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资格（1）
作者：SUMMERandL 2021年6月2日 字数：3502字 第一章 「请考生立即停笔。」 我把检查了很多遍的试卷留在位置后，离开了座位。 决定我命运的高考结束了，我交卷离开教学楼后，看着教学楼外拥挤的人流， 大多都是父母在外面候着，等着他们的孩子，而与我一同出去的那些考生有人哭 有人笑，有的面无表情，同为考生的我，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我回到寝室里面，寝室没有一人，到处都是资料书，我看着自己书桌上一摞 摞书，高考结束后，这些书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没有丝毫留恋地把与我奋 战过三年的书籍当成废纸卖给小贩换了些毛毛雨，便在床上躺着睡着了。 我在学校没什么太好的朋友，所以我并没在学校里耽搁什么，更没有去参加 毕业聚会，我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一个人携带着大包小 包去车站，里面都是些被子和日用品，我都带上了。 车站是通往乡镇的，离学校有十来分钟的脚程，当我气喘吁吁地把行李背到 车站时，一辆蓝皮客车正安安静静地驻在公路旁边，我眼睛一亮，赶紧把行李都 搬了上去，免得待会儿没了好位置，我有点晕车，所以尽可能挑着靠窗的位置坐。 当我把行李放在没那么碍脚的位置后，观察四周，发现上车的也有和我一样 的学生，同样是大包小包的，不过是个女生，还是熟人，正在用手机带着耳机， 闭目养神。 「周悦，这么巧啊。」我主动向她打招呼，周悦和我是我们村里唯二成绩还 看得过去的学生，我们俩关系还算可以，其他同龄人大多要么早早辍学，要么读 完高中就直接随着父母外出务工。 「诶——张鸿你也是今天回去啊，我还以为你要去班级聚会呢！」周悦看到 我，看起来也有点惊讶，取下耳机回答了我。 「我不喜欢凑热闹，所以准备直接就回去。」 「我也是！聚会根本没什么意思，还乱花钱，我回去睡懒觉多好！」周悦看 起来很认同我的说法，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周悦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然 后用身子挤了一下我，「过去点啦！」 我只好往里面缩，但我本来就是靠着窗户的，再怎么也进不去了，周悦又硬 往我这边挤了点，这下两个人都挨着坐了，她坐好后又兴冲冲地问我：「喂，你 这次考得怎么样？」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了，考完大家都在互相问别人，或许是想从 别人口中寻求一丝慰藉？ 我老老实实回道：「还好吧，感觉发挥得和平时的水平差不多，不过这次理 综简单些。」 「嗯……那还可以，我也是，感觉和平时的难度没太大区别，发挥得也还行， 就是不知道后面的志愿怎么填了，家里人都没读过书，没办法给我参考意见，你 目前有想法不？」 想法…… 我想起以前坐农活时候的暗无天日，像是望不到尽头的苦泽，只要放假，就 是一日复一日的劳作，农村，我是确实想逃离了。 「我目前没什么想法，照着学校发的参考书选吧，但应该不会在本省……」 「那好，到时候我们两个后面商量一下怎么填，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 车子里面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老人和妇孺都有，他们不但大声交谈，身上也 有着一股腐朽和小孩子身上特有的难闻味道，还有车内长久以来的热量熏烤焦臭， 整个车厢开始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让我抵触至极的气味，我胃里一阵翻腾，赶 紧把鼻子凑到窗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我是真的再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车窗映射出我的脸色很差，旁边的周悦也皱着鼻子。 我心里膈应极了，这些人并没有错，他们一辈子都是这样生活的，也没有故 意妨碍别人，我只是恨我呆在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我心里满是负面情绪，脸色想必很难看，旁边的周悦也很难受，又开始闭着 眼睛了，过了一会儿她慢慢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动了下肩膀。 周悦闷着声音说：「让我靠一下，我有点难受。」 唉，你难受有人靠，但我难受，又能靠着谁呢？ 所幸，人满后司机 很快就上了车，发动引擎载着满车人便出发了。 