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Head
番·Head
年夜饭热热闹闹的，苏茉的外公外婆和爷爷被爸妈接过来，一起吃的饭。 老人们也都在苏州，住在老宅子里，儿女各自成家，去谁家过年就显得不方便，苏家夫妇孝顺，每年都主动接老一辈过来过年，小住几日再走。 两家是书香世家的联姻，年节就会一起烹茶煮酒，一起在书房写字作画，鉴赏古玩。 苏长歧很会做人，见老人们爱写字，就让他们尽兴地写，大门贴宽大的对联，宅内各个房间的门上，则贴小春联。 于是老一辈们便快乐地忙碌起来，忙着写对联，忙着给对方品鉴用词与韵脚，又忙着互赠春联，贴在各自的房门上。 苏茉就一直在吃吃吃吃。 外婆和mama并帮佣在厨房忙活，她就带着林廷晞去厨房要吃的，书房里新摆上了糕点，她就带着林廷晞去书房，和祖祖们要吃的。 “叔叔呢？”林廷晞问。 苏茉和祖辈们笑着聊了几句，讨了红包喜钱，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家里还有几间商铺，他去贴春联了，还有车车们，也要贴春联。” “我去帮他？”林廷晞问。 苏茉摇头：“龙龙去了，它行的。” 就是那个看他不顺眼的狗。 林廷晞：“……” 压岁的红包也塞到了他手里。 外公拉着林廷晞的手，笑着说他像年轻时候的苏长歧。 苏长歧是那种……疏离文雅的江南贵公子，林廷晞知道他比不上，于是笑道：“外公抬举我了。” 外公也笑。 放烟花时，苏茉争分夺秒，先把林廷晞关在家里，她陪着她的狗在院子里看了会儿烟花，好顿亲近，然后才轮到林廷晞。 她养的德牧是只小公狗，对林廷晞充满了敌意，一在她身上嗅到林狗的气味，就忍不住委屈，发脾气，嘤嘤嘤地蹭她，要她哄着。 然后她陪林廷晞的时候，这货又因为自己排在狗的后面，不乐意，委屈，发脾气，嘤嘤嘤地蹭她，要她哄着……苏茉便一直在笑。 大年初一，苏家的至亲也来了，跟看耍猴一样，一个个都盯着他细细地瞧，慢慢地看。 当然，也不白看，他收到了厚厚的一沓红包。 苏茉也长成了家里的长辈，奶娃娃们围在她身边，叫姑姑，叫姨姨，排着队朝她讨红包。 林廷晞也准备了红包，但苏茉并不让他往外送，递出她自己的，就说是他们一起送的，让他们叫声姑父姨夫听听。 可怜的小孩，拿着一份的红包，硬是被苏茉忽悠着出了两份的力。 林廷晞从前是不知道，姑父姨夫这显老的称呼听起来这么悦耳，他现在已经完全沉沦了，爱听，多说。 私下里，他又把小孩们偷偷叫了过来，手里拿着红包，坐在木椅上收买他们，说：“孩子们，茉茉一直跟她的狗玩，把姑父晾在一边。” 小孩子们瞧着那厚厚一摞的红包，立马化身狗腿子：“姑父放心！我们陪你玩！” 林廷晞：“……” “我给姨夫捶背！” “我给姨夫换发型！” “姑父，我给你放熊大熊二！” 这节过得属实热闹，一直热闹到元宵节，苏家在台阶上放烛灯，一家人，三世同堂，一起去逛花灯庙会街，连出行的车子都换成了加长版的豪华商务车。 苏茉腻歪在mama身边，林廷晞便被祖祖们追问着婚期定没定，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准备生几个，广东人是不是一定要生到男孩为止尔尔。 吵吵闹闹的，这个节终于在阖家团圆的欢快气氛里度过了。 是林廷晞度过的，最热闹最有人气的一个春节。 或许是长辈们有意无意的催促，让林廷晞也动了结婚的心思。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没有房子，没有存款，也没有给苏茉攒好聘礼。 他默默地逛了会儿某乎，去查浙江沪这边结婚的成本，看到有互赠股份的，配了奔驰的车子，赠给女方多少多少房产与现金……而每一样，几乎都不是林廷晞能承担的了的。 现在他手里攒的钱，只够他把美硕读完，他才二十出头，没有父母帮衬，能凑过留学的几十万，已经实属不易。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太幼稚了，缠着苏茉，如今看起来是这般不自量力。 后面苏茉也觉察出他好像总是不大开心，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手里卧着一只小奶猫。