎深在两头跑，帮我拿衣服和生活用品。

    黎深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高度紧张地工作了那么长时间，被挤压得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也都被我占了，不是在病房陪床，就是在我家和医院之间来回，感觉他来接我的时候，说话都带着点鼻音。

    我坐上车，系上安全带，侧头看他：“感冒了吗？”

    黎深清了清嗓子，说：“可能有点，也可能是开会的时候说太多话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一周，辛苦你了。”我抬手捏了捏黎深的肩膀。

    他伸手揽住我的肩膀，低头吻住了我的嘴唇。我们好久没有亲密接触了，此刻久违地被甘霖滋润，我们都不自觉地将这个吻延长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黎深终于舍得松开我时，他侧头咬了口我的耳朵，含糊地说：“让我多亲几口，我就好了。”

    我拉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笑着说：“那我们就回家，随你亲。医嘱上没写不能和家属亲密接触吧？”

    黎深系上安全带，说：“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但是不那么剧烈的运动，可以。”说着，他偏过头看了看我，唇角上翘，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的脸一红，不再跟他对视，转而去看窗外，可是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开始盘算什么姿势不算激烈……

    黎深径直开回了我家，因为我病情还没恢复到可以剧烈运动的关系，军队那边暂时不回去了，是黎深替我办的请假，也不知道当时蒋楠发现又要给我放假的表情是怎样的扭曲。

    一关上家门，我们就拥吻在了一起，磕磕绊绊地进了房间，脱衣服，zuoai。黎深果然遵照“医嘱”，没有急风骤雨的进攻，而是细水长流的温柔爱抚和动作，让近一个月没有被浇灌的我舒服极了，欲仙欲死。

    两个人都爽完了之后，我懒洋洋地趴在黎深的身上，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嗅到他后颈上腺体散发的信息素气味，心道好像所有的矛盾在打完一炮之后就可以烟消云散了。而黎深和我做完之后，也好像好好地充好了电一样，早些时候听到的带鼻音的恹恹嗓音也消失了。

    神魂相授、餍足了一顿之后，我也不想生黎深的气了，只要他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事就可以翻篇了。

    等黎深抱着我洗完澡之后，我俩到了客厅，我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腿上玩儿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后，掀起眼皮看着他，说：“关于那件事，我们可以聊聊了吧？”

    黎深垂眼，拨开我的发丝，不紧不慢地说：“你先跟我说说你在手术中想起来的记忆吧。”

    于是我跟他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之后，他便道：“嗯，和我猜的差不多。我想，你的Evol能力和以太芯核有很大关系。”

    “怎么说？”

    “在你的那份实验报告里，你的Evol能力写的是‘本源系’，而不是‘共鸣’。我想，这二者的关系是充分不必要关系，你现在所用的共鸣能力只是本源系的一种，因为你可以感应到所有类别的能量，通过共鸣加以追踪。而以太芯核是独立于其他四个种类的芯核的能量，据方院长推测，以太芯核或许也是可以与其他任何类型匹配或感应的万能芯核。所以你的Evol之力，有可能是因为以太芯核才被固定在‘共鸣’这个作用之上。但是随着你运用Evol的次数增多，对以太芯核的使用频率增加导致心脏负荷变重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我怀疑你的本源系能力正在因为你使用Evol的频率增加而逐渐觉醒出更多的能力，而以太芯核非常霸道，两方力量博弈，这才导致你心脏不舒服。”

    我愣愣地瞪了黎深半晌，讷讷地说：“我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你不希望我继续追查芯核去向是因为不想我继续使用Evol吗？”

    黎深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你的Evol很强，或许不输我，Evol越强的人，越有可能被这样强大的力量反噬，我在12岁就已经经历了Evol的失控，雪崩那次你也见识过了……”他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抚了抚，语气轻柔，“我很怕你也会失控，你那么强，失控的代价或许更大……这次你心脏不舒服也许就是一个信号，就像我是被冰冻住手臂，甚至不受控地发出攻击，你现在是心脏不舒服，将来有可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心脏病……”他拉住我的手，语气几乎恳求道，“我们不要冒险了，好吗？”

    “黎深……”我起身抱住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好，我尽量不用我的Evol，我知道你也在控制着不用，我以后就和你一样，能不使用就不用。”我望着他的双眼，轻声道，“但你告诉我，在手术的时候，你用Evol冻住了我的部分芯核，是不是？”

    “嗯。”

    “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找到那个有问题的芯核的。”

    黎深便给我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他剖开心脏后是如何看到芯核诡谲的走向的，而就像我所说，每次手术刀碰到我的芯核时我都会陷入记忆之中，实际上芯核的能量波动在他的感应中也很大，他第二次时正是借此确定了能量最活跃的那部分芯核，直接利用他的精神力透过血rou定位，用Evol直接从内部冻住那部分芯核，避免日后再无端发作。

    我听罢，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这次使用Evol，虽然范围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是实际上能量消耗并不小？”

    我不傻，虽然对于黎深那番关于我的Evol能力和以太芯核之间学术性解释听不太懂，但我知道如果以太芯核真的是万能芯核，且因着它我的能力成了“共鸣”，共鸣共的便是能量的振幅，那么它迟早会把黎深这部分Evol力量共振消化掉。如果在手术的时候黎深已经有了这番推测，那么他也许倾注了大量Evol的力量在上面，以保证其中的能量不会那么快被消化掉。

    见黎深启唇，在他说话前，我追加了一句：“你答应过我的，不许瞒我。”

    黎深顿了顿，承认了：“对。”

    我顿时急了，拉起他的衣袖，查看他的手臂有没有Evol失控的痕迹。

    “我没事。”黎深伸出双臂任由我检查。

    我皱眉说：“如果你有不妥，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黎深珍惜地捧住我的脸颊，细细抚平我的皱眉，低头亲吻我的额头。“嗯，一定。”

    这件事便这么说定了，解开了心结，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关于我的身世，好像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以太芯核，到底代表了什么呢？我的本源系Evol力量，又与以太芯核有着怎样的关系？是因为我的Evol是本源系，才被选中成为实验体吗？他们想要研究什么？得出什么结论呢？

    原本这一切，本该在我们追查到从长恒山带回来的芯核后就有个初步结论的，可是现在只能按下。说不遗憾是真的，但如果代价是我和黎深的生命，那我并不愿冒险。

    反正真正能够解答我疑问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还不如好好地和黎深过日子，开心快乐每一天。

    “对了，说起来……关轩到底多大了？他比你大么？”我忽然想起这茬，顺嘴问道。

    “不知道。”出乎意料的，黎深给出了这个答案。

    “啊？”

    “他总不肯透露真实年龄，而且他说他证件上的年龄是假的。”

    “他证件上显示的年龄有多少？”

    “忘了，你问这个干嘛？”他眯了眯眼，眼神中有一丝丝危险。

    我忙说：“没没没，我就想他是不是还单身，如果单身的话，我想给他牵线一下，找个哨兵配他。他人又好，长得也不差，是吧？”

    “你想介绍谁？”

    我挠挠头，脑子里倏尔闪过一张脸，被我立刻否定掉了，但被黎深捕捉到了，他一字一顿地说：“蒋、楠？”

    我连忙说：“呃……我只是……感觉蒋楠好像单身，不过她那么强，配关轩有点浪费，我只是那么一说，哈哈哈……”

    “算了吧，蒋楠的事我们还是少cao心了。”黎深摇摇头，“若她真的有恋人，应当是藏不住的，关轩也是。”

    “好，不cao心！我饿了，今晚吃什么……”我转移了话题，黏黏糊糊地和黎深说起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