车辆启动后有外面的空气灌入车内，让我眉毛舒展了一些，周悦又拿出来她 的耳机，给自己带上一只后，又给我的耳朵塞了一个，「听听歌吧，边听边数十 几首就到了。」 深山的公路蜿蜒盘旋，客车转弯很频繁，周悦后面都没什么动静，似乎是睡 着了，我听着她手机里面的流行歌曲，身体随着车的转弯轻微的左右摇晃，周悦 的脑袋因此好像随时都要失去我肩膀的支撑，迟疑了一下，拦揽住了她的肩膀， 晕车的我昏昏欲睡，慢慢地就闭上了眼睛，不知是靠在了哪里，真的就睡着了。 「到了！到了！下车了！」 我被司机的洪亮的催促声弄醒，才发现我靠在了周悦的脑袋上，鼻子离她的 头发不远，还能闻到她秀发的清香。 周围的乘客拥挤着争先恐后地下去了，好像早出去就有奖励一样，我看周悦 并没有醒过来，摇了几下她的肩膀。 「周悦！醒醒！」 「啊？到了啊。」 周悦先是揉了几下眼睛，咕哝了一句，这才坐正了身体。 「那张鸿，我们走吧！」 ********** 我和周悦在村子分别了，我提着大包小包进了老破的房子，把东西都放在自 己房间里。 家里并没有人，我一点也不意外，现在还是接近中午，mama「王桂兰」肯定 去坡上干活了，甚至在哪里干活我都大致清楚。 我想了一会儿，做了简简单单的饭菜，看到家里案板上有茄子和西红柿，随 便做了个烧茄子和西红柿炒蛋，并没有先吃，而是分别用带盖子的铁钵装好，然 后用找来的背篓装着，换上我的解放胶鞋和结实的粗布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 的，背着背篓到坡上了。 我一路下坡到了一处沟湾，两侧是层叠的梯田，梯田里面是一片翠绿的辣椒 和玉米植被，一行一行整齐的排列着，每行还用泥土做成了长条厚状，隔着远处 还能下面几块田里面还有斑斑点点的红色小点。 我看到田中弯着腰的背影，便背着背篓往那边去了。 渐渐的，我靠近了人影，和我一样，都是穿的蓝布中山服，隔着十来米，我 大声喊道：「妈！」 人影转过身来，是我早已看了无数遍的面孔，她额头有些微汗的，带着草帽， 皮肤是偏黄的，但看起来还是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也要好看不少。 「妈，我带饭过来了。」我背着东西，完全走到了mama的身旁。 mama也没什么多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回来了，怎么不在家玩几天再来。」 我摇了摇头：「妈，我们去那边的树荫底下吧，那边凉快点。」 「嗯。」 我和mama到了不远处一颗茂盛浓密的树底下，避开了毒辣的日光灼晒，我摆 着饭菜，mama对我说道：「考得怎么样？」 「我尽力了，但要后面出分才知道怎么样。」我随口和mama闲聊着。 「嗯，我不懂这些，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我不愿跟mama聊她不懂的事情，把一碗米饭递给她：「妈，最近跟开始收辣 椒了吗？」 「是啊，那边已经在开始收购了，刚开始价格会好点，所以我这两天就开始 在摘了。」mama斯文地吃着饭菜，但速度却也不满。 「这样……」 我在学校待久了，吃饭速度很快，我没等多久，mama也吃完了，我收好碗筷 放到背篓里，拿到了附近的小溪里洗干净，顺便打了一瓶清凉的溪水，这里的溪 水味道甘甜，我从小喝到大，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这一个来回不过几分钟，我看mama又要去干活了，平时肯定也是这样，我 有点心疼了，连忙放下背篓然后过去拉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mama转头疑惑的问我。 我劝道：「妈，你稍微休息一小会儿，不然对身体不好，休息一小会儿精神 也会好很多，干活也不差这一会儿。」 「这一会儿又能多摘点拿去卖钱，你……」 「哎呀！就一小会儿，十几分钟就行了！」我打断了mama的话，把她强行拉 回了原地，「学校上学都讲究午休呢，说明还是有好处的，虽然我们在家不用午 休那么久，但眯眼一会儿下午也会更有精神！」 mama还是要去，又磨了分分钟，她一跺脚，然后白了我一眼：「算了，休息 就休息吧，反正也是你的学费钱，你自己都不着急，我也懒得管了。」 我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笑两声。 她照着松针厚实的地方坐下了，我也靠过去坐在旁边，出着主意：「妈，你 睡在我腿上休息，我待会儿叫你。」 mama又横了我一眼，把头 上的草帽摘掉，然后把头枕在了我的大腿，「我看 看你说的休息有没有效果。」 mama枕在我腿上，头发也因此绽开，浓密的头发铺在四周，我用干净的衣袖 把mama额头的细密的汗水擦拭干净，mama只是又看了我一眼，我对她说：「妈， 你要闭上眼睛，这样才能眼睛不给看东西，让大脑多休息一会儿。」 「哼，歪理一套一套的。」 （待续）