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林廷晞的自尊心太强了。 这样也不是不好，就是会搞得他很累。 她跟他说过她不在乎钱财那些，她不缺，可林廷晞无论如何也不肯淡然处之。 两年前，林廷晞还敢拿着婚戒比她戴上。 可现在，他连结婚这事都不敢提，少年人终究是长大了，思虑也多了起来。 林廷晞刀尖舔血，失去音信的那段时间，苏长歧暗地里关注他过。 他曾劝苏茉，说他弄钱的路子不干净，赚钱快是快，但也容易横死街头。 他也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能找个家世清白干净的丈夫，不求多富贵，但求日子平安就好。 而林廷晞，野起来简直不可控。 他才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就敢钻刑法的空子，趁风口去套网贷的钱，再倒逼人家破产以抵坏账，敲诈不良网站，吸无良媒体的流量快钱，甚至把几个他看不顺眼的小流氓，引去了西南蹲水牢…… 这些还是苏长歧明面上拷问过这臭小子的，他肯说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私下里做了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赚的这些块钱，支撑了一年里数位暗网佣兵的工资，还有钱供自己读书，那究竟捞了多少不干净的钱，苏家心里也有估量。 跟他在一起生活，或许要提心吊胆。 而且，苏长歧一直想带这男孩去看看心理医生。 苏茉想起种种这些，就觉得心惊rou跳。 林廷晞平时还是好好的，可现在，他或许觉得自己缺钱了。 他一缺钱，别人就要遭殃。 苏茉决定去劝劝他。 虽然劝了他也不听。 她坐到他身边，给他递了个苹果，“林廷晞，你在想什么呀？” 他接过苹果，放在手里颠了颠，“没什么，想开学修什么课程。” 撒谎。 青年揽过她的腰，将她拥进了怀里。 苏茉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她翘起嘴角，拍了拍他的宽肩，“喝不喝酒啊？” 那平日冷肃的青年摇了摇头。 他不大喝酒，醉醺醺怪难受的。 “走啦，带你出去，我们找个酒店，反正都快开学了，你先舒服一下，也免得后面难受。”苏茉拉着他的手。 林廷晞瞬间狂喜，苏茉主动约他！ 你看！ 他就说！ 就说苏茉离不了他！ 两人火速去开房，苏茉还拎着个火红的礼盒。 拉着他走进房间，小姑娘就开始拆礼盒。 林廷晞凑上来，陪她一起拆。 结果发现她拿了三瓶竹叶青，一看标签，六十多度。 林廷晞：“……” 他害怕他一口就倒，硬不起来怎么办？ 算了，他不喝就是了。 苏茉捡了两个小杯子，很开心地给他倒酒，“这个挺好喝的，也不辣，很适合新手小白。” 酒杯被她塞了过来，林廷晞他还没试过喝度数这么高的白酒。 青年皱了皱桃花眸子，“茉茉……” 铛—— 小姑娘与他碰了碰杯，“我干了你随意。” 然后一口就闷了一整杯。 林廷晞：“！！！” 他好怕啊，忙扶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苏茉坐的稳如老钟，倒扣着杯子，一滴不剩，还哄他：“没什么劲儿的，竹叶青很温和。” 林廷晞：“……” 好了，他是菜鸡。 苏茉这是什么体质啊，这么强？ 怪不得她要带三瓶，好崩溃…… 然后她晶亮着眸子望向他：“你尝尝。” 林廷晞：“……嗯。” 然后他抿了一口，瞬间被酒味惹得皱了眉头。 慢慢的，那股柔软的甘甜醇厚，终于舒服得在舌尖蔓延开。 终于喝完一杯，苏茉又给他填满了酒。 可他这会儿已经有点飘了，晕乎乎的。 “不行了茉茉，我有点醉了。”他说的有气无力，连摆手的动作都很散漫。 苏茉都还没正式开始，他就不行了。 有点好笑，苏茉偷笑着，喝下了自己的那杯。 拜托，林廷晞酒量也太差了吧。 似乎瞧见她的嘲笑，太刺眼，他不服气，便又灌了一杯。 这杯喝完，他就真的不行了，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一副枯萎小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